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巡夜
顾爽体谅周老太每日辛苦，自己动手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又把黄鳝清洗处理好，只让周老太动手爆炒。有了周老太的手艺，这品爆炒鳝段自然比中午在农家乐吃的好了许多。
不多久，郑卓然上门，拎着给周老太的一盒燕窝和给宝宝的一辆仿真直升飞机。
令人哭笑不得是，宝宝还是执拗地叫郑卓然哥哥，一看到郑卓然买的飞机，就扯着郑卓然的手往外走，要去平台上放飞机。自从熊熊和一撮毛被送到种植基地看护培育温室后，只剩下笨笨在家陪他，小东西寂寞了许多，难得看到人多，自然兴奋起来。
对于宝宝这个称呼，顾爽哭笑不得，几次纠正也改不了。倒是郑卓然想开了，很释然地抱着宝宝出去放飞机。顾爽自然跟了出来。
郑卓然拿着遥控器教了宝宝一会儿，很快宝宝就能自己操纵了。
宝宝用遥控器操纵着飞机升升降降，乐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笨笨也奇怪地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声惊呼，偏偏还不示弱，跟着直升飞机上上下下地折腾。笨笨其实一直颇为骄傲，家里的几只宠物只有它一个会飞的，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个同样会飞的大家伙，宝宝只顾着和它玩，都不理它了，这让它小小的心灵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就想着和这嗡嗡响的大家伙一比高低呢！
顾爽和郑卓然站在一起，看着宝宝玩的快乐，脸上也露出一副满足的笑容。
“你把狗狗都留在那边了？”郑卓然问道。
顾爽点点头，“嗯，那边地方太大，围墙和其他保护措施都不好建……虽然，安排了夜里巡视的人员，但毕竟狗的听觉比较灵敏，有它们在，比仅仅几个人员巡视要一些。”
“兰花推介已经见诸媒体了……”郑卓然稍稍顿了一下，看了看顾爽的脸色，见她的脸色如常，才放下心来。他想给她提醒，但不想吓唬她。
顾爽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推介的轻波和香雪虽然比不上她卖给尚凡的那个品种，但丝毫不比什么‘天逸荷’‘素冠荷鼎’差。有这种天价之物，会吸引众多关注的同时，同样会吸引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俗话说财不外露，露了财怕的就是被贼惦记。更何况，那里还有她真正在乎的太岁、紫玉、凤翎和一线雪。她当然知道，现在种植基地的安保重要性。
只不过，种植基地刚刚建立，虽说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防卫保安这一块，仍旧不如人意。即使找来的那些守夜巡逻的，也都是村子里的人，别说那些人能力如何，就说人品本性，也并不清楚，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被巨大的利益所吸引，监守自盗啊！
看到顾爽渐渐皱紧的眉头，郑卓然不由有些心疼，真想抬手将她的额头抚平，可他也明白，因为韩心悦的事，自从他回来后，顾爽对他已大不如前，看着表面上还好，却总是带着一些客气和疏离。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莽撞，不能再因为太过冲动将她推地更远。
攥了攥拳，郑卓然缓缓道：“若是找不到好的安保人员，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嗯，我认识几个军队的人，他们每年都有一些退伍兵无法安置。”
“真的吗？太好了！”
部队的退伍兵，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纪律性，都远远比普通村民好得多。顾爽也相信郑卓然推荐来的人，性格品质也一定是可靠地。
这算什么？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嘛！顾爽惊喜的有些忘乎所以，一下子抓住了郑卓然的手臂。
郑卓然表情一僵，随即眉眼一舒，展开一个由衷的笑来。
他点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顾爽：“嗯，你觉得用多少合适？”
顾爽始终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听郑卓然这么一说，不自觉地松开手，侧过身开始计算：守卫这工作说轻松也不轻松，怎么的也得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才能保证安保员工的精力和工作质量，而且，虽然重点是守护好她的培育室，但也不能不兼顾种植基地和养殖场，那么大地方，最起码一班也要十个人，还要留出两到三名机动和管理人员……三十三到三十五个人应该就差不多。
顾爽将这个数字报出来，还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会不会让郑卓然为难，毕竟一下子找那么多合适的退伍兵也不容易。
“是不是有点儿多？你要是为难，也可以少些，或者可以让他们做领队，训练一下雇来的村民？”
看她一脸的纠结，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块了，不由轻笑道：“没什么，我回去就联系，尽快将人给你送来。在他们来之前，你最好将那两株兰花投个保，然后先去那边住一段时间。”
自己去种植场住，确实可以就近守护一下，虽然真有盗贼她也没什么作用，但有她在那里，那些巡逻守夜的人至少会尽心一些。
这件事商讨完毕，宝宝也玩了好一会儿飞机了，顾爽就带着宝宝和郑卓然回家，周老太已经将黄鳝做好了，正打算出门叫他们回来吃饭呢。
饭菜都已经上桌，大家也不分什么宾主，团团坐下。
郑卓然一看桌上的菜色，就能看出大都是出自顾爽之手，心下暗暗高兴，却对周老太夸赞道：“周阿姨这道紫龙月兑袍做的一看就地道。”
顾爽惊讶，她就知道爆炒鳝段了，刚刚看了一眼周老太炒的鳝段，比在农家院吃的多了香菇、冬笋和红辣椒，品相好了不少，却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人家郑卓然一看就叫出名堂来了。看周老太满脸笑意就知道郑卓然叫对了名字……想起周老太做的菜肴自己也吃了不老少了，就知道好吃了，可从来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菜……唉，俗人就是俗人啊！想必周老太也挺郁闷吧！
顾爽这里胡想八想的，周老太已经将一块鳝段夹到了郑卓然的碗中，接着又给宝宝夹了一块鳝段和一块香菇。
郑卓然品尝之后，更是对周老太的手艺大加赞扬，说的周老太笑得都合不拢嘴了。顾爽不会说，只好闷头喂宝宝吃饭。不过，鳝段她尝了，确实比农家乐做的好吃多了。
一餐饭吃下来，老少四人吃的都很满意。
顾爽和周老太把碗筷收拾好，周老太就抱着宝宝进了屋，给顾爽和郑卓然倒出地方谈事儿。
郑卓然将会场布局图纸拿出来，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所用花卉和数量。郑卓然也没多留，即刻告辞离开。
顾爽去周老太屋里，宝宝已经睡着了。顾爽就和周老太说了种植场需要看护，要去住几天，周老太也没有异议，只说，天气暖和了，也不需要带多少衣物，第二天一早就可以跟着顾爽一起走。
看着顾爽抱着宝宝走出去，周老太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偏命这么苦呢？她看着郑卓然这小伙子挺好，也能看出他对顾爽的心意，她很想和顾爽说，现在社会趁着年轻再走一步不算事儿了，可几次话到嘴边，却终是没能说出来。虽然顾爽待她如亲生母亲，她对顾爽和宝宝也是真心的疼爱，可毕竟她不是顾爽的亲娘，有些话总是没有那么毫无顾忌就可以说。
第二天一早，顾爽收拾东西带上宝宝和周老太一家搬往西郊暂住。
因为昨晚和郑卓然谈及西郊的安保问题，让顾爽一夜都在惦记着也没睡好，一大早赶到西郊，停下车就看到宗伟领着五六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这个时间，上工时间还早，顾爽疑惑地一问，才知道宗伟也是想到了兰花推介后会引起小偷的光顾，特意带了几个刚刚招聘来的员工夜里起来转了几圈。这是最后一次转，正好被顾爽碰上。
宗伟能够想的这么周到，而且还是主动地替公司考虑，顾爽对他不由又高看了一眼，笑着鼓励道：“你们辛苦了，今天早上，让食堂多加两个菜给大家伙吃！”种植场和养殖场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员工们回家吃饭不太方便，顾爽就从村里雇佣了两个妇女给员工们做饭。当然，只是简单的大锅菜和馒头，顾爽因为建了别墅，也不在这边吃的。
受到表扬，宗伟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该早和顾总说的，可昨晚我收工会来才想起这事儿，天晚了，就没打扰您。”
顾爽笑笑，表示她不介意：“你能想到做到已经很好了。告诉大家伙儿，这几天辛苦一下，等几天公司招聘的安保人员到了就不必这么累了。再者，月底发薪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下，凡是参加夜里巡逻的员工，这些天的薪水加倍。还有，夜里巡逻的人第二天就安排休息一天吧。其他工作暂时搁一下也行。”
宗伟一听这话立刻笑了。昨晚他带人出来巡逻，还有些人干了一天活太累不情愿，相信有了顾爽加薪和休班的安排，那些人就不会说什么了。毕竟，村里人能够挣钱的机会不多，而且顾爽也说了，不过几天功夫，虽然累些，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看着宗伟答应着走回去，片刻就听到五六个跟着巡逻的人中响起一片欢呼。顾爽笑笑，将车开进别墅的车库。车门一开，宝宝第一个从车上爬下来，捣腾着小腿就往培育温室跑。好几天没见熊熊它们，小家伙想坏了。
吃罢早饭，顾爽又把宗伟和田明飞叫到一起，把她思量过的暂时安保办法和两个人商量了一下。
经过商量以后，决定将员工们分成两个组，分别由宗伟和田明飞负责，一个组负责巡逻一晚。另外，种植园这边的工作可以暂缓，但养殖场那边，由王长东联系购买的野鸡苗野鸭苗很快就要到了，一定要安排好白天的工作，鸡苗鸭苗刚刚到，正是最娇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引发挤压挤蹋，造成不必要的死伤。另外，温度、湿度、食料，也需要仔细注意。这些顾爽安排宗伟观察一下，除了王长东父子，还有没有勤快肯吃苦心思细密的人，为将来的孵化、育雏做准备。当然了，那些不踏实干活的人，也要及时发现，趁早打发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顾爽总算放下心来，看到宝宝正在和熊熊、一撮毛玩的不亦乐乎，周老太则在一边看着他，一老一少脸上都笑意盎然的。顾爽也跟着心情好起来，转身去车库把带来的行李搬进房间整理好，然后就钻进培育室开始培育新的花苗了。
极品兰花固然不能大肆售卖，但中等品质的兰花却有很广阔的市场。顾爽拿出搜集来的兰花种子开始育苗。
翻土，施肥、整平、播种，浇水……
顾爽安下心思，天天在培育室里忙碌，一眨眼过去了一周。
这一天，顾爽接到郑卓然的电话，第一批退伍兵十人，第二天就能到了。顾爽一听高兴地不行，晚上特意加了几个菜，叫上胡俊修、田明飞、宗伟一起吃饭。大家干活都累，今儿也高兴，顾爽就拿出一瓶自己加入血果泡制的酒来，大家喝了俱都赞不绝口，不知不觉地，一瓶就喝光了。虽然没醉，却也都有些酒意，饭后随便闲话几句，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送这几人出门，顾爽对熬得两眼下陷的田明飞道：“你先睡，上半夜我替你看着。”
田明飞还想推却，被顾爽几句话给定了性，只好晕晕乎乎地回宿舍睡觉了。
打开电脑，算了一下这个月的收支账目，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了，顾爽就起身前往员工宿舍楼。每晚巡夜的员工都会在一楼的值班室集合。
顾爽拿着手灯，带着六名安保队员，从职工宿舍出来。四周黑黢黢的，顾爽想想巡视一圈的距离太长，六个人在一起也施展不开，干脆分成两个小组，分别从两侧出发巡逻，同样的时间，就相当于巡视两圈了。
走到培育室的时候，熊熊和一撮毛都迎了上来，一撮毛兴奋地汪汪直叫，而熊熊却只是拿大脑袋在顾爽腿上蹭蹭，一点儿声息都没有。跟着顾爽巡视的三个员工见此情景不禁夸奖起来。
“啧啧，这条狗真壮实啊，和小牛犊子似的。”
“一点儿声儿不出，这才是咬人的狗不叫呢，二柱子，你要不要试试，看它能不能把你的腿咬断？”
“哈哈，二柱子虽然瘦，要想一口咬断他的腿也不容易，不过，第三条……”
调侃声突然而止，三个刚刚被招聘进来的村民都有些尴尬地看着顾爽，顾爽知道村里的人开起玩笑来都荤的很，这句话根本不算什么，也不怎么在意，拍拍熊熊的脑袋，继续走。
熊熊领悟顾爽的意思，乖乖走回培育温室门口的狗屋看门，一撮毛却不回去，跟在顾爽身边，颠儿颠儿地跑着。
顾爽见它跟来，拍拍头警告它：“跟着就不许出声！”
这一回，一撮毛倒像是听懂了，竟不再发出什么声音，只兴奋地蹭蹭顾爽的手，箭一般地窜了出去，跑到前边探路去了。
因为养殖场那边还没投养，仅有的不过是几台孵化机器，也是又大又沉的，不怕被人偷走。顾爽几人也就没去那边巡视，只围着种植园绕了一圈，这样还花了大半个小时。
还好，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问题。
几个员工告别顾爽回员工宿舍楼暂时休息，顾爽将一撮毛打发回去，也回房间睡觉。
一夜巡视四次，九点一次，十二点一次，两点一次，四点再一次。顾爽虽说了要值上半夜，可为了田明飞多睡一会儿，她还是想着到十二点再领着巡一遍。
洗洗手脸，顾爽也没上楼，拿了一条毯子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准备休息一会儿。
一天忙乎下来，顾爽也很累了，刚刚躺下就睡了过去。正睡得香甜呢，猛地听到一撮毛叫了一声，随即沉寂下来。顾爽被猛然惊醒，心砰砰地跳成一团，跳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走，临走还不忘拿上放在门口的一根高压电（禁词）击（禁词）棒。
正值农历月末，外边的天格外的黑。顾爽出门匆忙也没有开灯，出了门系循着一撮毛的声音跑过去。温室的灯光控制开关却在温室内，不进入温室根本没法开启。外边黑漆漆的，比起房间里只开了一个落地台灯的光线相比，仍旧落差很大。是以，从一个明亮的地方跑进黑暗中的结果，就是顾爽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熊熊和一撮毛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顾爽不敢出声，也没打开电（禁词）击（禁词）棒的灯光，凭借着她对地理的熟悉模索着，悄无声息地往温室门口走。
走了几步，还是没看到熊熊和一撮毛迎上来，顾爽暗想，现在她大呼，一来可以叫来前边楼里的员工，二来，说不定真的有人进来听到她喊叫，也会被吓走。
转念，她又想，现在不能贸然出声，若是对方趁着人赶来前对她下手，她只怕也没有放抗之力。
想了想，顾爽模出手机，首先调到震动上，然后拨通了田明飞的电话。不管是不是有事儿，这个时候给田明飞打电话也差不多了，没事就当叫他起来值班吧。
电话接通，听到对方田明飞接起了电话，顾爽立刻按断了，编辑了一个：“速来培育温室”的短信发了过去。
做好这一切，顾爽握紧手里的电（禁词）击（禁词）棒，慢慢地走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脚下碰到一个肉乎乎的物体，顾爽心中一惊，差一点儿喊出来。心思电闪间，感到小腿上蹭蹭了，倏然明白了，是一撮毛，因为熊熊个儿高，站起来的话蹭到的是她的腰。
骤惊之后，顾爽又是一喜，一撮毛没事儿，这让她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下来。而且，看一撮毛的举动，显然是懂得了咬人的狗不叫这个真理。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一撮毛，示意它噤声跟上，一人一狗继续模向培育温室的大门。
来到培育温室的大门，顾爽模了模完整无损的门锁，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脚边的一撮毛，心中惊讶，难道刚才一撮毛的叫声只是偶尔发出的？不是有人潜入进来了？可是一贯警醒的熊熊呢？
正思量着，猛地听到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那只死狗好像没动静了，准是药效发作了……”
“嗯，走！去看看！”另一个声音道。
顾爽心砰砰狂跳着，慌张间瞅了瞅身边，除了不远处的狗窝，就只有旁边的卡鲁拉藤了。
既然那些人想到了给狗下药，一会儿过来肯定要去狗窝察看，狗窝显然是不能去的，那也只有不甚粗壮的卡鲁拉藤可以避一避了。这么想着，顾爽就快速地闪到了卡鲁拉藤后，身体仅仅贴在卡鲁拉藤上，以遮蔽自己的行踪。
算算时间，田明飞收到短信起床，应该马上就要赶到了。熊熊又不知去了哪里，听对方最起码两个人，自己还是不能莽撞地冲出去为好。一撮毛紧紧跟着她，见她避在卡鲁拉藤后，也紧跟着趴在了她的脚下，整个过程，一人一狗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正担心卡鲁拉藤遮挡不住自己呢，突然卡鲁拉藤柔软的藤茎无风自动，软软地垂了下来，六条柔软的藤茎加上密密匝匝的叶片，竟将顾爽和她脚下的一撮毛，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
顾爽愣了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关于卡鲁拉藤的说明来：乃食人树奠柏的近亲！难道，卡鲁拉藤食人的能力在这个时候觉醒了？
贼还没捉到，就被自己种的植物给吃了？
可很快，顾爽就察觉到卡鲁拉藤对她和一撮毛都没有敌意，那些藤茎只是垂下来将她遮住，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看起来，倒更像是保护她和一撮毛。
不管怎样，现在她也顾不上多想了，只知道卡鲁拉藤不会伤害她就够了。因为，她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大树后边的黑暗里走出来，弓着腰，手里似乎都拿着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朝着培育温室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