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遭贼了!
慕容真突然有些兴奋和激动,一种遇到同道中人的兴奋。
走过去仔细看了门上的锁,不由一撇嘴,不过是撬这种低级的锁,竟也留下了划痕,不及格!又走到窗户旁边,仔细寻找,发现了一点细碎的泥土粉末,不由再撇嘴,不及格!又在房内另外地方查看了一遍,连续发现继续痕迹,小嘴不禁撇得更凶了,还是不及格!
然后当她发现他们的财物没有任何损失的时候,心里面那一丝刚燃烧起来的激动火焰,还没来得及燃烧得更旺盛一点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留下这么多痕迹不说,竟还没有拿走半点东西,这明显就不是正规的专业的小偷嘛。
你看你看,没有拿走任何财物,那就已经说明此人绝不是为财而来,既然不是为了财,那么自然就只能是为别的东西了。
“我们身上有什么比财宝更惹眼的东西吗?”慕容真模着下巴喃喃说道。
上官云倾不禁莞尔一笑,比财宝更惹眼的东西?当然有了,不就是先皇遗旨吗?
那也就是说,长公主和大将军府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虽然出现得有点晚,也挺不光明正大的,而且竟还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哪里找来的这么不专业的小偷啊?简直是丢脸!”慕容真还在为这个不满,然后关上窗户和房门,洗漱了下,将一头长发全部解散,再然后走到床前就这么倒了下去,打着哈欠说道,“我要先睡了,王爷您随意。”
然后她就感觉到上官云倾走到了床前,也跟着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还伸手将她抱过去,动手动脚的相当心怀不轨。
慕容真马上警觉的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宁王殿下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手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抚着,眼中波光潋滟流光溢彩,笑盈盈的说道:“不是真儿说让我随意的吗?”
“所以呢?”
“所以我就随意了啊。”
“……”感觉到他将她抱得更紧,手已到了腰部的位置,腰带正在被他一点点解开,吓得她连忙用力抓住他的手,紧张的说道,“不许不许!你别乱来啊!”
上官云倾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似要在这眼中找出点什么来,好长一会儿之后,他才忽然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捏在她腰带上的手,转而将她搂抱在怀里,道:“好,我不乱来,只是想抱着你睡觉而已。”
此人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可向来都是超没有信誉的。
慕容真瞪了他两眼,又在他怀里扭了几下,寻个最舒服的姿势,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上官云倾此时却还睁着眼睛,低头静静的看着已经能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某人,眉眼一弯,然后是满满的柔和,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磨蹭了几下,然后手指轻绕着她的柔滑青丝,有一根发丝还在他才唇间调皮的蹭着,被他吃进了嘴里轻轻的嗑咬,一室静谧。
不久之后,在桌子上燃着的灯盏也“噼啪”一声熄灭了。
这一夜很平静,没有人趁着夜深人静,他们两个都安然入睡的时候来打搅,就好像根本没有人盯上他们,还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某样很重要以及贵重的东西一样。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离开了奉城,继续朝着西南宿州的方向前行,慕容真坐在马车里面随着轻微的颠簸而微微摇晃,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转动着,将马车内的所有角落全都仔细观察了两遍。
外面,上官云倾骑着黑风一路在马车边上晃悠,在马车里面闷了三天,终于是能在外面透透气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慕容真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某人正意图对她不轨,于是她恼羞成怒之下连马车都不许他进来了,所以……其实,并不是宁王殿下自愿想骑马的,虽然确实是外面的世界更开阔更清新更舒畅了些。
“真儿,你要不要也到外面来一起骑马?”上官云倾的声音悠悠的从窗户传了进来。
慕容真理都不理他,弯腰拉出了安置在座位底下的一个暗格,随手翻找了几下,然后又将一切重新归位。
“笃笃笃!”有人在外面敲着马车,又是上官云倾的声音,“真儿,怎么没声呢?你还在里面吗?”
慕容真当空翻了个白眼,又在马车里面这里模模,那里模模,然后一把掀开了窗帘,对着外面正要再次敲马车的某人说道:“马车也遭贼了。”
上官云倾一愣,问道:“有少了什么东西吗?”
她还真的点了点头,道:“我放在暗格里的一包点心不见了。”
“呃?”他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根据昨天晚上他们房里的情况来看,他也不认为光顾了他们马车的那个小毛贼会偷走什么东西,没想到竟还真少了东西,而且,竟然还是一包点心?
上官云倾愕然,慕容真也想不明白,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是个怎样的偷儿呀?难道是正在翻箱倒柜的时候突然间肚子饿了,又恰好看到一包点心,于是就顺手将其给消灭了?
慕容真抹了抹额头的虚汗,然后趴在窗户上看着就走在眼前的黑马,伸出手拍了拍马头,说道:“乖,把你背上的家伙给掀到地上去!”
上官云倾:“……”
他们一路往宿州走去,并不焦急,但速度也确实不慢,这一路上,时常有人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还遇到了几次被拦路“打劫”的,不过都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而在另外一路,偶有飞鸽传书过来,也同样的被人盯上了,但对方显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而就这么一路赶路,终于马上就要进入宿州的地界了。
慕容真高高的站在马车顶上,举目眺望远处,喃喃说着:“前面就是宿州了吗?”
又低头看向就算是坐在马上,也依然处在她脚底下的上官云倾,问道:“宿州就是你的封地?”
上官云倾抬头看着她,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初的赐封诏书上写着,以宿州最中心的宁王府为点,到西南边境的最短直线距离为半径的那一个圆,就是我的封地。”
“咦?”那可真是奇怪的封地,不过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说……“你若能够将月华国的边境线往外延伸个几公里,那你的封地不就马上增加了许多?”
“就是这样。”
“那如果你将这个线延长到月华国整个国家那么长,岂不就要把整个月华国都送给你当封地了?”
管家站在旁边听得乐呵,笑着说道:“王妃,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不用皇上封赏,也没有人会敢跟王爷争夺月华国。”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宿州位处月华国西南,距离边境不到两千里,若要将这跳直线延长就势必要攻占旁边天霁国的土地,若上官云倾想要将整个月华国都给囊括进他的封地之内,那几乎就相当于要将整个天霁国给攻占下来。
所以说,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认为上官云倾没资格问鼎那个位置?
其实不用囊括整个月华国,只要能将那边境延绵出去个几千里,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这两国之间的边境虽偶有波动,但却也只是偶有波动而已,真想要有大的变化,也必然是以鲜血肉身堆积而成,除非两国的力量相差巨大。
可相邻的两个国家,多少年来都相互钳制,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力量相差巨大?
其实这方圆两千里的领土,已经是非常巨大了,如果皇帝给每个儿子都封地这么多的话,他这个皇帝都不用做了,呃……皇帝的儿子那么多,又还有兄弟什么的,够不够封啊?
“你父皇可真放心把这么大的地封给你。”
上官云倾突然诡异一笑,说道:“不是这样的哦,当初父皇将此地封给我的时候,宿州到边境的距离不足一千里,而且还因为是个边境荒乱之地而被我那些皇兄们厌弃。当年在月华和天霁两国之间,还横亘着一个叫浮石的小国,非常的不安分,又极擅长一些巫蛊鬼魅之术,常常扰得两国边境乌烟瘴气的,却因为月华和天霁两国谁都不愿意看着对方将这个横亘在两国间的小国吞并了,所以两国都拿他没办法。后来我到宿州之后,花了三年时间管理这一片土地,又与凤流玥交涉暗中合作,联手灭了浮石国。”
所以他的封地才能有这么大吗?
慕容真不禁愕然,又问道:“那你和凤流玥当初是怎么分那块土地的?”
“谁打到,就算是谁的!”
这真是个好办法,不过也只有两个都任性妄为的家伙才能达成这样的协议。
然后,慕容真又想到另外一个新问题,道:“那你和凤流玥,谁占据的土地比较多?”
一问到这个问题,上官云倾不禁微眯起了眼睛,模着下巴说道:“土地的面积倒是我多一些,可凤流玥那家伙占据了当初浮石国的都城,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能建造都城的,当然是好地方。
这是上官云倾这么多年来都始终耿耿于怀的一件事,而凤流玥则对被上官云倾多占据了大片土地这件事无法释怀。
慕容真站在马车顶上朝天翻了个白眼,对她来说,虽然前世又是神偷又是佣兵的,可对此刻说的这种事情还是无法更好明白,却也能想象出个大概的情形。
在马车顶上转了个身,看向身后的方向,道:“这么说来,其实这里就已经是你的地盘了?”
“是。”
“那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人,还会追上来吗?”
“……你希望他们追上来?”
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然后趴在马车顶上往下看向上官云倾,笑眯眯的说道:“他们要的东西都还没有得手呢,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我等着他们来偷我的东西。”
“……”
“不过说真的,那些人也真够笨的,我都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方便还有各种提示,他们怎么就还没把东西拿走呢?”
说着,她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真心觉得这些偷儿水平太次了,如果是纳兰的话,就算第一次没得手,第二次也绝对不会再失手的!
上官云倾伸手捏了捏眉心,伸手将她从马车顶上给拉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他前面的马背上,问道:“真儿,你究竟把皇爷爷留下的遗旨藏哪里去了?”
斜斜的瞟他一眼,腻歪着嘴角说道:“这可是秘密,怎么能告诉你呢?”
“你莫非真在等他们来将遗旨偷走?”
“嘻嘻!”
“真儿,这遗旨关系重大,虽然在我们的手里,那不过是一张可以用来钳制长公主和父皇两方的道具而已,可对长公主他们来说,绝不只是那么一回事,千万不能再被夺了回去。”
她连连点头,语气却甚是敷衍的说着:“我知道我知道,你真啰嗦!”
“……”真啰嗦的宁王殿下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又冷冷的扫过在旁边暗暗偷笑的几位,然后马鞭一扬,“啪”的一声甩在了马背上,带着她一起朝宿州的州城而去。
他不管了还不行吗?大不了就是先皇遗旨被盗,反正那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哼哼!
此地离宿州州城不过几十里路程,一路都是很宽阔平坦的官道,黑风健步如飞、风驰电掣,即使背上正驮着两个人,也如同没有任何感觉,一眨眼就冲出了很远,将身后的那几个给远远抛开,然后就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如此奔跑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州城门口,却竟被守在城门口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这是一个圆圆脸,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那士兵的皮甲穿在他身上还显得有点宽大,以至于看上去似有些歪歪扭扭的。
“不得骑马入城,二位请快下马!”
慕容真眨了下眼,她倒是无所谓的,不过她正想要滑下马背就被上官云倾反手用力的抱紧,阻止了她的动作,然后眯眼轻挑了下眉,静看着那拦在他面前的士兵,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勾着嘴角诡异一笑,道:“如果我偏不下马呢?”
那士兵将刀尖往前一递,冷冷的说道:“不得骑马进出城门,这是宿州城的规矩,你若不下马,就不许进城!”
上官云倾笑得跟那什么似的,轻轻带动缰绳就要朝城门内闯,那士兵见状冷哼了一声,举刀就朝黑风劈了过去。
慕容真脸色微变,这少年的脾气未免也太差了吧,这样就举刀砍过来了?
上官云倾眼中暗芒一闪,正在此时,忽从旁边跑出了另外一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一把抱住了举刀少年的手,却是转头看向上官云倾,讪笑着说道:“七哥,你回来了?这位是嫂子吗?嫂子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咦?这是什么状况?
那举刀的少年挣扎着,似乎还想要就这么招呼过来,却被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外一名少年死死拖住,不停的说着:“小十,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把刀放下,你难道想要跟七哥动手吗?”
小十哪里肯放手?还在挣扎,怒瞪着上官云倾,挥舞着刀柄就朝他的方向砍过来,有好几次都差点砍到他兄弟身上了,看得慕容真不禁嘴角抽搐,也看得上官云倾轻一皱眉,忽然伸手,随手就将那刀给夺到了他的手上。
扶着慕容真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面前,对她说道:“真儿,这是小九和小十,两人现在在这里守城门,你以后如果要出城办点不是那么重要的事,直接吩咐他们两个就可以了。”
小九马上就笑眯眯的朝慕容真躬身作揖道:“嫂子好。”
小十却只是淡淡的一瞥慕容真,然后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小九又在悄悄扯他的衣角了,轻声说着:“小十你还站着做什么?快跟嫂子问个好呀!”
小十直接将他的手给扒拉开,又是冷哼一声。
慕容真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这小九小十两位具体是什么身份,但她能看出上官云倾相当重视他们两个,只是她在身上悄悄一模,不禁有些尴尬,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么突然就见面了,我身上都没有带什么礼物,你们喜欢什么?下次见面,我一起给你们补上。”
小九连忙就说道:“嫂子您太客气了,不用的不用的,应该是我们给您补上才对,您与七哥成亲我们都没有能亲自前往给嫂子请安,嫂子您……”
“他很喜欢吃肉!”小九尚未把话说完,小十就突然在旁边冷冷的开口说道,当场让小九僵了脸色,神色之中有些尴尬,接下去的话自然也就一起哽在了喉头。
慕容真也不由得愣了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官云倾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城内走去,淡淡的对身后两人说道:“你们乖乖的继续在这里手城门吧。”
进了城之后,虽然又骑上了马,但速度就明显减慢了许多,慕容真也终于有机会将心里的疑问倾泻而出:“那两个少年是什么人?”
“你也看出来了,他们是对双胞胎,并且还是我的九皇弟和十皇弟。”
“哎?皇弟?那不是说他们两也是皇子?”
“对啊。”
“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九皇子和十皇子啊。”
她确实是从来没听说过,只知道上官云倾是七皇子,他下面的八皇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然后现在皇宫里面还有一个才八岁的十一皇子和四岁的十二皇子,至于这九、十两位皇子还真从没听什么人提起过,她还当那两位皇子也和八皇子一样早早就夭折了呢。
上官云倾在她的背后,所以她看不见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只是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手略微用力了些,然后轻声说道:“他们两个是父皇醉酒之下宠幸了一名宫女之后才有的孩子,父皇一直认为那是他的一个污点,不愿承认他们的身份,以至于他们活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岁了,却还连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朝中宫里更是决口不提这两位皇子,只当他们跟八皇子一样,刚出生就夭折了。”
“怎么会这样?”
“当年我遇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还只有五岁。身为皇子,不但连得到父皇的承认都没有能够,竟还被太监宫女虐待,我教训了那些不知好歹的奴才,又将他们带去了母妃的宫中,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们的母亲生病了,已经有三天没有能找东西来给他们吃,他们实在饿极了才会忍不住就偷偷跑出来,想要找点吃的,却不知为什么竟被几个太监宫女围住殴打。”
慕容真缓缓皱起了眉头,有点想象不出当时的场景,两个五岁的小孩,被几个太监宫女围住殴打,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就算皇上没有承认他们的身份,可他们毕竟是他的孩子,是皇子,怎么竟会流落到这个地步?”话到此,她自己都想明白了原因,就如同以前的慕容臻在相国府的遭遇一样,那不过是个相国府还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深宫之中?
于是她主动的略过了这个问题,紧接着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的母亲很快就死了,我就干脆把他们两个带在了身边。”
“你很喜欢他们哦?”
“没有的事,我只不过是觉得宫里实在无聊,能有两个小家伙逗逗正好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慕容真转头看过去,看到他笑眯眯的,却笑得有那么一点点微不可察的不自然,不禁就乐了,戳戳他的手臂,说道:“原来宁王殿下竟也会害羞,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啊。”
“难道在真儿的眼里,本王一直都是很厚脸皮的?”他倒是不否认。
“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他马上眯起了眼,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某种让慕容真心惊肉跳的诡异气息,吓得她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再后来呢?你怎么还把他们带到宿州来了?”
这个问题让他突然沉寂了下来,眼中隐隐约约的闪烁着各色复杂的光芒,嘴角紧抿,说道:“后来,母妃也死了,虽然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可我分明亲眼看到她饮下皇祖母所赐毒酒,然后毒发身亡。”
他说得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手却放开了缰绳,任由黑风自己转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他只是枕在她的肩膀上面,继续说道:“那是我最敬爱的母亲,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去死。皇祖母让人抓住了我,让我拼尽了全力也无法挣月兑,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母妃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迷糊不清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这人世间最阴暗最肮脏的地方,我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就会连让自己活着都办不到,更不要说是好好的活着。”
“云倾……”
“真儿,我无力挽救母妃,可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而且你已经做到了。”她静静坐在他的怀里,伸手扣上了他的手,轻声说道。
他埋在她的颈脖蹭了蹭,继续说道:“之后,我再不想待在那个地方,就决定要前往封地,小九小十两个知道了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生怕我将他们两个留在京城里。我本来确实是不想带他们来的,可皇宫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危险,就连父皇都不愿意承认他们,如果我不带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话,谁知道他们能活多久,所以就带他们也一起来了。”
慕容真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沉甸甸的,忍不住想要缓和一下,眼珠一转,就说道:“我们不说这些了,我问你啊,那小九和小十怎么竟然会在守城门的?”
“哦,这是我回京之前的事情了,小十竟然把守城将领家的儿子给打断了腿,所以我就让他们去城门口当了最低等的士兵,正好可以给那位将领放几天假,让他回家照顾断了腿的儿子。”
“……”这是什么道理?
黑风终于从那条小巷里走了出来,这似乎是一条近路,反正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周围就都是繁华的商铺。
上官云倾驾驭着黑风慢慢的减了速度,看着前方的一家酒楼说道:“你刚才不是承诺了要给他们两个补上见面里的吗?小九最喜欢吃前面那家酒楼的红烧牛肉,给他带上一份吧。”
“小十呢?”
“那小子不用管他,都过了这么几个月了,他竟还敢对本王有那么重的怨气!”宁王殿下当场哼唧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又说道,“他更喜欢炖的。”
轻咳了一声,慕容真好想趁此机会狠狠奚落宁王殿下,可她还没奚落就突然一阵警觉,马上就打消了这个主意,转而说道,“他们兄弟两人都喜欢吃肉?”
他默然了下,说道:“是啊,他们两个在五岁之前就没尝到过肉的味道,现在似乎是想要把五岁之前没吃到的肉成百上千倍的吃回来,餐餐无肉不欢,我都快被他们两个给吃穷了。”
“……”这人可真不要脸!
这宿州的宁王府果然与京城的大不一样,没有京城的宁王府那么庄严肃穆,但无论面积、设计以及装饰,却都要更加的奢华,猛一看看不出来的,低调的奢华。
这里更婉约清幽,尽管现在已经是秋季,但府内的鲜花绿树依然郁郁葱葱、花团锦簇,空气清新而温润,慕容真行走在其中,神色没什么变化,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喜欢这里吗?”上官云倾一直都牵着她的手,看到这里,不禁轻声问道。
她点了点头,“比京城好。”
此时,管家和小夜他们也追了上来,也回到了宁王府,正好听到慕容真的这句话,管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笑着说道:“王妃喜欢,老奴也可以松口气了,若有任何吩咐,请王妃一定要告知老奴。”
“管家客气了。”
上官云倾也说道:“以后真儿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一切事宜,你们都要听从王妃的吩咐。”
“是!”
他又转头对她说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真儿要不要先回房里休息一下?”
“好啊。”
这一休息就是一整个下午,等她伸着懒腰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马上就要夜幕降临了。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在外面阅读各类文件的上官云倾听到响动抬头看过来,笑着说道:“离晚膳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再继续休息一会儿。”
慕容真却走到了他的旁边,随手翻了翻他在看的东西,又随手给放了回去,坐在他对面托腮道:“我能做点什么事吗?”
“真儿想做什么?”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可也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吧?这样我会很无聊的。”
“王府里的大小事情都归你管,怎么会无聊?”
“那更无聊,我可没兴趣给你管王府里的大小事务,那种事情就算没有我,也不是一直都管得好好的吗?我就不搀和进去了。”
“可你现在是宁王妃。”
慕容真当即脑袋一歪,道:“当了宁王妃,就一定要管理宁王府中的事情?”
这个动作,这个表情,这个语气瞬间让上官云倾有了不好的预感,忙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我这不是怕你无聊,所以就给你找点事儿做吗?”
她这才稍微满意一点,又喃喃说道:“我看管家把王府管理得挺好的,我做什么去跟他夺?反正这宁王府是你的,现在好像这里的人都对我挺好挺尊敬,可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你对我挺好,如果有一天你不乐意见到我了,他们自然也就马上会见你这股风来使舵,肯定鸟也不鸟我,那我辛辛苦苦的帮你管理王府岂不是自找苦吃,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到时候就跟这时代的女人一样,被男人抛弃之后就连让自己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了,哇倒!那太凄惨了!”
上官云倾听得满头满脸都是冷汗,难道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能够让真儿把他当成此生的依靠吗?
上官云倾,亏你还是个王爷,却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对你如此的不安心,你做人可真失败!
他狠狠的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遍,然后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她说道:“那真儿不如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可不知道宁王殿下已经被打击得正在自己唾弃自己,托腮想了下,突然坐直身子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还欠我银子呢,什么时候还?”
“什么银子?”
“哼,你自己算算,我给你上了多少堂的课,加上利息,你一共得给我多少银子啊?”
“真儿?”
“你莫非想赖账?”
“……”他倒是想,可他敢么?
吃晚膳的时候,小九和小十也从城门口回到了王府,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倒是挺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慕容真特意留心他们两人,发现他们两个还真的是每一筷都往肉上面招呼,其他的蔬菜却是一点不沾,又不小心粘在肉上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们都好像带着放大镜似的,“咻”一下挑到桌子上了。
“咦?你们怎么只吃肉不吃菜的啊?”慕容真满脸无辜的看着他们,说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就算你们喜欢吃肉,稍微的还是应该吃些蔬菜的。”
小九放下筷子,很有礼貌的朝她微微低下了头,说道:“嫂子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然后继续吃肉,而小十更只是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连话都不屑跟她说。
上官云倾轻咳了一声,玉公子坐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用膳,慕容真却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伸手在虚空中比了比,说道:“难怪你们都已经十四岁了,却竟也才只有这么点高,原来是因为平常只吃肉不吃菜的啊。”
两少年同时一僵,小九低眉顺眼,咬肉的动作不自觉变得轻柔而小口了,小十却猛的抬头,瞪着慕容真说道:“你少胡说八道了,你见过哪个不吃肉的人长得壮壮的?”
慕容真不理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口中细嚼慢咽,等全部咽下之后才笑眯眯的说道:“这不吃肉当然也是不行的,可光吃肉就更加不行了,还不如不吃肉呢。你难道不知道这蔬菜中有许多肉类所没有的营养吗?就比如你额头上的那颗痘痘,就是因为你不吃蔬菜,你的身体就用这种方法来表示抗议了。”
小十“啪”的一声伸手捂住了额头,大声说道:“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自然就会消失不见!”
慕容真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又细嚼慢咽下一口饭菜,才继续笑着说道:“或许吧,这只能说明还不是很严重,如果再稍微严重点点,这痘痘就会在你额头上、脸上,甚至是身体上面到处的冒出来,还会化脓,到时候就算它们又消失了,也却会在你的脸上留下一个个的小疙瘩,就像是长了麻子似的。”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男子汉才不在乎脸上是不是有疤呢,眼神却偷偷瞄向了离他最近的那盘蔬菜,小九继续低头安静的用餐,小口的将粘在肉片上的胡萝卜一起送进了嘴里,嚼啊嚼的就咽下去了。
慕容真没有再继续说,开始很安静的吃起了饭,期间注意到这两人不再至少不再将粘在肉上面的非肉类挑出去了,虽然吃得表情有些扭曲。
饭后,几人就纷纷回了各自的院子,慕容真今晚的心情相当愉悦,她觉得看着小九小十这两个女圭女圭脸少年面容扭曲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上官云倾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路飘荡着行走,还一路摧残了好几朵开得娇艳的花,走到院子门口正好将最后一朵花的最后一片花瓣扯落飘到地上,她随手将光秃秃的花梗一扔,就飘进了院子里。
相当无语的回头看了看一路散落而来的花瓣,上官云倾抽了下嘴角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进两人的卧房之后,却发现她一改刚才的悠闲,神色古怪的在房里打转。
“你在找什么?”他不禁问道。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托着下巴喃喃说道:“奇怪,到哪里去了呢?”
“真儿?”
“哦,我在找一个箱子,那个放了你我鞋子的箱子,没被送到这里来吗?”
上官云倾也转头四处看了看,说道:“如果这里没有的话,大概还没有送过来吧,你找那个箱子做什么?”
慕容真神情相当古怪的笑了一声,走过来就推着他往外走,说道:“快走快走,去把那个箱子找来!”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放置杂物的库房里找到了此次从京城运送行李的马车,在马车底部的空间找到了那个箱子。
“王爷恕罪,奴才一时大意没有仔细检查,竟将东西给落下了,还要王爷亲自来找,奴才真是该死。”王府里的其中某个管事低着身子赔罪道。
已经有下人抬了那个箱子往外走,却在走出门口之后不知谁突然被绊了一下,顿时两个人都摔倒了,箱子落在地上,竟那么不结实的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里面的鞋子靴子自然也跟着散了一地,上官云倾突然发现鞋帮最长的一只靴子里,有什么露了出来,仔细一看不由得脸色一变,忙走过去将那靴子捡了起来,嘴角抽搐的看向笑得既无辜又贼坏的慕容真。
周围的人群中,有一人也忽然目光一闪,紧接着却是忍不住的有种冷汗直冒、头晕目眩的感觉。
哦天哪,那可是先皇遗旨啊,足以代表先皇在世的遗旨啊,是何等的尊崇高贵,竟然有人胆大包天的将他塞进靴子里面,她她她……这这这……
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这到底应该是什么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