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
躲在旁边看着不知是在幽会还是干什么的玉公子和楼兮月两人,慕容真带着点狐疑的喃喃说道。
楼兮茜站在旁边,轻抿着嘴唇,眼神幽幽的看着那边两人轻声说道:“不过是这傻丫头的一厢情愿罢了。”
咦?
慕容真不由转头看向她,没想到茜茜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什么意思?
同时,脑海中又想到了好些天以前,上官云倾曾对她说过的话,不禁秀眉轻蹙,再仔细的看着那边两人,似明白了什么。
可紧接着她又转头看向了茜茜,问道:“茜茜,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
那个“事”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突然伸手捂住了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脸色泛起些不正常的颜色。
慕容真被吓了一跳,忙转身扶住她,也不管是不是会打扰到别人,直接朝楼兮月他们那边喊道:“玉公子,麻烦你赶紧过来下,茜茜好像身子不舒服!”
那边被打断的两人同时将脑袋转了过来,似乎是觉得幽会被发现了,玉公子脸色略微有些僵硬,楼兮月则多了些羞赧。
玉公子很快就走了过来,看到茜茜脸色的时候就忍不住愣了下,然后伸手抓起了她另外一只手腕,随口说道:“强忍着对身子不好。”
书房内,上官云倾一脸惊愕的看着小夜,能让他都忍不住变色,可见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你说,茜茜她怀孕了?”
小夜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两抹红晕,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以及一层更深的担忧和焦虑,点头说道:“是,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上官云倾缓缓收起了惊愕,转而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什么恭喜之类的话出口,脸上也不见高兴,而是看着小夜问道:“你应该知道这对茜茜来说,是很危险的吧?”
小夜眼里的忧虑不由得更明显了,说道:“我知道,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刚知道的,我……王爷,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茜茜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她一直都因为不能给你生个孩子而歉疚且遗憾,还差点就要因此给你娶个小妾回来了。既然她下定了决心,就好好照顾她吧。”
“可是……”
“别迟疑不定的,你难道到现在都不了解你自己娘子的性子?就算你忍心将孩子拿掉,茜茜也不会同意的,况且你也舍不得不是?”
小夜却毅然摇头道:“我不希望茜茜有危险。”
作为半个过来人,上官云倾是真的很理解小夜此刻的心情,想当初他还不是被各种危言耸听吓得差点就不要孩子了?更何况,茜茜的情况那么特殊,恐怕是要比普通的女子怀孕要更辛苦和危险许多倍。
用力捏了下他的肩膀,说道:“现在你想那么多也没用,倒不如放宽心,茜茜不一定会有危险,还有玉公子在府内,就算出点什么状况也能及时解决。这是你们两人一直以来,连说都不敢说出口的心愿,就尝试下吧,若真的有危险,再做那个不得已的决定也不迟。”
沉默了下,小夜终于还是点头,“是。”
上官云倾神色一缓,然后笑着说道:“传令下去,从现在起,楼兮茜从影卫首领位置上隐退,以后恐怕她也不适合再回影卫了,那就先让她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吧。”
小夜怔了下,道:“那王妃……”
“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就算你愿意让茜茜继续保护王妃,本王还不放心呢,谁知道到时候究竟是谁保护谁!”他家真儿的身体一直很好,虽有些妊娠反应却并不严重,也不频繁,整天一个没注意就看到她在那儿蹦蹦跳跳的,半点问题都没有。
如此相比较起来,他还真的是更担心茜茜啊。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真儿自怀孕之后,比以前要更喜欢动来动去的,好像连性子都有了些改变。
宁王殿下不禁暗忖,真儿肚子里的那位,莫非是个天生就不知道不安分的主?
另一边,慕容真微张着小嘴同样的一脸惊愕,看着在那似乎吐得挺辛苦的茜茜,忽然打了个冷颤,皱眉说道:“茜茜你怎么不早说?真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几乎下意识的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又看看茜茜那辛苦的模样,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玉公子也站在旁边,神色之中一抹凝重,看着楼兮茜说道:“你该好好休息。”
“是啊姐姐,我去跟王爷说,请他免了你的任务。”
“已经免了。”上官云倾从旁边走过来,看到茜茜辛苦的模样也不禁皱皱眉头,握住了慕容真那只似有些不安分的手,说道,“小夜,送茜茜回去,公子,你辛苦一下。”
三个人离开,还剩下三个人,慕容真看着那离开的三人若有所思,楼兮月轻声说着:“王爷,属下的伤势已好,接下去就让属下保护王妃吧。”
上官云倾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伤得那么重,岂是这么快就能痊愈的?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他转头,轻柔看着她的模样,问道,“真儿,在想什么?”
她抬头看他,然后摇头,“没什么。”
很快的,她的注意力就被旁边的楼兮月吸引了,笑眯眯的凑了过去,说道:“月月,好多天都没有见到你了,你的伤势好得怎么样了?”
“谢王妃关心,已无大碍。”
“哦,这样啊。”
慕容真的眼里突然划过两道诡异的光芒,让楼兮月猛然间后颈的位置一凉,再仔细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呃,是错觉吧?
楼兮月看着又转身回到了上官云倾身边的王妃殿下,将那丝心悸缓缓平复。
“你怎么老是蹦来蹦去的?”上官云倾正扶着亲亲娘子责怪道。
慕容真只是嬉笑着,就这么带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对了,这些天都没有听你提起罗文修的事情,也没听到流萤轩有什么大的动静,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快要好得差不多了。”
一说到这个问题,上官云倾就不禁皱眉,半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哪有这么容易?在他体内蛰伏了十年的东西,又岂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解决的?”
“那他……”
“我正打算将他送去忘情谷,那里清幽,还有个老神医在,或许对他更有利些。”
王府里暂时的平静了下来,除了茜茜似乎非常辛苦,上官云倾不得不放了小夜的假,换了另外一个随身侍卫,还有就是尧公子似乎也挺忙,爬墙、翻窗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关于尧公子和木美人的事情,上官云倾在旁边看戏,慕容真也就听之任之,当做是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关于小夜的事情,却还是让她有些好奇的。
“你好像特别关心茜茜哦。”
上官云倾连眉梢里都是笑意,带着那么点促狭的看着她,说道:“自然,本王与茜茜姐妹两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情分也就跟别人不一样。”
慕容真挑了挑眼角,本来还只是纯粹的好奇,可被他这么一笑一看一说,心里就自然的泛起了些不是滋味的滋味,然后她就轻轻拧起了秀眉,斜睨着他说道:“我不觉得挑拨一个孕妇的嫉妒心是一件聪明的事。”
宁王殿下顿时脸色一僵,看着她眼里已开始酝酿的黑雾,当即就投降了。
无比轻柔的将她拉进怀里,将那已经炸起来的毛又给安抚了下去,说道:“茜茜的母亲是当年跟随母妃一起从罗荫国而来的随身宫女,母妃做主将她许配给了同样是随母妃一起从罗荫国而来的侍卫,之后就有了茜茜。茜茜比我还要早出生几个月,她的母亲还是我的女乃娘。当年我从京城离开前往宿州的路上,遇到追杀,为了保护我,茜茜的父亲身亡,到宿州之后,本以为至少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却不想宿州城内的官员竟也不想让我出现,欲要谋害我再将罪责推卸到那些一路追杀我的人身上,女乃娘也是在那个时候为了保护我而死了,茜茜更是代替我中了剧毒,几乎一命呜呼。”
这还是慕容真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些事,先前虽也曾偶尔提起,但基本上连她自己都提了就又马上把心思不知转到了哪里。
不由伸手抚上他有些紧绷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亲。
上官云倾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轻柔的微笑着看着她,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说道:“所以这姐妹两人对我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姐姐和妹妹一样,虽一直都以主仆的方式相处,可我从来没将她们当成是什么下人。”
“我明白。”
“不吃醋了?”
慕容真不由得脸色一僵,神色之中多有些羞赧,伸手用力的在他脸上捏住扯了扯,哼唧着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任她捏着,低头轻触她的额头,柔声说道:“真儿,已经过三个月了吧?”
“什么?”
“你怀孕的时间。”
“嗯,好像是。”
“那我们……”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她说?她什么都不能说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给她再开口说话的机会,而且……她好像也有点想他了。
而这个时候,几乎可以说就在他们隔壁的天霁国,凤太子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跪了满地的奴才,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殿下的话,是……是……是纳兰小姐,她……”
“她怎么样?”
“她……她……”
“说!”
“她不许奴才们将她离开的事情告诉殿下您,还说若是不能拖住殿下您七天的时间她回来后就要扒了奴才们的皮!”
被太子殿下一吓,顿时就连说话都利索了,一口气都不带换的将话给说完了。
凤流玥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柔柔的说道:“哦?竟是这么一回事吗?你们怕她会扒了你们的皮,莫非就以为本太子就不会这么做?”
“殿下饶命啊!”
深吸了一口气,将已经压抑不住的怒火再次压下,问道:“她去了哪里?”
“奴才……奴才不知。”
半个时辰后,纳兰大将军府,美大叔纳兰将军笑得跟花儿似的将太子殿下迎进了府内,大将军夫人却半点不待见太子殿下,直接就对着他冷哼了两声,坐在那儿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更不要说什么行礼之类的了,似乎是想要以此来表示她对这位太子殿下的不满和不欢迎。
太子殿下半点不恼,完全与他往日的风格不相符,他甚至还屈尊朝夫人作揖,然后才问道:“不知琳儿是否有回大将军府?”
这话一出,就连纳兰大将军的脸色也变了,“那丫头不是被殿下您请去府上做客了吗?怎么殿下竟反而来问我们?”
“实不相瞒,琳儿在七天前就离开了,还威胁下人,让他们拖住我,不许将此事告诉我。难道她竟然没有回大将军府吗?”
大将军夫妇不由得面面相觑,凤流玥仔细观察着这两人的表情,也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宿州城,宁王府,忍耐了一个多月的宁王殿下颇有些食髓知味,不过看在真儿现在身体状况特殊的份上,他还是暂且放过了她。
本是神清气爽一身轻松的,可当他出了房门,来到前院看到那个大咧咧的在厅内观赏的女子时,突然就皱起了眉头,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然后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平复下心里那种想要将此人扔出大门外的冲动,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才迈步踏入了花厅之中,轻飘飘很有那么点言不由衷的说道:“不知纳兰小姐前来,有失远迎,还望纳兰小姐见谅。”
凤流玥那家伙怎么搞的?怎么都不看好他的女人,竟又让她跑到这里来了?
宁王殿下在心里狠狠诽谤着,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是抑郁。纳兰侧头看了他半饷,然后视线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问道:“我家小真真呢?”
什么叫“你家”小真真?
上官云倾眉梢微动,然后说道:“真儿正在休息,不知纳兰小姐找她有何事?不如告知本王,本王自会替纳兰小姐转告。”
“休息?”纳兰一脸的不相信,道,“大白天的,她休息什么?上官云倾,你该不会是软禁了我家小真真,不想让她出现见我吧?”
“纳兰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本王怎么会做出软禁真儿这种事情呢?只是真儿现在身子不适,需要多休息罢了。”
“身子不适?她怎么了?”
“怀孕了。”
纳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忽然跳将起来,几乎是尖叫着说道:“什么?怀孕了?上官云倾你个混蛋,你对我家小真真做了什么?”
她这是什么话?
宁王殿下狠狠的拧了下眉,终究还是看在真儿的面子上暂且忍下,没有将纳兰大小姐给一巴掌拍飞出去,却也不悦的说道:“纳兰小姐何出此言?真儿是本王的王妃,现在怀了本王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纳兰鼓囊起腮帮子,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上官云倾,说道:“可我听说,你不是不举的吗?”
“嘣”的一声,宁王殿内的某根神经刹那断裂,他那个虚妄的笑容就这么僵硬在了脸上,然后转身,走到花厅门口,说道:“来人,将纳兰小姐赶出王府!”
当然,最后的结果绝对不可能会是纳兰大小姐真的被赶出了王府,纳兰大小姐是谁呀?她可是王妃殿下最最亲的姐妹,敢把她赶出门,活腻味了么?
大概半个时辰后,两人都心平气和了下来,相对坐在花厅里,纳兰挑着眉头问道:“小真真她真怀孕了?”
“这种事能假的了吗?”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不会发生这种事?”宁王殿下不悦,这人是什么思维啊?普通来将,这种事情若不发生,才会更显得奇怪点吧?
纳兰大小姐的思路明显不是宁王殿下能够明白的,他连自家娘子的思路都至今没有完全弄明白,更何况是这个其诡异程度不下于慕容真,但对宁王殿下来说这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的纳兰大小姐?
皱了下鼻子,纳兰的神色突然一正,极其严肃认真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小真真她这是认定你了呢。那么宁王殿下,您打算怎么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打算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我家小真真?”
“她是我王妃!”
“然后呢?”
“然后?”
“你不是王爷吗?如此尊贵的身份,天知道你以后还会有多少女人。”
上官云倾不高兴了,沉声说道:“我从未想过要除了真儿以外的女人。”
“可这不是你说不想要,就会没有的!就如同过去的许多年里,你的父皇和皇祖母都不知道给你送了多少美人。”
“但我从未曾接受。”
“这种事情,刚开始当然能说得斩钉截铁,可时间长了,或许就不堪烦扰之下接受了呢。也或者什么时候你跟小真真闹别扭了,吵架了,一气之下就找了别的女人。两个人在一起,再好再相亲相爱,也总是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上官云倾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有点明白纳兰大小姐想要说明的意思了。
然后他就突然沉默了起来,看着纳兰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偶尔有抹异样光芒闪过,但是太快,让人抓不住,也就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
“你怎么不说话?”
纳兰皱眉看着他,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上官云倾浅笑着说道:“纳兰小姐并不信任本王,那么本王就算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的,何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况且本王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相信本王,真儿愿意相信就够了。”
纳兰挑眉,神色不虞。
上官云倾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不过看在真儿的份上,有句话还是想要对纳兰小姐说上一说。”
“什么话?”
“这世间的男子,并非每一个都是喜欢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就连曾风流无度的凤太子,他不也为你遣散了他那些女人吗?”
说到这个,纳兰却是脸色更难看了,冷哼着说道:“女人与他也不过就是如此,当初的恩宠有加,转转身就可以翻脸不认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上官云倾一愣,他是有点无法跟凤太子去感同身受,其实看着他被心上人这般认为,宁王殿下还挺愿意去幸灾乐祸的。可一想到纳兰大小姐有可能在王府里打搅过长的时间,不但抢占了本该属于他和真儿独处甚至是睡觉的时间,还总是对真儿说些有的没的,他就顿时觉得帮凤流玥一把也无妨了。
“此事本王不过就是个外人,似乎也没资格发表什么见解,不过还是提议纳兰小姐你不妨再仔细的好好想想,你对于他,是否也真的只是那些翻脸就可以不认的人。”
说完,上官云倾也懒得多说了,还是回房去陪真儿更让他喜欢。所以从凳子上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纳兰盯着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没想到你倒竟然还会帮着他说话。”
宁王殿下顿下了脚步,站那儿在要说还是不要说之间左右徘徊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本王只是觉得,跟纳兰小姐你住在我府上相比,帮凤流玥说句好话反而更能让本王接受。”
然后,他就离开了,留下纳兰一个人在那里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