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到了!”
咯噔一下,马车停住。车夫恭敬的禀报声穿透了车帘,落入沉思的两人耳中。
苏云回过神来,就见元晟深邃的目光宛如望不见尽头的黑夜,又如锁定猎物的猎豹,优雅而危险,正朝她看来。
她目光一闪,就见元晟已经率先起身,朝外走去。
她微微一顿,也跟着站起身来。
她从车厢内走出,抬眼看向车厢外明亮的阳光,眼底浮光掠影。她步子一停,轻提裙摆就要跳下马车,抬眼却见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她一愣,顺着那只手看去,就看到元晟站在车前,高大昂藏的身躯微微侧立,阳光从一侧照下来,明暗交替的阴影中,他的面庞轮廓深邃,一双漆黑星眸余光微微看向她。
苏云笑了笑,纤细的小手“啪”一下握上了元晟的大手——就仿佛与他达成了某一个契约!
元晟这一瞬,心底仿佛猛然一下被什么击中了。他蓦然一愣,黑如点墨的星眸看向握在一起的一柔美一刚强的手掌,眼底浮现了点点凝光般的涟漪——
她的手看起来是那么柔软脆弱,纤细苍白的可以看到青色脉动的血管,可是,肌肤相贴之下的掌心里,他却感到了这只手中蕴含的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力量,透过这只手,他似乎看到了眼前女子的不屈,倔强和对自己命运势在必得的掌握力。
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一举一动看似乖张肆意,毫无章法,但实际上却处处透着对命运的探索和不屈服……
元晟回神,苏云已经借势跳了下来,毫不犹豫的从他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朝门内走去。
元晟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沉,也跟了上去。
苏云走了一会儿,蓦然止步,回头打了个哈欠,懒散的对元晟道:“我在听风院等着,要做什么快一些,去晚了,我可就睡着了!”元晟要确定她的身份,冰凰之毒是最好的证明——被灌下冰凰之毒还能活下来的人,绝对只此她这一家,别无分号!
元晟看她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忽然失笑,长年冰冷的面容在阳光下竟然透出些许温润。
他凝练漆黑的眸光带着一丝揶揄笑意看向苏云:“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济?”见苏云微一挑眉,有些疑惑的样子,他眸光一冷,声音低沉,透着一抹睥睨天下的霸气,“本王说过信你,自然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性格乖戾肆意,不拘于世俗——他基本可以确定她不是赵流苏,或许当时嫁过来的就不是赵流苏,但她所言虚虚实实,却并没半分谎话。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苏云跟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身后万丈明光。
苏云逆光看去,只看到他面庞上棱角分明的轮廓。苏云忽然眯眼一笑,一抹淡淡的笑意溢出唇角:“那样最好!我这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
元晟点头,眸光凝练的看着苏云,淡淡道:“不过,本王倒是认识一人,或许对你有些帮助。”说完,也不强求,只是看着她道,“下午你可以直接去书房找本王,本王带你去见他!”
元晟说着,见她目光一闪,便又加了一句:“若是怀疑本王居心,大可不必前来!”
元晟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苏云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波光,脑海迅速将当代的几名解毒圣手过了一遍,却并没想出那人是谁。她便也不想了,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毕竟身在元晟这个位子,搜罗几个能人异士是再正常不过的。
其实,她知道一种快速安全且能提高自己法力的解毒之法,只是,那法子虽然凑效,也太……苏云脸上几不可察的闪过一抹犹疑的红晕,微微摇了摇头。
在冰凰之毒的压制下,自己法力想要恢复可谓难上加难,若那人真有能耐解了自己的毒,倒也算是幸事;就算解不了,过去一趟也省的别人说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不是?
苏云边走边想,不一会已经来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苏云居住的院子并不是身为焱王妃该住正院,而是一座小小的偏院,叫做听风院。
她刚一步入听风院的大门,夏荷就扶着绣嬷嬷一路小跑的迎了上来。
绣嬷嬷一脸担忧,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似乎才放下心来,却是急匆匆的问道:“皇上宣王妃进宫做什么了?可有为难王妃?”
苏云一手揽了绣嬷嬷,一手揽了夏荷,眯眼一笑,懒散随意的说道:“不过是昭华郡主污蔑我,说安定王府的大火是我放的,让皇上治我的罪!但谁知,我竟然长得和皇上宠爱的慧淑公主很像,皇上心一偏,就把昭华郡主关到诏狱去了!”
苏云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眼底却是晦暗不明!
“就这样……就将昭华郡主被关到诏狱了?”
“恩!就这样。”苏云点头回答的肯定。
绣嬷嬷听了,面色微变,眼底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她只淡淡道了一声:“皇上果真宠爱慧淑公主!”声音里却是带了一股压抑的悲凉怒气。
苏云心中一动,抬眼看向绣嬷嬷问道:“嬷嬷怎么了?”
绣嬷嬷听问,忙掩下了自己的情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王妃回来了就好。”又道,“王妃去了这半天,想来连口水也没顾上呢!老奴在灶上热着燕窝粥,让夏荷伺候王妃梳洗一下,老奴去盛了来!”
绣嬷嬷说着,抽手便要离开。
苏云抬手,“啪”一下轻轻搭在了绣嬷嬷的手上,眼底一点明光闪烁:“嬷嬷,不急!”
绣嬷嬷一愣,抬头看向她。
她无辜的笑了笑,露出了一抹小女儿的娇憨,口气软濡中带了丝撒娇的味道:“嬷嬷伺候我梳洗,让夏荷去吧!我还有话想问问嬷嬷呢!”刚才看绣嬷嬷的反应,明显是有什么隐情。
绣嬷嬷是赵流苏的乳母,那对她对赵流苏的事情应该再清楚不过。
绣嬷嬷跟着苏云到了内室,伺候她换了衣服,正替她通头发,就听苏云低低问道:“嬷嬷,我并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