中午的时候,洪水退了,露出铺满泥浆的草皮,还有些笨拙的鱼虾不懂跟水走,在草丛里拼命挣扎,最终被人们捡起,成为碗里的食物。
青竹第一时间跑过来,看到阿雨家门口摆着的大家伙,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好不容易才合上下巴,飞快地跑回去,请了酋长和智者来看,后面跟了一群闻讯而至的族人。
阿雨告诉酋长,他愿意把龙鳄献出来,但是龙鳄皮要留给姜璃,酋长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答应了,让阿沙和阿重带着几个人抬着龙鳄去了河边。
智者临走前被阿雨拉住说了一些悄悄话,姜璃看见他给了阿雨一包东西。等族人们都走了,阿雨便用桶打来水,洒了一些药粉进去,水变成了绿色,闻起来有草药香味。
阿雨给了姜璃一桶药水和一把干软藤,让她擦洗主屋的家具和地板,他自己和叮当负责清理厨房和卫生间。三人合力,终于在部落的龙鳄大餐开始之前,完成艰巨的卫生清理工作。
姜璃惴惴不安地看过厨房和卫生间,发现一切和原来一样干净,便让阿飘使了几个除尘术,洁癖症终于稍稍减轻,心里舒服多了。
吊脚楼前的空地被太阳晒了半天,这会儿仍是潮湿得很。架篝火的柴火是从酋长家的工地搬来的废料,也是带水的,烧起来就是一股股浓烟,弄得整个绿树部落都是糊味儿,倒也算是把空气消毒了一回,蚊蝇都少多了。
阿雨一家三口各自搬了小板凳,占据离自己家最近的那堆篝火。妇女们在烹煮鳄鱼肉,还准备了各家贡献出来的野菜和鱼虾什么的,看起来倒也丰盛。
姜璃上去帮忙,却被人赶了出来,笑说做活的人足够了,再多容易出错。
姜璃讪笑着挨着阿雨坐下,“她们不是嫌我笨手笨脚吧?”
阿雨握了她的手,笑道:“不是,她们不想让阿璃累到。”
“真的吗?”。姜璃表示怀疑,但不用干活就有得吃,她还是很高兴的。
空气中慢慢散发出奇异的食物香味,小崽子们守在锅旁,哧溜着口水不肯走。姜璃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阿雨和叮当闲聊,又让叮当把前几天所学的鸟形文字写出来给她看。
阿雨看到弟弟的字写得很漂亮,有些不服气,也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比划,写出来的字真是象鸟不象字,让姜璃好一通笑。
阿雨却依旧慢慢写着,篝火映红了他的脸庞,折射出别样的光泽。姜璃看到他认真的样子,不再取笑他,伸手包住他写字的右手,带着他一笔一画地写。
两手之间的热度勾出了电弧,电得小两口心里麻酥酥的,视线慢慢从地面转移到对方的瞳孔,倒影与火焰相缠,烫得心口一片火热。
突如其来一声充满敌意的冷哼,把视线交缠的两人惊醒,阿雨循着感觉看向对面,发现是智者父女,还有青竹、小朵两兄妹。
珠搀扶着智者,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这边,分明对姜璃还怀恨在心。阿雨看到她眼中的凶光,不由心生警惕。看来某些人是记吃不记打的,那天晚上给她的教训太轻了,下回绝不再手下留情
感觉到阿雨身上的肌肉在紧绷,就象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姜璃心怀感激地拍拍他的手臂,低声道:“她不敢乱来的,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早晚打得她爸都不认识她”
阿雨不懂吃素是什么意思,不过姜璃的话他听懂了,他的阿璃懂反抗懂自保,这很好,部落第一勇士的女人就该是这样子的。
人群再次传来骚动,酋长和宏昂头挺胸地走来,后面各跟两个神情傲慢的年轻女人,胸前那对硕大的“水袋”剧烈地摇晃着,吸引了不少男性族人的目光。
姜璃认为那四个女人应该是酋长父子的禁脔,但是,女人不是原始部落的宝贝么?偶然可见数个男性共用一个女性,却从没见过一个男性占有多个女性的现象。她只能说,这对父子是远古大森林里的一对奇葩。
耳中听见族人们不满的窃窃私语,姜璃对酋长上位的原因产生了好奇。从阿雨的表情来看,那不是个愉快的过程。
酋长在场地中央站定,将阿雨召唤到跟前,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说,名义上是表扬阿雨的英勇果敢,可姜璃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暗示没有自己的英明领导,阿雨不可能取得今天的辉煌成就?
得,那货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跟他较真,那是自找不自在。
看我家阿雨多淡定,任他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理睬,也就是得到鳄鱼皮的时候笑了一下下,还是冲着自己和叮当的方向的。
珠眼巴巴地望着阿雨将鳄鱼皮捧回来,送到姜璃面前,嫉妒得快要发疯。凭什么,凭什么阿雨要将那么好的皮子送给那个姜璃?她不服啊她才是绿树部落最漂亮的女人
珠呼地站起来,捏着拳头就想冲过去,早就注意着她的青竹一把拉住她,表情僵硬地问:“阿珠妹妹要去哪里?”
智者转头,静静地注视着阿珠,画满黑色花纹的老脸在火光中闪烁着幽光,阿珠心里一突,脸色变得青白,闷声不吭地坐回了原位。
姜璃听了阿飘的小报告,心里那个遗憾啊。死花痴珠,丫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多好的报仇机会啊,就这么被搅黄了。
阿飘开心地抱着一块鳄鱼肉,摇头晃脑地道:“放心,她没死心的,早晚落到咱们手里。”
吃饱喝足,族人们纷纷散去休息,补充损失的精力。姜璃睡在药香迷漫的屋里,搂着阿雨牌火炉,一觉到天亮。
主食红薯已经没了,早饭只有鱼汤和野菜闷虾。姜璃不可避免地念叨起沼泽地里的稻穗,下了这么大的雨,稻穗一定没了,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
阿雨默默地吃着饭,品味着姜璃话里话外的难过,意识到那叫稻谷的东西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种子,比美味的红薯还重要,关系着族人今后能否吃饱肚子的问题。
“我出去一下”阿雨扔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起身拿了装备就出了门。
姜璃以为阿雨不能忍受自己的唠叨,这才逃出家门的,心里更难过了。他不理解我呢……
看见大嫂眼睛里有发大水的迹象,叮当急忙提议今天去竹林拾竹荪。“大雨过后,竹荪应该发起来了,咱们多采一点回来晒干,冬天里煮肉汤吃。明天水位降了,咱们再过河去挖红薯。”
姜璃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笑着说:“好,听叮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