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月华与罗荫两国交战,正在战争如火似荼的时候,月华国的一份军事密卷竟流落到了罗荫国的手中,导致月华国大败而回,损失惨重,随后,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身为罗荫国公主的月华皇贵妃身上,并有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此事与皇贵妃娘娘有所干系。
虽然只有迹象,并无证据,可当时无论军中还是朝上,皆是群情涌动,太后出面,赐毒酒,平复了朝中文武大臣的纷乱。
本该让皇贵妃罪名昭著天下,不过当时皇上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对太后的决定做出了激烈反抗,此后又是三日不上朝,只守着皇贵妃的遗体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太后无法,又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是皇贵妃盗取了那极其重要的军事密卷,最后皇贵妃以暴毙而亡为由,依然还是被风光大葬。
朝中虽颇有不满,可人都已经死了,皇上又是这般剧烈的反应,甚至不惜当堂杀了三名大臣,也就默然了。
随后,皇上又渐渐恢复了过来,便又是那温柔仁爱的皇上,说难听点,那就是有些窝囊,朝中的绝大部分势力依然都集中在太后的手上。
再之后,上官云倾离京,一走就是七年。
一年前,他回京恭贺太后娘娘大寿,还娶了王妃,将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带着王妃转身离开。
一年后,他又被召回京城,带着他的王妃和世子,还有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只要是个稍微了解些情况的人都知道当年皇贵妃在世时,太后娘娘是有多讨厌她,甚至当初那杯毒酒也是太后所赐,并且还是故意在皇上不在场的时候。
尽管他们很不明白,既然太后娘娘这么讨厌皇贵妃,却又为何偏偏最疼爱七皇子。
大殿内一时寂静之后,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声音,都在相互的小声议论着什么,声音很小却也架不住这么多的人叠加。
皇上的脸色看不出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上官云倾,甚至在太后出声的时候都没有将目光偏移过去看上一眼,就这么看着上官云倾,不知想了些什么,终于问道:“你说你母妃是被冤枉的,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儿臣现在又怎敢对父皇提出这样的请求?”
皇上的眼神微凝,不动声色的从下方的文武百官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直接让上官云倾将他的证据呈上去,反而问道:“那么你认为,当年是谁与罗荫国勾结暗通消息?又是谁泄露了让我月华国损失惨重的军事密卷?”
上官云倾直起了身子,抬头直直的望向上方,沉声说道:“回禀父皇,据儿臣所知,当年泄露了我**事密卷,转而嫁祸给母妃的人,是我月华国的太后娘娘!”
整个大殿内突然间陷入到了一片死寂之中,然后“轰”的一声爆炸了开来,几乎每一个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几乎没有人相信上官云倾的这句话。
太后娘娘泄露的?怎么可能?
而听到这么一句对她的控诉之后,太后娘娘也不禁勃然大怒,伸手指向上官云倾,怒道:“倾儿,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你……你简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上官云倾转头看向她,嘴角微微一勾,竟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只是眼中却是一片冷泠泠的森寒,说道:“当然,其实真正将军事密卷泄露的是长公主。只是太后娘娘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却因为长公主手中的先皇遗旨而心有忌惮,不敢问她的罪,于是就和长公主相互勾结,为长公主行了方便,甚至还亲自涉足,事后又将罪过推到了我那身为罗荫国公主的母妃身上。皇祖母,孙儿说得,可对?”
“混账!”太后拍案而起,指着上官云倾怒道,“上官云倾,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亏得哀家这般疼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哀家的?”
这满殿的官员也不禁神色复杂的看向上官云倾,显然大部分还是不相信上官云倾的话的。
毕竟太后娘娘早有名声在外,虽然有些事情有些手段不够仁慈了些,但她绝对是全心全意的为着整个月华国的江山社稷在着想,一切都为了朝廷,为了皇室。
再说想当年,若非有太后娘娘力挽狂澜,皇上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坐上皇位,之后的岁月里,太后娘娘对朝廷可真是劳苦功高。
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上官云倾抿了下嘴角,冷泠泠的看向太后,说道:“是不是真有其事,皇祖母想来应该是比我还要更清楚的,如果皇祖母一定要什么证据才想要承认的话……”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陈旧的信封,双手举起,道:“我这里有一封皇祖母您的亲笔书信,是您当年写给罗荫国的龙傲将军的,皇祖母,您可要亲自过目检查一下真伪?”
闻言太后的脸色不禁微变,盯着上官云倾手中那封信的目光也不禁灼热凛然了几分,但却依然冷哼着说道:“你说这是哀家写给罗荫国的龙傲将军的亲笔信?倾儿,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哀家自己都不记得竟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皇祖母不承认也没办法。”
话虽如此,上官云倾却自顾自的打开了那封信,站起来走到在旁边的某个位置上的一位大人前面,伸手将那信在他面前摊了开来,说道:“卢大人,您是我朝最渊博的人,您请仔细看看,这上面是否是太后娘娘的字迹,还有这个印章,您也要看自己了。在多年前,太后娘娘是否曾有过这么一枚私印?”
此事事关重大,那位卢大人也不禁惶恐,慌忙站了起来看向皇上,看到皇上朝他点了点头之后,才行礼坐了下来,仔细看起了宁王殿下放在他面前的那封信。
这一看,不由得脸色一变。
“卢大人,如何?”
皇上在上面问道,而太后则死死盯着卢大人面前的那封信,她不相信,不相信上官云倾真能找到这些东西。
卢大人擦了下额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说道:“此事干系重大,老臣不敢妄断,还需再仔细比对,才行。”
卢大人的这样一句话出口,顿时就让刚才还坚信太后娘娘绝对不可能做出有损月华国之事的部分大臣,也不由得心中产生了几分动摇,窃窃私语之声,也更响亮了些。
难道,竟是真的?
太后的脸色很难看,死死的盯着不停擦汗的卢大人,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说道:“卢大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比对啊。”
那特意咬重的“好好”两个字,让卢大人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凶了,连连点头应是。
“皇祖母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找个让皇祖母您更放心的人来,一同比对。”
太后眼角一挑,冷冷的盯上了上官云倾,再无半点往日的温和宠爱,冷声道:“哀家还是相信卢大人的品格的。”
她若派人,再如果中途出了什么事,岂不是首先就将她自己给牵扯进去了?
太后看着卢大人,神色阴晴不定,殿内忽又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正在这宫殿之中四处蔓延。
然后,有人将目光落到了大将军和长公主所在的位置。
这一看才发现,大将军和长公主今天根本就没有进宫赴宴!
有人想到了长公主手上的先皇遗旨,若是被落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忽觉月华国风雨将至,在这个大殿内,也有了一种阴郁低压的宁静。
而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有许多话,太后娘娘都不能说、不敢说,不然她定会对着上官云倾怒而喊一声:“你这是想要引起天下大乱吗?”
这个所谓的“乱”,自然就是长公主。
可现在她又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一说岂不就等于承认了上官云倾刚才说的那一句“忌惮长公主手中的先皇遗旨”?岂不是等于在自我贬低?她堂堂太后娘娘,竟对一个公主忌惮万分,往后在朝中还有何颜面?
尽管这是一个其实上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有人惶恐慌张的从外面奔了进来,跪下说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长公主和陆大将军昨天晚上就连夜离开了京城,而就在刚才,陆大将军麾下三千士兵意图冲出京城,城门根本阻拦不住!”
“什么?”
大殿内顿时一片喧哗,莫非真的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已有不善的目光落到上官云倾的身上,似乎在责怪上官云倾不该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八年的人而扰乱正个国家朝廷。
上官云倾冷冷的扫过,一脚将那前来禀报的人踢翻在地,冷笑着说道:“要是等你们得到消息再做出反应,恐怕整个月华国都早已经灭亡了。”
抬头,看向神色阴沉的太后娘娘,道:“皇祖母,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何那样的厌恶我母妃,甚至不惜要除之而后快,是我母妃不够优秀还是对你不够尊敬?”
太后只是冷哼一声,似乎一点都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上官云倾也不管她是否要回答,继续看着她说道:“不仅仅我母妃,还有真儿,你似乎也非常的不喜欢她,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皇祖母,是否我身边的所有重要的人在你的眼里,都是不该存在的?”
“砰”的一声,太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怒道:“混账!你这是什么话?哀家做了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孙儿愚钝,还请皇祖母指教。害我母妃,欲杀我王妃,是为了我?”
“哀家何曾害过你母妃?”
上官云倾看了旁边的卢大人一眼,说道:“皇祖母,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又何必还要不想承认呢?难道还要我将更多的证据呈现出来,让这满堂的文武大臣们好好瞻仰一番您这个太后娘娘曾经的阴谋算计?”
“其实原因很简单。”一直都话极少,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在冷眼旁观的皇上突然开口,道,“你皇祖母太喜欢你了,认为我月华国的第一代皇帝必定是你无疑,可是既然要继承皇位,又岂能有一个身份是别国公主的母亲来当我月华国的太后?而你的王妃,虽出自相国府,却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出之女,更是不得相国大人的欢喜,岂能让她当我月华国未来的皇后?”
上官云倾猛然间愣住了,怔忪的看着神色始终平静的父皇,然后转头看向并没有想要否认这番话的太后,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真正害死我母妃的那个人,竟是我。”
殿内已是一片死寂,因为皇上说的这番话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人心。
即便所有人都早已知道太后娘娘极其喜欢宁王殿下,皇上也对他极其纵容,似乎都有意要将那个位置交给宁王,可那始终只是众人的猜想。现在皇上如此一说,岂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宁王的位置?
在场的各宫娘娘以及诸位皇子王爷们更是脸色难看,几乎是全都将敌对的矛头指向了上官云倾。
此刻无人说话,上官云倾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却越发的冷峻,眸色幽暗深沉,翻涌起黑色的巨浪,似要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全都吞噬。
皇上忽然就叹了口气,也没有转头看过去,而是就这么平淡的说道:“母后,您就这么肯定朕一定会比云倾的母妃先死吗?”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嘴唇哆嗦着转头看向始终平静如镜的皇上,无言以对。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皇上依然没看她,而是看着下方那忽然间连他都忍不住心悸的儿子,说道:“云倾,长公主和陆大将军出逃,定是去了边关,若是让他们到了军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云倾冷冷的看了上来,说道:“不知父皇是否有听说,罗荫国的太子殿下又活生生的回到了罗荫国,重新得回了他的太子之位,现在正领兵在与我国相接的边境上,要追捕那位当年害他的人。”
此事早已听说,可现在又听上官云倾提起,尤其是“与我国相接的边境上”这几个字,突然间狠狠的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撞击了起来。
难道……
“况且,就算他们是趁夜离开京城,也未必就真的能到得了军中。”
忽有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十三王爷上官璟御从外面走了进来,依然是那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得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模样,却自有一股坚韧的气势,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更不敢真将他看成是随时都有可能踏入棺材里的病秧子。
他走到上官云倾的身边,拱手朝上方行礼道:“臣弟昨晚在京城外抓获叛逆几名,现在已将他们的两位头领人物带进宫来,请皇兄圣裁。”
话音一落,就有士兵押解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来,那两人,赫然就是昨天晚上连夜离开京城的长公主和陆大将军。
大殿内再次喧哗了起来,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倒不是关心长公主,只是想到了由此事将会引发的动乱,脸色就自然的难看了。
她忽然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到他领命悄然退下。
只是她忽略了身边还有个殷琳,正好将这一切看进眼里。
看着这个情况,殷琳不由得心头一跳,见太后娘娘似乎暂时的将她给忘记了,也忙找了个空隙悄然离开,朝那太监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那太监离开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转个弯来到了就在旁边的一个屋内,然后悄然走了进去。
殷琳跟着来到这里,见此不由得眉头一皱,似不明所以,但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忙跟着也走了进去。
进去后,她隐身在阴影之中,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秀眉又是不由得一皱,因为这屋内除了她自己和先前进来的那个太监之外,再无其他的任何人影。
慕容真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太监似乎也正在为这个问题疑惑着,迅速的将这不小但也不大的房内查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脸色突然一变,就想要转身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忽有人影闪烁,再定睛看去,他退出去的路上已拦了一个人,似乎……就是刚才带着宁王妃离开的那个宫女。
“你在找什么?”她问道,神色木然,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虚无的空气,却没来由的让人感觉到一阵发冷。
那太监稍稍后退了一步,拱手将姿态放得很低,笑着说道:“小的只是经过这里,不小心闯了进来,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姐姐恕罪。”
话音刚落,他忽然暴起,朝对面与他相距极近的宫女扑了上去。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迅速的身手,他的这一击竟然被异常轻松的闪避了过去,不由得心中一凛,暗叫不好,恐怕这从一开始就是在宁王的算计之下。
可现在他没时间去多想别的了,眼前的这个看似柔弱的宫女,竟是有这般凌厉的身手,将他这个太后娘娘身边的高手都给压制住了。
他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不然太后娘娘又岂会将这名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他来做?只是太后娘娘终究还是失算了,没想到宁王殿下竟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上门呢。
殷琳躲在阴影之中,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都看进了眼里,看着两人打斗激烈,眼中有着晦涩的光芒明灭不定。将目光从两人的身上移开,再次仔细的查看起了屋内的情景布置,缓缓蹙起了秀眉。
慕容真和小珩儿呢?
她不认为太后的人会找错地方,所以那两人肯定是在这里的,只是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皇宫之中,应该不会少了密室之类的地方吧?
就如同殷琳大小姐所想的这般,上官珩小宝贝确实是在密室之内,不过慕容真的身影,却并没有在这里出现。
此刻,宫宴大殿内正值气氛的最巅峰,上官璟御的突然出现,以及前一天逃离京城的长公主和陆大将军竟被逮了回来,无疑是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转变。
另一边,却有身影在相比较平常要更安静些的皇宫各院之间穿梭,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的朝太后娘娘的寝宫方向而去,速度极快,恍惚如幽魂一般。
这里的守卫依然森严,但相比较而言,多少还是稍微宽松了些,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墙头一闪而过,转瞬间就进入到了太后寝宫之内。
此人,不必多说,自然是慕容真无疑。
听说太后娘娘的寝宫之中有一暗格,里面放有一个精巧的箱子,谁都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因为有一把被称为是七巧玲珑锁的锁将那盒子给锁了个严实,至今没有人能够不用钥匙就将其打开。
慕容真进入了寝宫之内,顺利的找到那个暗格。
看着眼前这个被上了锁的盒子,她美眸微亮,不知何时,指缝间已出现了几枚形状各异的针啊勾啊之类的物体。
大殿方面,不知是出于怎样的考虑,长公主竟然对当年勾结罗荫国将领,出卖月华**事密卷,之后又将罪过归到了皇贵妃的身上这件事直言不讳,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并且还指出太后娘娘早已知道这件事,就连让皇贵妃来替罪这个主意,也是太后娘娘首先想到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谁都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再一细想,便也想明白了。
毕竟出卖那军事密卷的人并非太后娘娘,而以太后娘娘一向的行事风格,一旦知道罪魁祸首的长公主,那么忌于先皇遗旨,她还真是很有可能会为长公主做掩护,转而除掉那从一开始就不被她喜欢的皇贵妃,当然她之所以不喜欢皇贵妃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罗荫国公主的身份。
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却是不知是恼的还是怒的或者是恼羞成怒,她指着长公主怒喝道:“一派胡言,你自己做出投敌叛国的事情,败露了竟还敢污蔑哀家!”
“母后。”眼见着太后还意图掩盖,不愿承认,皇上突然开口说道,“其实这些事情,儿臣早已经知道了。”
太后不禁浑身一僵,呐道:“你说什么?”
皇上的脸色终于不再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扭曲着抽搐了几下,连声音也因为太过压抑而显得沙哑,低声说道:“朕早已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一边是朕最心爱的女人,另一边却是朕的亲娘,母后,您让儿子情何以堪啊?”
太后不由得神情变幻不定。
皇上缓缓闭了眼,喃喃说道:“您是我的亲娘,生我养我教导我辅佐我,如果没有您,我早已不知消失到了什么地方,您对我恩重如山,即便是要我用生命来报答,儿子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一如云倾想要为他的亲娘平冤昭雪,我也不忍阻拦,只能坐着看着听着,除此之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么现在,你要怎么做呢?”
“从小,母后就教导儿子要做一个明君。”
他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却让太后的脸色也变了,明君?也就是说,他要依法办了她这个太后吗?
想到此,太后不禁冷笑着点了点头,连说道:“好好好,你这是想要办了哀家了?真没想到你竟为了个女人,就连哀家也不愿放在眼里了。”
“母后,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您就别再将罪过往她的身上推了。从始至终,我从不曾做过什么,眼前的这一切,全都是云倾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要为他的母亲平冤,并且呈上证据,朕身为君王,岂能视而不见?”
“哦?你这是要依法办理了?”
“是。”
“你……你好!果然是这皇位坐稳了,手中的权势大了,竟连哀家都想要办理了。”
“那么母后,您教教朕,眼前的事情,朕该如何处置,才能既让母后您满意,又不违母后您曾教导的‘明君’这两个字?”
太后不禁一噎,这个问题,可真是将她也给难住了。
脸色阴晴难定,最后干脆的一甩袖,冷哼着转身道:“好,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哀家倒是要看看,宁王殿下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就凭长公主的一面之词吗?还是就刚才拿出来的那一封所谓的哀家的亲笔书信?”
她很笃定,因为她虽确实曾给罗荫国的龙傲将军写过一封书信,可并非她亲笔所写,只是那私印,倒是真的,可这个私印,她完全可以找个比如被人盗用这样的借口出来。
她是太后,所以若只有这些的话,还不能将她定罪。
只是到现在为止,有一件事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这长公主都已经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怎么竟反而没有如先前的多次那样,以先皇遗旨相要挟了呢?
长公主在下面冷笑着观看失态的发展,反正她已经完了,再也没有谁能够救得了她和大将军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倒不如站在这里安心的看笑话,看太后娘娘的笑话!
大殿内的气氛已经不能仅仅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了,所有的人都成为了看客,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戏继续上演,却不知道是会愈演愈烈还是即将结束。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齐刷刷转了过去,便看到慕容真手上捧着个不知具体的是什么的物体走了进来,反正不是上官珩小宝贝就是了。
看到慕容真的时候,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涌起了不好的感觉。
她直接走到了上官云倾的身边,朝也正看着她的上官云倾微微一笑,并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这是你要的。”
“辛苦你了。”他微笑着,但并没有伸手接过去,而是扶着她在身边站好,然后转身看向上方,说着,“皇祖母,请您过目。”
话音未落,他已经伸手将本覆盖在上面的绒布拉了下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便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上面一把更精致的锁,只是已经被打开了。
有人不明所以,太后见状却是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满满的全都是不敢置信,连手中的那一方秀帕滑落地面都浑然不觉。
猛然间,她将目光从盒子转移到了慕容真的身上,森森的精光闪烁,然后如突然被戳破了的皮球,颓然的叹了口气。
那天,长公主和陆大将军被贬为平民,满门抄斩。太后以谋杀罪、包庇罪被禁足后宫,将在永福宫中度过晚年。八年前“暴毙而亡”的皇贵妃,被追封为蓉懿皇后。
所有的事情都似乎告一段落了,月华国在动荡了一段时日之后,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宁王府的势力猛然增长到了另外一个高度,宁王府、康王府,以及刚新封的两位王爷,已是站到了同一条线上。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接下去皇上定会将宁王封为太子,尽管各宫娘娘和皇子们依然不甘安分,可他们又岂是宁王府的对手?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都是变幻莫测的,太子的事情皇上竟连提都没有提起,谁将是他的继承人,依然是横亘在满朝文武心头的一个谜,尽管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个人必将会是宁王上官云倾无疑。
永福宫中,慕容真和太后娘娘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平心静气的说着话。
“倾儿他是不是还在责怪哀家?”没有在慕容真的身边看到上官云倾的身影,太后娘娘显然很是失望。
慕容真摇头,道:“云倾他只是还有些疙瘩,不敢责怪皇祖母。”
她轻哼了一声,说道:“哀家从不后悔做过的事情,就算重来一次,哀家还是会这么做!他责怪也好,怨恨也罢。”
慕容真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说道:“皇祖母言重了,其实您或许可以稍微试着相信母妃,也相信我,我们就会像皇祖母您一样,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着想。”
太后不由一愣,转而却又冷哼了一声,说道:“话说得倒是好听,哀家可不相信你们。”
慕容真眉梢轻挑,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她忽然又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站起来欠身道:“您看,我们好像又快要吵起来了,臣妾还是告退吧。”
“哼!”
“今日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想要向皇祖母您禀告一声,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京城,回宿州去了。”
“要走了吗?”神色中有几分怔忪,喃喃说道。
“是。”
“那就快走吧,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走出永福宫,抬头就看到前方的树底下站着一个人,不由得连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一起回府。”
“不进去看看吗?太后娘娘还是很想念你的。”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永福宫的大门一眼,然后牵起她的手转身离开,轻叹着说道:“还是不了,或许等我们下次回京城的时候,再说吧。”
慕容真于是也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跟父皇都已经说好了吗?”
“嗯。”
“怎么说的?”
“他还能当好久的皇帝呢,完全可以等我们的小珩儿长大成人了,再直接将皇位让给他,至于我么,我还是更喜欢皇宫外面的世界。”
慕容真不禁莞尔,对于他竟将这个包袱推到儿子的身上有些嗔怪,但也并不多言。
儿子喜欢就好,若也不喜欢,自然是由他长大了以后自己去烦恼,她哪管得了这么多呢?
“我们什么时候回宿州?”
“明天。”
“这么快?”
“怎么,舍不得离开京城?”
“才没有!”
回宿州的队伍依然是浩浩荡荡的,尽管连皇上都出言挽留,但小九和小十还是想要跟着一起回宿州,这与来时,身份可是大不一样了,不过他们还是小九和小十。
这一趟来京城,也是许久,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慕容真就已经开始想念起了宿州。
茜茜在他们刚离开宿州没几天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当时情况虽然危险,但有玉公子那个神医在,总算还是母子平安,那孩子虽然天生体质弱了些,却也是比预想中的要好了许多。
只比她家小珩儿小了一个多月,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她真想马上去见一见。
还有,听说玉公子和小月月的感情在那天之后也是一日千里,玉公子可是连聘礼都早已准备好,就等着他们回去,请上官云倾将小月月许配给他。顺便的还有一个不怎么确切的消息,听说小月月都已经怀孕了。
哎呀呀,玉公子行动起来,还是很迅速的嘛,看来很快又要多个小宝贝出来了,她家小宝贝的成长之路上,想来也肯定不会寂寞就是了。
另外,殷琳大小姐却并没有要跟着去宿州,听说她似乎好像大概可能或许找到新目标了。
而在回宿州的半路上,他们竟是收到了一封大红色,以金线描绘着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图案的请帖,此帖来自天霁国皇室,翻开就能看到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凤流玥和纳兰琳两人的大名。
“历经两年,凤太子终于是把纳兰大小姐给追到手了。”上官云倾看着那大红色的请帖,眯着眼睛阴测测的说道。
慕容真笑眯眯的横了他一眼,拿着请帖翻来覆去的看,说道:“这不是还没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吗?谁知道这中途会不会出点意外什么的?比如,有人闯入新房劫走新娘之类的。”
宁王殿下当即兴致盎然,凑了过来笑盈盈说道:“真儿,我们好好商量下贺礼的事情,这给凤太子的成亲贺礼,说什么也不能寒碜了。”
“有道理,不然多没面子?”
旁边,上官珩小宝贝挥舞着小手,“啊啊”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似乎也对爹娘的好主意非常的有兴趣,想要参与进来呢。
显然,不管上官云倾还是慕容真,都从没有忘记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凤太子的所作所为,都在心里记恨着,想要找机会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呢。
即便那位新娘子是她两辈子的好姐妹,该狠的时候还是得狠,不该手下留情的事情就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而且,以慕容真对那位大小姐的了解,说不定她还很有兴趣折腾上这么几下呢……
阳光灿烂,天很高很蓝很干净,清风拂面扬起几缕青丝,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慕容真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如画,身边有疼她爱她之极的夫君,和可爱的儿子,就算她不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他们就在她的身边。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