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军区酒店。
是军区内部的酒店,从不对外开放,向来只对军区长官开放。
所以除了检阅等重大日期外,这里都冷清的可以。
但就在一个月前,首长亲自打来电话吩咐,在一个月后的今天,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用心准备,在方方面面都必须是最好的。
这不是第一次在军区酒店举行婚礼,但却是首长第一次亲自吩咐的婚礼,而且其重视程度非常高,简直就是当自己儿子的婚礼在操办。就在所有人都猜测着,这场婚礼的男女主角会是谁的时候。
谜底终于揭晓了。
原来,这是首长的班长,孔师长儿子孔凡清的婚宴。
这天早上,舒市长早早的就到了酒店,看着眼前装饰画里的婚礼现场,不由得眉头微蹙,不满道:“怎么条幅还没挂上?这都几点了,一会新人该来了。”
一旁的大堂经理,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瞄了眼眼前的中年女子,小心地笑道:“您是……舒市长吧?”
舒海清满脸不悦,点了点头。
“孔局长吩咐了,舒市长若来了,一定要先请到贵宾席歇息,这条幅在新人来之前一定会挂上,让舒市长不要担心。”说起这孔局长也真奇怪,昨天晚上忽然登门也就算了,还把他们之前的所有准备检查了一遍,最最奇怪的是,还千叮万嘱一定要把新人条幅重新做来,就连酒桌摆台也做了改动。
听到是孔局长的吩咐,舒海清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这才跟着大堂经理进了贵宾席。
宾客渐渐来的多了,舒海清频频看着电话,要不是舒凌昨天晚上忽然闹别扭,说之前买的婚纱怎么看都不合心意,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她不想穿着难看的婚纱进礼堂。一夜的争吵纠缠后,舒海清终究还是疼这个侄女,因为她要提前来看婚宴场所,所以便让李嫂陪她去挑婚纱,说是一个小时内一定可以挑完,怎么现在还没打来电话?
婚车和车队都是舒家这边准备的,为了舒凌的这场婚礼,舒海清可算是下了血本。若不是看到这个还算合意的婚礼礼堂,她恐怕真的会跟孔老翻脸。
孔凡清的态度她倒不是太在意,毕竟在她的想法中,这种高官婚礼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再反对,过个十年二十年,终归会感谢他们。
就像舒凌,之前爱的死去活来,婚礼前夕忽然要退什么婚。
真是胡闹!
宾客来的越来越多了,舒海清坐在贵宾席上也不由得不安起来,孔老还没有来,舒凌这婚纱不会挑了这么久吧?
心底有些不安,舒海清拿了电话走到外面,刚想给李嫂拨过去,谁知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是李嫂的号码,舒海清不由得气闷,接了电话便骂道:“怎么还没挑完,过一会婚礼就要开始了,婚车早该去了,你们人呢!”
电话那头,李嫂的声音有些气喘吁吁,听完舒海清的话,这才有些心虚的开口道:“夫人,小姐在换婚纱的时候跑掉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夫人……怎么办?”
舒海清怎么也没想到舒凌会在关键时候给她来这事,毕竟舒凌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比亲女儿还亲,从小只要是舒凌的而要求她就从来没有不达到的,幸亏舒凌也算早熟,不任性,不骄蛮,让她省了不少心。
唯一爱上一个孔凡清,整整爱了五年,她看着心疼,好不容易拼尽全力替她把这个男人抓到手了,她现在又搞什么!
舒海清拿着电话气的几乎要捏碎了,就在这时,只见婚堂的入口处一阵嘈杂,舒海清有些烦躁的看过去,一抹熟悉的人影顿时映入眼帘。
不是舒凌是谁!
舒海清气冲冲的冲过去,一把抓住舒凌的胳膊便要骂,谁知,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
“海清啊,等很久了吧。如果不是舒凌这个丫头在半路上了我的车,我都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本来我今天还想着把凡清那个臭小子绑到你家负荆请罪,没想到你这么大度,还肯来参加他俩的订婚宴,今天,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这做父亲的代儿子在这给你们陪个不是如何?”
孔老一身西装革履,站在一旁,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笑意,舒海清一时间没听明白他话中之意,只得将狠狠地瞅着舒凌,似是再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到底是自己家的姑姑,舒凌做这件事还是考虑了许久,毕竟,违抗自己尊崇敬爱了二十几年,向母亲一样的人物,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姑姑,您不是也知道吗,我那天跟你说,我和凡清的事。我和他真的是不合适,一开始我以为我很喜欢他,但是这些日子考虑来,我们的性格相差太大,真的没办法一起生活。你不是也同意我退婚了?”
舒凌调皮的眨眨眼,却是一直赖在孔老的身旁不肯挪步,她知道姑姑今天一定是气炸了,但……为了自己和凡清的幸福,也为了自己的未来,她不得不这么做。
舒海清一听舒凌的话,整个心里像起了火一样,这个孩子……她居然。
舒海清这次真的是气急了,连孔老的面子也没打算给,刚打算发火,谁知,一个气势十足的声音从孔老身后走出来,略有些熟悉,却让舒海清忍不住心惊。
“今天是凡清大喜的日子,那些不愉快就算了,不过我也真是吓了一跳,明明收到的请帖是凡清和舒凌,可今天的条幅却又是另一个样子,如果不是跟孔老一起坐车来会场,途中听到舒凌的解释,我恐怕也要晕了。”
舒海清认得这个声音,居然是首长!听首长这么一说,舒海清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那条幅,只见上面哪里是什么孔舒两家,居然是孔凡清和林若兰的订婚宴!
舒海清气的脸都白了,但碍着首长在场,怎么都不敢发作。
孔老果然很有面子,吴胜亲自到场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孔老坐一辆车!
吴胜今年四十出头,黝黑的肤色是常年在部队里滚过的结果,修长的身姿,笑意盈盈的面孔,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个眼神飘过来,舒海清就知道,吴胜看到了她刚刚的表情,已然有了不悦。
心底暗暗衡量了一番,吴胜位高权重,不易得罪。
心思飞转,舒海清强逼着自己收了不悦的神色,挤出一抹笑,道:“好吧,孩子的事,孔老太客气了,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这些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将来后悔也怨不得谁!”
*
林若兰坐在孔凡清的车上心思飞转,她真弄不懂他,结婚这一天的早上,不去接新娘,反倒接她这个客人来做什么?
而且……她瞄了眼驾驶座上的孔凡清,她从没见过孔凡清穿军装的模样,而他今天穿的却是一身雪白军装,将那原本纤长的身姿衬得越发挺拔俊逸,勋章肩章挂满了一身,若不是亲眼看到,她还真不知道,孔凡清不仅读过军校,居然还是挂名军官。
想起她上次看到请帖上的地址,据说婚礼是在A城唯一一座接待军区首领长官的军区酒店举行。如此的话,穿白色军装应该也算正常吧?
淡淡的收起视线,林若兰看向窗外,思绪却一直想着昨晚警察说的事,林资业的身体不知道还好吗,警察隔离了病房,就连她没有经过申请也不得入内探视。
眉头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昨晚王局长的话,她一直记着,那个力保自己的人,除了孔凡清恐怕再没有别人了。但她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孔凡清,最多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身为高官同僚,孔凡清若是插手太多,早晚要惹人侧目,引祸上身。
舒凌曾说林老爷对孔凡清有恩,那么他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也是因为报恩?眸光微敛,她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不过,昨晚的事,她的确欠他一句到道谢。
“昨天……谢谢你。”
“我只不过做了我该做的,林老爷的事,我很抱歉,但在隔离监管之前,李尚歌已经把你父亲移到了高级ICU病房,你父亲的病情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控,你可以不必担心。”孔凡清静静开着车,清冷的眸光中露出几分歉意。昨天的事发突然,林资业作为林家最高负责人,所有人证的口供就供认不讳的指向他,林资业从林氏企业负责人变成了这起案子的最大嫌疑人,罪名重大的帽子,恐怕就算首长去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孔凡清一定比自己更早到现场,整件事情他一定比自己更了解。这个问题在她肚子里憋了一晚上,现在却是怎么也憋不住了。
“林家的货船昨天在港口靠岸,之后不知是谁在船上抽烟,烟头没有踩灭,意外点燃了船上的帆布,附近的人报了警,火灭了以后,有个警察上船检查,发现车上有少量白粉。事情有些麻烦,警察已经立案,将那辆货船作为重点证物收监看管,现在还没有定案,但是……目前看来,情况不太妙。”孔凡清本就不想瞒她,只是昨晚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跟她说明的时间,林资业和王叔被警察隔离监管,她想见一面都要经过重重手续,更何况是询问案情。
听到孔凡清的话,林若兰忍不住沉默了,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相信林老爷绝不会涉足违法的事情。不过……依现在来看,警方随时都有可能定案,然后将罪名扣在林老爷的头上,到时,恐怕任谁也无力回天了。”孔凡清淡淡的放慢了车速,眸光若有似乎的瞥着镜子中林若兰苍白的脸。
“惟一的办法就是在警察局定案之前,查出事情的真相。”林若兰暗暗在心底叹息,“怕只怕,没有这个时间。”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既然有人蓄意陷害,又怎么会给她们查出真相的机会和时间?她只怕,还没等她触到他们背后的黑幕,林资业便已经被人关进大牢。
听出林若兰话语中的烦躁,孔凡清清冷的眸光微闪,深蓝色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如果是争取时间的话,我有个办法,不过,还要看你肯不肯同意。”
*
婚宴还没有开始,贵宾席上已经有个人开始大快朵颐,拿着桌上的鸡腿开始吃起来。
坐在王局长旁边的舒海清,早就一肚子气饱了,看着王局长大吃大喝的模样,不由得冷笑道:“王局长的胃口倒是不错,孔家倒是财大气粗,这订婚宴摆的都是结婚宴的酒席。林家的小姐还真有福气!”
舒海清为了这场婚礼,呕心沥血,出钱出力,为的就是让舒凌有个体面的婚礼,谁知最终却是为了别人做了嫁衣裳。
刚刚在门口,孔老虽然也说,舒家这次的损失都会完全包赔。舒海清一听这话更是火大,奈何吴胜在一旁,只能忍着不发作。
“舒海清,虽说凡清是个好孩子,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倒觉得今天这样的结果挺好的!”王局长笑着咬了口鸡腿。
看的舒海清更是可恨,想起林家货船的那件事,本来她已经吩咐好,让人昨天晚上把林若兰带到局里,审问个一天一夜,今天她就不会出现在婚礼现场,谁知,半路却被这个老家伙插了一腿,人没带走也就算了,第二天居然还成了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
如果不是为了舒凌,手里又缺钱,她怎么会答应那件荒唐的事。事情发展的不顺利也就算了,舒凌这孩子还胳膊肘往外拐,弄得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真是该死!
就在舒海清满脸不悦的时候,会场的灯忽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一对白色的身影,从入口处的红地毯上走了出来。
女子似是有些惊诧,男子浅浅的笑着,亲昵的挽着女子的手,一点点走入礼堂。
整个画面看上去和谐而美好,而在舒海清眼里却是可恨到不行。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舒凌恐怕都没办法相信,孔凡清也是个会微笑的男人。纵然感叹,不过,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感觉了,这一刻,她忽然很感谢孔凡清。如果不是这五年来,他丝毫没给过她被爱的错觉,她割舍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干脆。
原来,离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那两个人,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吧。
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舒凌刚想拍和,忽然,身旁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掌声。
舒凌回眸,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俊逸的脸上笑容全无,反倒多了几分沧桑。
“白子明?”将近一个多月没有看到他了,舒凌有些兴奋。
白子明也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微扬,“好久不见。”
看到那抹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笑,舒凌愣了一下,没想到,一月相别,白子明似乎比之前的公子,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是啊,好久不见,最近去哪了?”朋友间的关心语气,舒凌放松的口吻,让白子明有些微愣,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那年大学,他们三个人同窗的日子,那时候,天很蓝,阳光很暖,他们的心也很快乐。
“出去走了走,思考了下人生哲学。”恢复了一贯游戏人间的口吻,白子明勾起的嘴角满是笑意,那绚烂俊朗的笑容,很快便引得周围的一群女嘉宾侧目相视,频频投来示好的目光。
舒凌的视线一直以孔凡清为中心,真正放下后,她才发现原来白子明其实也是一个并不输于孔凡清的出色男子。只不过,孔凡清过于清冷内敛,而白子明则过于外向,开朗。
不过,他们兄弟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总是将最深沉的心思埋在最深处。就算是白子明这样阳光的公子,总归也会有许多隐埋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心事吧?
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舒凌猛地愣住了。自己没事总研究这两兄弟干嘛?真是闲的!
暗骂自己猪头,舒凌再一回头,便看到,孔凡清和林若兰已经站在台上,开始交换订婚戒指。
林若兰的表情看上去不大自然,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倒是孔凡清,从始至终都挂着浅淡的笑意。
林若兰从一进场就开始紧张,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场面会这么隆重,虽然她走过比这个人多上一百倍一千倍的T台,但,现在……
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林若兰感觉自己后背都是冷汗,但还是僵着身子,拿起主持人手中的订婚戒指,白金的戒指在灯光下波光流转,林若兰有一瞬的失神,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男人伸过来的手,修长白皙,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她一定会以为他是个钢琴家。
这样的情况……好像他们两个,真的订婚了一样……
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林若兰拿着那个婚戒,打算往那个手上套,然而,最戏剧化的出现了。
戒指被碰掉了……
林若兰顿时傻了,全场都在看着他们二人交换戒指,而她拿的男戒,居然被她弄掉了……
要蹲去捡吗?
林若兰脸红的要滴出血了,脑袋低的要命,想了半天,只闻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她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眼前的男人揽入怀中。
“你戴的太慢了。”
靠近他怀中的那一刹那,她不得不说,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放松了下来,这个男人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胸膛,每一次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都能包容她所有的不安和彷徨。
还没等她喘过两口气,下一刻,只见孔凡清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还有人没忍住的笑声,最终,此起彼伏的掌声响起。
他,吻了她。
纵然她知道,这只是做戏,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吻,蜻蜓点水,他没有深入,但却停留了很长时间,长到她能看到他眼角眉梢盛开的笑意,长到她能闻到鼻尖传来的淡淡茶香,长到,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熨烫了她的每一寸血液。
接吻之后,孔凡清一直没有放开环着她的手,在他们要去后面换衣服的时候,孔凡清在台下跟主持人耳语了几句,不一会,那枚被林若兰弄掉的男戒便被主持人捡了回来,戴到了孔凡清的左手上。
林若兰没想到这里真的会有那么多跟自己的身材号码完全合适的衣服,淡淡拿起一旁淡红色小礼服,林若兰慢吞吞的套上,似是逃避着什么一般,换好了衣服,仍坐在床边发着呆,直至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她才忍不住回神。
“看来已经换好了。”打开门,孔凡清修长的身姿出现在门外,不待林若兰拒绝,便一手环上她的腰际,她脸一红,刚想挣扎,只闻孔凡清温热的吐息在耳边炸开,
“如果不演得逼真点,不一定骗得过我父亲还有首长,失去了这个有力后台,林家的案子……”孔凡清寓意莫名的话成功的阻止了林若兰的动作。
他说的没错,如果能成为孔师长的儿媳,孔师长的背后又有首长这个强有力的后台,就算对方算计林家,多少也会顾忌这方面的势力,而且,她身为孔家的儿媳妇,孔凡清站在林家的这一边说话,也会比较有立场。这是孔凡清今天在车上的提议。
思索再三,林若兰咬牙,忍了。
心跳加速的感觉,令她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她一路上都低着头,只希望这个敬酒的环节能越快越好。
一路从长辈敬了酒下来,林若兰几乎没喝几口,大部分的都是孔凡清喝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舒凌。
“恭喜!”舒凌笑着举杯,那释然的笑容令林若兰微怔了片刻。她的反应出乎自己的意料,但不得不说,今天的她,光芒四射,很美。
“谢谢。”孔凡清同样举杯,报以笑意。只是淡淡的一句朋友间的问候再无其他。
“介不介意将女主角先借我一下?”看着孔凡清霸道的环着林若兰的腰际,舒凌笑着打趣。若是以往,舒凌完全不期待孔凡清会回应她的玩笑,但今天,他却笑着收手,淡淡开口:“当然不介意。”
说完,孔凡清的视线落在林若兰身上,说道:“你们好好聊,我一会再过来找你。”说完便拿着酒杯走开了。
看着孔凡清修长的身姿没入人群,林若兰深深吸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开头。毕竟,舒凌曾经是那样恨她,还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她可是疼了很久,记忆犹新。
“抱歉。”略带歉意的声音从旁边飘来,林若兰愣了些许,这才抬眸对上舒凌满是歉意的脸。“上次的那一巴掌,对不起,我迁怒你了。”
“没关系。”她不是小气的人,毕竟她也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舒凌这样大方的开口,她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解释:“今天的事其实……”
还没等林若兰把话说完,舒凌便打断了她,她抿了口酒,凑近林若兰,笑道:“其实,那天在凌香阁,打了你那一巴掌之后我就后悔了,后来我想了许多,或许真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吧,那个男人不是我能驾驭的了的。也不是我命定的那个人,想明白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从没给过我任何被爱的错觉,其实,真正想起来,这五年来的感情,说是感情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单恋罢了,就像一个小孩子,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会渴望,我想,当时的我可能就是那种心理吧……不过,现在我很感激他,因为从没相爱过,真正放下了,也没有多痛苦。所以,相信我,你现在看到的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林若兰完全没想到舒凌会说这么多,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率性的女子又多了几分好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像你这么勇敢的女子,被你爱上的人一定很幸福。是他没有福气。”
“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不过,我还得说一句对不起,其实,今天的事,有我一份。”
林若兰被舒凌的话说得一愣,不由得不解的看向她。
“其实,我昨晚有打电话给孔凡清,然后,我们策划了今天的事,你……不会怪我吧?”舒凌小心的觑着林若兰的脸色,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了几分,似是在担心着什么。
原来她知情,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有些隐隐的失落,但她还是勾了勾嘴角,笑道:“林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谢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呢?只是……”
昨天就连她自己都是将近半夜才知道林家货船出事的消息,舒凌她怎么会提前得知?
舒凌自然知道她瞒不过林若兰,昨晚的确是她在无意间听到姑姑在给别人打电话的时候,便知道林家的货船出了事。她用那个晾干的电话,试图给孔凡清拨了过去,却没想到还真的拨通了。谁知当时警察已经找到了医院,舒凌隐隐觉得这事绝对跟姑姑有关,但却咬牙不敢说,想来想去,最终跟孔凡清商定,无论如何,在第二天试婚纱的时候,她一定要逃跑。既然一切都已经说开了,这场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本以为孔凡清会取消婚礼,却没想到孔凡清直接将婚礼改成了订婚宴,直接将林若兰拐进了礼堂,借着林家的案子,也算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虽然,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确有过一瞬的伤心,毕竟孔凡清的目的性如此明显,看来他想要的,真的只是这个叫林若兰的女子。
但现在,光是姑姑的事就已经让她没办法想太多了。暗暗咬了咬唇,她凑近了林若兰,压低了声音。
“林小姐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如果,将来,林家的案子,被查出跟我姑姑有关的话,可不可以先告诉我?”自从那天晚上在书房门口听到舒海清讲电话的声音,她便觉得之后发生的事情,怎么看都跟姑姑月兑不了干系。姑姑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从小母亲早逝,姑姑对她来说就像母亲一样,就算是自私吧,她并没有把那天晚上听到的谈话内容告诉孔凡清,但她心底还是有不好的预感。孔凡清的精明和能干,她早在美国就见识过,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姑姑有关,那么……
恐怕,谁也保不了她。
没想到舒凌会说出这样的话,林若兰愣了片刻,眉头又忍不住微皱了起来,“舒小姐,你知道吗,我父亲现在被警察隔离在病房,他在美国受了重伤,随时都可能因为心脏病突发丧命,而现在,就连医生进门都需要十到二十分钟的请示和申请,我不敢想如果我父亲真的病发了,他的生命会坚持多久,但那十分或者二十分钟,很可能会让他突然离我而去。舒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现在一切事情都没办法定论,我只能说,如果情况允许,我会尽我最大所能,做到你的请求。”
看到舒凌不安的表情,林若兰心有不忍,但未来谁都无法预料,真正到了那一天,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如果舒海清真的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她真的没有把握在把舒海清送进监狱前通知舒凌。
她只是实话实说。
林若兰的坦然和直接,虽然不大受听,但却很实在,舒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反倒觉得林若兰会这么说已经很仁慈了。毕竟,姑姑在做的事,很可能已经对林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的要求,本来就过分的可以。
“谢谢你,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
*
林若兰站在角落,抿着酒,相比于她这个女主角,在这个觥筹交错的现场,男主角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耀眼的多。状似无意的眸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不远处孔凡清英挺俊逸的身影上。
这个男人以前从没见过他的桃花这么好,今天稍微勾勾嘴角,就有一大群女人围上来敬酒,林若兰又抿了口酒,这是孔凡清专门吩咐服务员拿给她的,颜色比较接近酒色的勾兑酒,味道淡的不可思议,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苦苦的。
他今天,真的笑的很多。
以前她还真没觉得,他是个这么爱笑的男人!
是谁说的,爱笑的女孩,运气总归不会太坏。好吧,如果孔凡清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挂着这样的笑容,恐怕他周围的所有雌性动物的大脑都要当机了吧。
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强逼自己移开视线,懒懒的看向不远处自己刚刚站着的舞台,殊不知,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眸光都在这一刻,渐渐向她移了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那抹高大的身影早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柔柔的揽着她的腰际,亲昵的在她耳边笑道:“偷懒的够多了,是不是该回来帮我分担一些了?”
察觉到所有人暧昧偷笑的眼神,林若兰的脸像烧一样热,奈何又不能推开他,只能僵着身子站在他的身边,跟着他继续往下走。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下桌敬酒的对象,居然会是……王倩!
王倩本以为今天是孔凡清和舒凌的婚礼才跟李富海李俊海,李尚歌,李尚言,一起赶过来。谁知刚一到现场,便看到那个显眼的条幅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名字,孔凡清,林若兰,刺得她眼睛都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舒凌会就这么放弃了,不过,幸好,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只不过,她没想到舒凌会这么没出息。李俊浩一路上还算兴奋,但一看到那个条幅便嚷嚷着要回去,气的李富海只差没一拐杖打过去,最后还是王倩狠狠掐了李俊浩一把,这才把他拉进宴会厅。
王倩本就不悦,看到自己儿子因为林若兰又挨了李富海的骂,心里不由得对林若兰更恨了几分!暗自咬牙切齿,想着一会敬酒的时候怎么让她难堪!
林若兰从刚一走到这桌的时候,便感觉到王倩那阴狠的视线。林若兰忍不住在心地叹息,哎,还真是冤家路窄。
李富海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是自家媳妇的女子,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月,她会变化的这么大。站在孔凡清英俊挺拔的身姿旁,竟是出乎意料的相配。
“哎,我们李家真是没这个福气。若兰真是越长越出挑了!”李富海的口气惋惜的要命,孔凡清嘴角挂了抹浅浅笑意拿起酒杯,没有答话。
李俊浩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又是一个月没见,这林若兰竟是越长越漂亮,比他上次见她还美了许多,想起米娜在他被赶出公司后,试图勾引大哥不成,之后就一脚踢了她,临走前还大骂他是没用的窝囊废,从那以后,李俊浩便对林若兰恨到了骨子里,把自己的窝囊和失败全部赖在林若兰的身上,不思进取不说,反倒比之前更玩乐人间,惹是生非了。
看到林若兰和孔凡清幸福等对的模样,李俊浩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自己落魄挨骂,整天被李富海的那群朋友骂成渣滓,社会的害虫,这两个人却能在这幸福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心底憋着一口气,李俊浩拿起酒杯就喝,早在刚一进场,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下,他已经喝了半瓶多,这下又连喝了两三杯。头有些晕晕的,又听到李富海对林若兰的称赞,心底的火气噌的一下窜得老高。
“不就是个残花败柳,还当宝了!”李俊浩满嘴酒气,说话的音量也不由得大了些。
“混账,你还不给我闭嘴!”李富海老脸一黑,转身边骂。
李俊浩本就在混混堆里混久了,一听自己爸爸居然帮着外人骂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屈辱不由得一起爆发了出来,也顾不得身处何处,张口便骂。
“谁说错了,谁知到她在我之前就跟过几个男人,她跟我的时候就不是处女了!”李俊浩被火气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是不是事实,只想让林若兰丢脸,话不经大脑张口就说。
王倩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喊得这么理直气壮,还以为他真的上过林若兰,不由得心中暗暗窃喜,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责骂的模样:“哎呀,俊浩,你这孩子发什么傻,就算林若兰真的跟你有过一段,你也不能在这说啊!你这孩子,还不给我闭嘴!”
如果说刚刚李俊浩的声音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王倩这一句话就相当于证实了李俊浩的话,顿时,所有人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李富海早就气得浑身发抖,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女,顿时整张脸气得通红,就连气都喘的不通畅了,李尚歌见此不由得眉头紧皱,赶忙走到李富海身旁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用一旁的水递给李老喝了。
李尚言则是觑着孔凡清的脸色,暗暗摇了摇头。
孔凡清早在听到李俊浩那句不是处女的时候,脸上便是笑意尽失,听到王倩的话后,薄唇微抿,虽是不言不语,却凛然而威,不发一言那冰冻千里的气势仍是令人不寒而栗!
“孔师侄,你千万别在意,这孩子喝醉了,说胡话……”李富海喝了口水,顺了顺气,看到孔凡清的脸色便知道事情不妙,赶忙开口道歉。
孔凡清本是个极尊敬师长的人,若是在平时,无论李俊浩闯了多大的祸,只要李富海一开口,孔凡清绝不可能再追究。但这次他却对李富海的话,闻所未闻。冰冷的视线紧紧锁在不远处的李俊浩身上,那一身雪白色的军装,衬得他整个人更如天神般,高大俊美,不可侵犯。
李尚言看到场面越发僵持起来,便知道事情大条了。孔凡清这次连李富海的面子都不打算给了,他和李尚歌就算再开口说什么,不用提绝对就是一个字,死!
暗暗叹息,李尚言冲李尚歌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李俊浩交给孔凡清处置,他们要是敢包庇一点,恐怕孔凡清跟他们以后除了绝交绝不会有第二条路!
场面死一般的沉寂,许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孔凡清已经气昏了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孔凡清淡淡转眸,对一旁的服务员,轻声道:“小姐,麻烦给我拿几杯冰水。”
李俊浩见孔凡清表情冷冰冰的,但并没有回骂自己,不由得借着酒劲更得瑟了,看着林若兰哈哈大笑道:“娶个残花败柳回去,孔凡清,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哈哈哈……”
然而,李俊浩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闻砰地一声,李俊浩面前的直径一米的玻璃桌席,被孔凡清单手掀到一旁,李尚言早就察觉到了孔凡清的动作,事先闪到了一边,巨大的玻璃桌面倒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李俊浩怎么也没想到孔凡清会这么做,呆愣间,只见孔凡清大步一迈,踩着那一地残渣不过几秒的时间,便走到了李俊浩的身边。
孔凡清没有出手,只是冰冷的视线直直盯着李俊浩,一字一顿,“残、花、败、柳?”
李俊浩被孔凡清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王倩见自己儿子吃亏,纵然害怕,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帮腔道:“孔师侄,你怎么可以这样,若兰好说歹说也跟俊浩交往过几个月……这其中,怎么会没……”
王倩的话还没说完,便已被孔凡清的视线吓得说不出话来。
林若兰早就知道,有王倩和李俊浩在不会有好事,也做好了全面应对的准备,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孔凡清居然会忽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这么一鸣惊人。
他……
林若兰没有来的心底一阵愉悦,看着那摔了一地的残渣,她的眸光不由得暖了暖,他做的……够多了,真的,够多了!
作为这场丑闻的女主角,林若兰早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但谁也没想到,事到如今,那个女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只见林若兰脚踩七寸高跟鞋,步履轻盈,抬头挺胸,傲然之姿宛如一朵纯白水莲,不可亵渎。
她走得不快,但却气势十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孔凡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深,原本想要狠狠教训李俊浩一顿的想法,被他押后,他浅笑着,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近,最终,走到他的身侧,晚上他的臂膀,浅浅一笑,风华绝代。
不卑不亢的声音,宛如一把利刃,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王姨,不知你最近有没有带他去医院检查?我可记得,上次有在医院看到那个叫米娜的女子……面黄肌瘦,好像病的不轻,不知是不是得了艾滋?”
林若兰此话一出,王倩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林若兰视若不见,嘴角的那抹笑越发深邃了些:“至于曾经的那段婚约嘛,我想,王姨,你比我更清楚,俊浩是为了什么不是吗?毕竟,他拿走我爸的市中心的那几套中心别墅的房契还没有还回来,我本来是不打算追究了,不过,今天王姨都提起来了,我不提倒是不太好意思了,哦……对了……还有贵子在天资的办公室,曾经留下的几十卷现场光盘,以防万一,我可都好好存着呢……因为俊浩看上去……好像很喜欢在办公室里现场表演。
至于我的私生活,本来我是没必要当众说明,不过今天是我和凡清的好日子,我也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两个月前,我曾大病一场,这件事众所周知,那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就将近两个月,不巧,这个日子刚好跟我和贵子从订婚到分手的日期相去不远,不信的话,我不介意你们去医院查我的住院记录,还有住院录像。我敢担保,贵子连医院的大门都没进过一次。剩下的日子,恐怕那位米娜小姐比我更清楚贵子的行踪。”
林若兰巧笑倩兮,上翘的嘴角看的李俊浩牙都痒痒,她居然说他……说他可能是艾滋病携带者!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李俊浩气的眼都红了,借着酒劲,也就忘了孔凡清就站在一旁,满脑子都是要把这个可恶的女人狠狠地揍一顿!抬手便要朝林若兰打过来,谁知,他刚迈出一步,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出手极快,短短一秒的时间,他已然被人踢倒在地,孔凡清清冷的眸子因为他的冒犯而布满怒火,左脚踩在李俊浩的胸前,身着白色军装的威武身姿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的脸,那脚上所用的力气,几乎要把他的胸腔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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