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过五关,其实是整五关,新娘早就交代过不用客气,而且新郎也经得起玩,此时不整,更待何时?姊妹们执行起来绝不手软!
大魔王黎烈妤更是铁面无私,别说放水了,根本是滴水不漏,不只苦了新郎,连一票伴郎都受到牵连。
第一关康康舞,测验新郎的腰力,所幸薛宸淏经过万礼棻的教,身体软Q,没被难倒。
倒是伴郎们不是久坐办公室,就是养尊处优,历经三关交互蹲跳和仰卧起坐,已经狼狈地求救讨饶,只剩穆谚书还算能撑,新郎则是心情亢奋,体力也亢奋。
“第四关,汗流浃背的各位可以凉快一下了!”关主笑嘻嘻地搬出两个装满冰块冰水的水桶,捉弄人很开心。
“水桶里各有十颗弹珠,请新郎一边用脚趾夹出弹珠,一边清楚朗读这十条爱妻守则,受不了的时候,伴郎可以帮忙。”
穆谚书低头模模鼻子,默默闪到后方。
这应该用不着他上场了吧?
娶个老婆像是海军陆战队过天堂路,分明是要吓阻单身汉结婚嘛!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目光下意识地飘向那抹萦绕于心的纤丽身影,她正监看着游戏进行。
他敢说八成是黎烈妤的意见——记忆中,她总是反应灵敏、点子多多,他经常拿俏皮的她没辙。
算起来,应该有七、八年不见了,岁月待她不薄,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是自信的美丽与成熟的韵味,她的身材依旧秾纤合度,那双眼睛仍然澄澈透亮,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眨动时像会说话,丰润小巧的红唇彷佛诱人亲吻……
今天她显然有特别打扮过,精致的彩妆将她的五官点缀得益发娇艳,一头云瀑般的长发斜扎在一侧,露出的耳朵上挂了一只坠式的耳环,一袭下襬不规则设计的酒红色斜肩连身雪纺洋装,衬得她肤色如雪,像朵美丽又带刺的玫瑰,明艳动人又不失个性。
真巧,没想到相隔这么多年,两人会在这种场合相遇,更没想到她居然是新娘的好朋友……
可刚才她为什么说不认识他?!
她居然说不认识他!
可恶!当初是谁先对不起谁的?要否认的话也该由他开口吧?穆谚书愈想愈火大,一股闷气翻涌而上,堵在胸口好不舒坦。
黎烈妤眼睛看着正在进行的闯关游戏,注意力却集中在身后两点钟方向,敏锐察觉有道灼热视线不断投射过来。
她知道穆谚书正看着她!
打从认出他来,她的视线就不自觉地随着他移动,当他溜到角落时她就注意到了,所以也知道他正注视着她。
虽然她表现得大方自然,其实是僵着颈子,感到非常不自在……
毕竟,旧情人在睽违多年后意外重逢,任谁也很难维持淡定平静,就算表面不受影响,内心肯定是涟漪四起的,尤其是他们当初并没有好好分手。
然而,即便带着怨念,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就像他现在正悄悄看着她一样。
穆谚书变了不少,记忆中的飞扬浓眉、高挺鼻梁依旧,但那狭长睿眸所蕴藏的锋芒更显锐利,过去经常平抿的薄唇笑容更少了,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现在已转化成一股倨傲的王者霸气。
尽管今日的主角是新郎薛宸淏,但他的存在感还是强烈得教人难以忽略。
听人说:给旧情人最好的教训,就是以更美好的状态出现,让对方扼腕没有好好把握。
幸好今天她为了参加婚宴精心梳妆,应该是完美登场吧!
不过,就算她对自己很有自信,他未免也看太久了吧!
“欸,好像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哦!”见新郎伴郎轮流上阵,一个个哇哇嚷冰,黎烈妤陡然扬声,故意提醒众人。
“齁……谚书来,闪那么后面做什么?”大伙儿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穆谚书身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拱到冰桶前,要他有难同当。
中招!穆谚书瞥看故意陷害他的黎烈妤一眼,没想到她竟还装傻的把视线瞟向别处。
哼!不过是把脚放进冰水桶里,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现在冰块也融得差不多了!
“有那么难吗?你们居然搞不定。”他月兑鞋月兑袜,卷起裤管,抬起脚来——
“等一下。”黎烈妤再度扬声,端了个大脸盆来,里头装满刚出冰库的冒烟冰块,不由分说就往水桶里倒。
“妳……”穆谚书气结,眼角一抽。
这太明显了,分明是针对他!
“这个有什么难的?你一定可以搞定。”黎烈妤巧笑倩兮地拿他的话堵他,美眸闪着捉弄的狡黠光采。
“哈哈哈……这招狠!”
所有人哄堂大笑,全都在看好戏,穆谚书为了风度,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脚伸进刚加过冰的桶子里找弹珠……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关,整人不手软的女方姊妹团祭出一盘夹心饼干,新郎得答十二题,答错了得罚吃饼干。
大伙儿心想,这关终于放水了,吃饼干算什么处罚啊?哪知道才答了一半就六题全栽。黎烈妤端了饼干过来,拿起其中一块饼干,对穆谚书笑得无比友善,就好像……
骗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
“喏,请吧。”黎烈妤殷勤地献上“心意”。
穆谚书一时不够警觉,竟也像好傻好天真的白雪公主一样,接过经过“加工”的夹心饼干,爽快地吃下。
五秒后,一阵呛辣从口腔爆散,直冲鼻眼,他难受地闭眼摀鼻,等待呛辣感觉淡去,可实在太呛,眼泪鼻水齐飙……
“给、给我面纸……”他面红耳赤地扬声求助,好不狼狈。
“吓!你居然哭了?!”薛宸淏赫见平时又酷又跩的好友竟痛哭流涕,不禁也受感染的红了眼眶。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见我结婚居然欣慰高兴到流眼泪,噢!我实在太感动了……”
穆谚书被薛宸淏熊抱,额头滑下三条线,实在很无言,要不是顾着擦眼泪,他会把这夸张的家伙踹飞到墙壁上当壁虎。
“少肉麻了,快放开!”穆谚书用手肘隔开他,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令他鸡皮疙瘩掉满地。
“我是被夹心饼干里的一坨芥末呛的。”
“嗄?我以为……”薛宸淏错愕。
“以为我感动到哭?我有这么娘炮吗?你想太多了。”穆谚书横睨他,没好气地撇嘴。
“原来是芥末惹的祸,害我乱感动一把的。”薛宸淏佯装一脸失望。
是芥末惹的祸吗?不,要归咎的话,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黎烈妤!
穆谚书泪眼环顾周遭,寻找凶手,那女人果然躲在人群中,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咪。
“饼干有酸甜苦辣,是随机拿的。”对上他的视线,黎烈妤也不掩藏笑容,一派无辜地对他耸肩解释,说起谎言脸不红气不喘。
其实他吃的那块饼干她做了手脚,知道他也在伴郎之列后,她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芥末夹心加了量,暗暗控制饼干的拿取,轮到他时再移到最上方,故意整整他。
“最好真的是随机!”穆谚书眼角抽搐,努力扯动嘴角权充微笑。
这黎烈妤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一开始说不认识他,现在又处处刁难陷害,当真想跟他杠上吗?
若非从前那段缘分以及男人应有的风度,他岂会容许她这样挑衅?
算了,女人家小鼻子小眼睛、鸡仔肠鸟仔肚,今天是薛宸淏的好日子,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华灯初上,夜晚降临,婚宴现场喜气洋洋,五星级饭店的喜宴场地布置得美轮美奂,鲜花缎带营造浪漫氛围,紫色与金色的搭配充满低调奢华感,气氛欢乐温馨又不失隆重。
新郎新娘两家合宴,席开六十六桌,每桌十二席,六对伴郎伴娘安排在一桌,好巧不巧,穆谚书和黎烈妤就这么又坐在一起。
今天她带了干儿子小凯当开车门的小花童,但由于当伴娘无暇照顾小凯,因此也邀请了小凯的父亲,方才她就是去跟他们打招呼,所以迟入席了,没想到座位就在穆谚书旁边。
“还真是冤家路窄。”黎烈妤嘟囔入座。
“我也这么想。”穆谚书以正好能让她听见的音量回嘴。
她对他有敌意,而且还避之唯恐不及,他可不希望让她以为这是他刻意安排的。
黎烈妤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正要举筷,发现自己的餐碟里放了几样冷盘菜,不禁下意识看向他。
他替她留菜?
“别想太多,盘子搁着占位置,所以把最后一份挟起来。”似乎是洞悉她的想法,穆谚书立刻撇清。
其实他注意到她从中午开始就为了打点新娘杂务一直忙进忙出,似乎都没吃东西——他一个大男人都饿了,何况是纤细的她?所以见她还未入席,就主动留菜。
可这没良心的女人一来就丢了句“冤家路窄”,泼了他满头冷水,教他如何承认这举动出自友善?
“我又没问你。”哼,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承认是好意会少块肉吗?别扭的男人!
“来来来,我们一边是新郎的好兄弟、一边是新娘的好姊妹,就互相敬一杯,大伙儿认识一下、交流交流吧。”同桌里总有一、两个爱热闹的人会跳出来担任康乐股长炒热气氛。
大家举杯敬酒,正好化解了穆谚书和黎烈妤之间的尴尬,讲究的菜色也让火药味被食物美味取代,不过,和平的假象才维持了一会儿,两人又对上了——
黎烈妤接过同桌热心人士帮忙盛舀的蟹黄烩鱼翅羹,对于碗里的绿色碎叶十分感冒,埋头用筷子仔细挑出。
“都几岁了,还是这么挑食。”
凉凉揶揄从一旁飘来,黎烈妤停住动作,瞇眼启动作战模式,缓缓侧头看向声音来源处——穆谚书。
“几岁跟挑食有什么关系?”她没好气地说。
一方面气恼他暗示她年纪不小,一方面又对他还记得她不吃香菜的习惯感到有股微妙的情愫从心底荡过。
还以为像他那样没有心的男人,不会记得这种小事,毕竟他们早就是过去式了。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
“是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没什么长进。”他扯唇讥讽,却将自己那碗没有香菜的羹与她调换。
他并不是刻意牢记,只是一见到她挑香菜的动作,下意识就想起来了,看来黎烈妤这只病毒的威力匪浅,影响力维持至今!
黎烈妤本来想反唇相稽,可眼前递来的碗令她竖起的尖刺瞬间软化,话到嘴边也咽了回去。
虽然他说的话不中听,但这举动的善意是无庸置疑的。
“奇怪,不挑食就是长进吗?”她努努嘴嘀咕,低头舀起没有香菜的羹汤品尝,美味热汤滑过喉咙,一阵暖流也淌过心头,勾起一种许久不曾想起的感受……
“妈咪,我可以跟妳一起坐吗?”一道童稚嗓音扬起,两人间突然冒出一个穿着西服的小男孩。
穆谚书左看看、右看看,不确定男孩喊的是谁,没想到黎烈妤绽开慈爱笑容响应那孩子,教他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
“可以啊,我们小坐一张椅子就好。”黎烈妤立刻挪出半个座位。
“他、他是妳儿子?”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穆谚书愕然震惊地问。
“不像吗?可爱吧?”黎烈妤炫耀似的神态俨然就像一位母亲,随即再向男孩说道:“小凯,叫叔叔。”
“叔叔好。”江念凯乖巧的打招呼,笑起来门牙缺一齿,讲话会漏风。
“你好。”穆谚书不太习惯跟小孩打交道,尤其是前女友的小孩那更是尴尬,应答得有些僵硬。
“弟弟你几岁啦?”
他认得这孩子就是上午负责替新郎开车门的小花童……当时看见只觉得长得挺可爱,没想到竟是黎烈妤的孩子!
“我七岁,国小一年级!”肥短小手伸出七根手指头,江念凯把上小学当成一件很骄傲的事。
“妳儿子这么大了?”穆谚书讶然问道。有孩子意味着她已有了另一半,这个认知,令他胸口莫名窒闷堵塞。
“羡慕哦?”看他这么讶异,黎烈妤觉得莞尔,故意不答反问。
他嗤笑了声。“有什么好羡慕的?想要儿子还不简单。”
闻言,黎烈妤忍不住狠瞪了他一眼。
是啊,以他的条件,前仆后继想为他生儿子的女人还嫌少吗?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甘于寂寞、洁身自爱的老实男人。
想到过去曾被他轻忽,她就觉得一把火烧上来。
友善对话结束,不理他了,看了就生气!
“小凯,来吃鱼。”服务员上菜,十二尾香鱼排排站,黎烈妤挟了一尾放进餐碟,准备递给小凯。
“叔叔的给你。”穆谚书抢先把自己的分放到小凯面前。
黎烈妤睐向他,勾起嘴角。
哈哈,要刮别人胡子前,最好先看看自己的胡子有没有刮干净。瞧!马上就被她揪到小辫子了。
这男人从以前就不碰有刺的鱼,只吃生鱼片,除非有人肯费心为他挑刺。现在让出这尾鱼,八成还没学会挑鱼刺——
啧,她干么记得这么清楚!
“看来,你也没什么长进。”她拿他刚才的话揶揄他。
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穆谚书无从否认,而且脑子里仍盘旋着许多问号,不一会儿,想起不对劲之处——
“不对啊,妳怎么可以当伴娘?”他蓦地转头问她。
“你可以当伴郎,我为什么不可以当伴娘?”她挑眉反问。
“伴娘的条件不是未婚吗?”他很疑惑,即使对习俗不那么熟悉,但也好像听说过。
呃……黎烈妤一时语塞。让他一头雾水也是一种乐趣,她还想再耍耍他,不想这么快揭晓哩!
“怎么样?要你管喔。”她故意不正面回答。
穆谚书蹙起眉头。这什么赖皮的答案啊?
“欸……”还想再追问什么,却被她当成耳边风。
“哇~~小凯会自己挑鱼刺耶,叔叔长那么大都还不会呢,小凯真厉害。”黎烈妤用音量盖过他的迟疑,明着夸奖孩子,暗地贬损穆谚书。
“叔叔好逊哦。”江念凯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穆谚书一眼,然后一派骄傲地啃起鱼来。
“……”穆谚书无言地噤口。
唉,这女人连在小孩子面前也不给他留点面子!
宾主同欢,气氛正high,婚宴进行到一半,新郎新娘开始敬酒,年轻一辈的宾客几乎喝开了。
小凯因为隔日还要上学,所以提早跟父亲离开。
黎烈妤少了顾忌,喝起来也没有拘束,敬酒的、起哄的,都爽快接下,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穆谚书在一旁却看得很心惊。
“欸,妳要是喝醉了,怎么带小凯回去?”他低声问向黎烈妤。
记忆里,她似乎没什么酒量,酒品也不是很好,这样喝下去行吗?
“小凯已经跟他把拔回去啦。”有点醉意,防备少了,笑容多了,她转头对他扬起嘴角。
把拔?她私底下都是这么称呼她老公的吗?那语气里透露的亲密,听得他莫名刺耳。
“他还真放心,放妳在这儿喝。”穆谚书涩然揶揄。
“我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嗤笑。
“喝这么多怎么能放心?”虽然她现在不归他管,但好歹有过往情谊,他秉持绅士风度,释出关心。
“呵,别小看我,我的酒量跟以前不同了,现在可是大大有长进。”黎烈妤睐看他,很有自信地拍拍胸脯。
“用不着你担心。”
“我是怕好好的婚宴会被醉鬼搞砸,才不是担心妳。”他神色傲然,立刻想了借口回堵。
“哼,你该不会年纪大了,连酒量也没了吧?”即使在微醺状态,她也不忘调侃嘲讽他,看怨念有多深。
年纪大了?!受到刺激,穆谚书眼角一抽,俊酷神情开始崩裂……
他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她却不断爬到他头上撒野,若是再不迎战,他还算男人吗?
“黎烈妤,妳这是在向我挑衅吗?”他瞇起眼,嘴角冷冷勾起,笑意却未达深邃黑眸底。
她抬了抬下巴,被酒意染红的脸蛋写满不驯。
“你说是就是呗,咱们就来一醉泯恩仇。”她将彼此的酒杯斟满,再把他的杯子往他面前一放。
那些陈年往事,梗在心底没营养,就趁今天偶遇,把心结解了,日后也不会想起来就气。
什么跟什么?穆谚书愣了愣。
算了,虽然他搞不清楚她指的是哪些恩、哪些仇,但既然都要“泯”了,也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要喝没问题,别喝挂了造成别人的麻烦就好。”他举杯碰了碰她的杯子,先干为敬。
“我才不会造成别人的麻烦,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黎烈妤不甘示弱,也一杯饮尽。
是竞争赌气,也是回顾过去,睽违将近八年的时光,还有机会同桌共饮也算难得,两人就这么怀着既复杂又矛盾的微妙心情喝了起来……
是谁说不会造成别人的麻烦?
又是谁说,酒量有大大的长进?
言犹在耳,穆谚书却在一个小时后无奈地收拾自己制造的麻烦。
他是鬼遮了眼才会忘了她的个性有多么好强不服输——为了面子,她可以吹牛不打草稿。
她的酒量根本没啥长进,如果有,那也只是一咪咪。他们不过喝了三瓶红酒,她说起话来就颠三倒四,连路都走不稳。
喜宴散场,有些人商量着一块儿搭车,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和黎烈妤尬酒的人是他,残局理当也是由他收拾。可此刻,背着没法穿高跟鞋走路的黎烈妤走在饭店长廊上,穆谚书心里不断涌现后悔的感觉——
“欸,妳住在哪里?”
“我住在我家啊。”黎烈妤醉醺醺,想也不想地答。
穆谚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再问。
“妳家在哪里?”
“我家在……”她晃着手中的高跟鞋,认真思索,又忽然傻笑。
“我家就在我家那里啊。”
穆谚书脸黑了一半,现在是在装肖维吗?
“叫妳老公来接妳。”
“老狗?早就死了。”她这一醉不只答话牛头不对马嘴,还有重听的状况。
穆谚书实在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未几,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启动暴力开关,拿着高跟鞋朝眼前的黑色脑袋猛K。
“你这家伙,干么要提起我的伤心事,你知道宝咖咖死的时候我哭得有多惨吗?”
“欸欸欸,很痛耶,不要乱打!”穆谚书痛呼抗议,赶紧夺下那杀人凶器。
这情景令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彷佛回到多年前,两人还在相恋的时候,他背着喝醉的她回家,她也是这样说说笑笑地拿鞋打他。只不过差别在于以前是拖鞋,现在是高跟鞋,打起来更痛。
“负心汉该打。”没了高跟鞋,还有万能双手,黎烈妤继续把他当地鼠打。
“见鬼了,我不是负心汉!”他连忙否认。唉,他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来参加婚宴,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啊?
“那你是谁?”黎烈妤停住,脑袋一歪,迷蒙醉眼定睛看他。
“我穆谚书啊。”他一怔,莞尔回答,这胡涂的女人竟醉得连谁在背她都不晓得!
“厚!”她突然夸张地提高分贝。
“那更该打打打打……”
“啊……”痛呼哀号声伴随着拍打声响起。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报上了姓名反而更加挨打?
不行,这样打下去,他会变脑残,还是赶紧找地方安置她……不知道她家在哪儿?没办法找她老公来接,也不能随便丢下她,那只好把她捡回家了!
穆谚书赶紧加快脚步,好尽快结束这场折磨,不过,脑子里却塞了满满的疑惑——
他穆谚书是何时和负心汉画上等号的?
要论负心,那也是她辜负了他的感情,他都没跟她追究了,她竟恶人先告状?
他当初都已经吃了哑巴亏了,怎么还可以平白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难道,他真有做过什么事,让她记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