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府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谭思成靠在屋子西边窗下的软蹋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繁星走后,步青衣就让如意过来侍候谭思成,两人待在一块儿。
“听说宫里是出了些事,不过不要紧。”如意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停下了手上翻着的书,抬头笑着对谭思成道,见他不再问,又低下了头。
谭思成的目光转到了他手上的书上,目光幽远,他低下头,目光遮住眼底的情绪,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开口:“如意,星星说,你是我们两的。”如今,连她也不对他说实话了么?
谭思成只觉心里很难受,一种挫败的感觉到又升上了心头。
如意听得一愣,慌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急着道:“公子,如意一直在你身边!”如愿背叛,他的吃惊恼怒已经很深,公子的难过可想而知了。他以前是忠侯府的,如今听公子这话,明显是说他已经不是只听他一个人的那个如意了。
可是,这的确是事实啊,虽然他没有背叛,到底也是伤了他的心,虽然他是在为他打算。
想到这里,如意只好开口:“听说,王爷在皇宫里开了杀戒,如为,京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谭思成听了后大吃一惊,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在宫里大开杀戒?皇上不管么?皇上不可能不管,可是星星她回来后也没听到有什么圣旨来宣,而且就算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置于让京里乱成一团。
只是一句话,谭思成就从里边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敏锐的捕捉到了蹊跷之处。
如意忙过去小心的扶着,谭思成一把抓住了如意的胳膊,气息不稳的问:“如意,皇上她……”是不是崩了?
想这样问,可是这种话也是大逆不道,只问了半句,一双肯渴望的盯视着如意,事发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紧张。
“公子小心一些,还有孩子呢!”如意手上使了劲儿,让谭思成坐下,才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道:“不是如意要瞒公子,只是怕公子担心,皇上她驾崩了。”
谭思成眼皮一跳,眼睛湿润起来。
她对他说,这一段时间可能会出事,没想到竟是在今日就做了!是怕他担心,才对他这样说的吧?星星,你何必体贴至此?是不是因为如愿的事让我伤了心,你生了气,才如此冲动,做出了这样的事来?
如意看到谭思成很冷静,终于放了心。他就是知道公子性子,才愿意说出来的,可就怕他万一受不住被吓住了,怀孕的男人情绪最不稳定了!
还好,还好!
“你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吧!”谭思成吩咐如意,见他迟疑,笑着道,“你家公子的武功,你难道不明白?如今比起以前来是越发的高了,难道还怕了谁不成?”
这样说着,他心里却是明白了。
没有听到皇宫里钟楼的丧钟声,想来皇上已逝这件事是被压了正是去的。就算很多朝臣都猜测到了这一点,大都应该不清楚内情。可是如意,你却对我说,皇上驾崩了!如此清楚明白,真成都星星的心月复了。
如意没有背主,却是真真正正的听繁星的了。这时又不像刚才那样,反而安了心,总之,星星她不是会对他不利的,他知道这点就行了。想来以淮南王的本事,真想要收服一个人,还不简单?他都爱的死心踏地了,如意多一个主子也是正常。
用人时,最岂用忠于旧主的心月复,这样想着,又觉得繁星能将他的心月复当自己的心月复,又有些高兴了起来。
谭思成忍不住的叹息,这才一个月,情绪就变化这样大,还要是再过几个月,可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星星是会不会烦了他?
如愿出去了,走在路上,也能感受到王府里那种压抑的气息。
要说下来,整个淮南王府里,最最闲适的,要数隐院了。
“小浩星,跟我出去逛街吧,南市里有一家戏院,你看了之后一定会高兴的。”澹泊希从窗外翻了进来,头凑到了坐在桌边看书的浩星隐眼前。
浩星隐不理她,澹泊希就从他手里拿走了他的书,又说了一遍。
“子非吾,安知吾观而乐乎?”浩星隐淡淡的扫了澹泊希一眼,声音也很平静。
“汝不试,安知不乐乎?”澹泊希一听浩星隐开口,乐了。
最近她常来这里,渐渐的就养成了与浩星隐斗嘴的乐趣,可是浩星隐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能让他开口可不容易——虽然大都是她用胜,而且胜的很吃力。
哎,谁让这男人的书读的太多,才情过高,她胜的十次里,怕是有**次都是他懒得与她争才让了她。真要说起来,她其实是辩不过这个男人的。
“乐与不乐,不过存于心而,与旁物何干?”浩星隐从澹泊希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书,合了上来,不打算再看了。
“非也!虽存于心,然心由情控,眼为……”一看再接了句,澹泊希准备了大篇的驳词,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
“你来做什么?”浩星隐却是不给她机会,不想与她废话下去,直接问。
“你不想知道这京里出了什么事了么?”澹泊希也未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完后走过一旁的柜子里,打开一看里边有一盘花生米,笑开了眼,端了出来,伸指捻了一颗放进了嘴里,笑咪咪的看着澹泊希。
“不想。”浩星隐看着澹泊希那在自已家里的行为,又加了一句,“加上上一次你忘记付的,总共是黄金三十两,走时别忘记付了。”
“隐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啊?三十两,可够在一般城里买下一座小酒馆了,你的花生是金子做的也没这么贵啊!”嘴上虽然哀嚎着,澹泊希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我就是故意的,你可以不买。”浩星隐说完这句,便侧过了身子,不再去看澹泊希,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澹泊希知道,以浩星隐的性子,能故意,也是要有那份闲心才成。他要是不愿意,别说是一碟十五两,就是一百两黄金,他也不会愿意去为谁准备着什么。这分明就是为自己准备了,又怕人看透,才要钱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心情大好,也不再卖关子,端着碟子转到了浩星隐的对面,状似随意的说:“咱们淮南王今天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那谭思成奔到宫里将皇帝她老人家给宰了!啧啧啧,你说这气魄,从古至今几人能敌?”
浩星隐心里惊了一跳,他就说,自从下午她回来王府时见着府外加强了戒备,车马的数量比起以前来要多了好些,果然是出事了么?
将皇上给杀了?
为了谭思成?
虽然不不知道怎么回事,浩星隐却是只觉双手十指指尖皆是一阵的泛凉。
澹泊希仔细观察着浩星隐的神色,也未从中看出什么来。她猜错了吗?他并没有对姓夜的那家伙动心?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此时,繁星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些大的事情后,抽空问步青衣:“如愿的事情,查出来了么?”
“查出来了。”步青衣点着头,将事情原因说了一遍,“如愿的父亲与叔叔是双生子,天下初定时在战乱走走散,分别卖予了郑家与谭府。两兄弟虽然失了联系,却是同时有了身孕,在如愿三岁那样两人相遇相认,后来如愿叔叔的孩子在三岁那年得病去逝,如愿的父亲觉得如愿跟着自己衣食不饱会受苦,又怜惜自己的弟弟,就将自己的孩子送予了自己的弟弟抚养。不过这事知道的人极少,又因为长的想像,所以谭府里的人都以为如愿是他叔叔的亲生儿子。而姜樯风囚禁了如愿的亲生父母,以她们的性命做要挟,所以如愿才会听她的。如今两人已经找到,在我们手里了。”
什么样的主院,身边就会跟什么样的下属,别看步青衣平时冷静的样子,叫起皇上的名字来,那是半点也不口生。
“杀了!”繁星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这样重亲情的确情有可原谅,可是她不喜欢背叛的人。他既然是为了自己的父母才背叛,那么将他父母处死,才是最大的惩罚。
知道天色已晚,起身向书房外走去。要吃晚饭了,以成成的脑子,就算不外出怕也是觉得不对劲了,十有六七知道了,要去看看他。
“主子……”步青衣知道以繁星以前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真听到了,又有些迟疑。这要是放了别人她才不会管,可是如愿是主父从小跟着的侍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无论是如愿父母还是成成,都是不愿意如愿死的,这个做法最好。既然成全又做了处罚,再好不过。”
步青衣听到繁星如此说,知道不可能是再更改,低头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