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那一低头的温柔
接着车辆的遮挡,顾爽将熊熊和大青安排好,然后大模大样地从大门走了进去
因为急着出门,顾爽没有换衣服,身上穿着一件连体短裤,米白色的纯棉质地,仅仅腰间松松地系了条带子,脚上是临出门匆匆穿上的一双平底软皮凉鞋,非常舒适,却很跟脚,软软的鞋底踩在地面上,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顾爽没有打电话,而是问了两名保安唐人咖啡的位置,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唐人咖啡坐落在一个小别墅里,幽静雅致,看那门口装修的样子,简单低调的只有一块原木的牌子,上边一盏怀旧的小壁灯,倒不像是做生意,更像是玩票的。
房门不大,上面有几片磨砂玻璃,可以看到里边隐约透出的灯光。顾爽隔着房门往里张望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安静的很,再加上周遭幽暗的气氛,好像也没什么客人。
略一沉吟,顾爽掏出手机,拨打了刚刚那个来电号码,然后,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关注着咖啡馆内的动静,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了上来,然后,抬手在她后颈上砍了一掌。
顾爽觉得后颈被猛击了一下,巨疼之后紧接着就是酸麻,然后身体一软,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顾爽此时的感觉非常怪异,她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开车时能够用直觉探索道路一样,只不过,此时‘看’到的是她周围的事情。偏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闭着眼睛的。而且,虽然脑子很清醒,也能‘看’到周围的东西,偏偏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一样,一动都不能动,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爽很疑惑,更加焦急担忧。刚刚后颈那真巨痛,很明显她是遭了人的暗算了。
而,此时,她也看清楚了,三个男人行迹鬼祟地来到了她的近前,其中一个就是刚刚打昏她的人。
这个人将手伸到她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又拍了拍她的脸,确定她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抬头对后来的两个人道:“成了!我说一个女人有什么怕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偏偏大哥那么小心,还花那么多钱买什么手机盗用仪器……”
“闭嘴!”被称为大哥的厉声喝住这人的唠叨。顾爽听到这个声音暗暗叹息,这个正是谎称郑卓然醉酒给她打电话的那人。
“那点儿钱算什么,等将这个女人带回去,敲上一笔,撕了票,再拿到那边儿的报酬,我们就直接出国。到时候,我们兄弟也有钱了,也可以过过那人上人的日子!”
被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也不多言了,但能看得出,行动上比刚才麻利了很多,显然都被不知在哪里的人上人的日子给鼓舞了。
两个人抬起顾爽,也不管倒正上下,好在,顾爽的身体这会儿昏着,也没什么感觉。倒是心里急得很,刚刚她可听的清楚,这三个人打的是绑了她敲诈一笔撕票的注意,在这里虽然人迹少,但好歹还有踪迹可寻,毕竟她的车子还在大门口,两个保安也是见过她的。若是被转移到别处,家里人发现了再找她只怕就难了。
转念,顾爽又想起被她留作后手的熊熊和大青,不由又开始盼着熊熊和大青赶紧来找到她,把她从歹徒手里就出来。再想,眼前这三个人连人都敢杀,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若是他们手里有什么武器,熊熊和大青找了来岂不也是危险?还不如赶紧回去一个找人,一个跟着……
但这些想法毕竟只是愿望,熊熊和大青即使再聪明,也不过是一只狗狗一只狼,又哪里想的到这些?
心中有是焦急又是担心,身体已经被三个人抬着远离了唐人咖啡门口微弱的灯光,却没有往别墅区的大门口走,反而是在一座座安静的没有灯火的别墅和一片片花木间穿行着,顾爽地形不熟,只猜测着这三个人恐怕也不会走大门,想来与她放熊熊和大青一样,找个僻静没有监控镜头的死角越墙出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爽已经能够遥遥地‘看到’别墅区低矮的铁栅栏围墙了,眼看着跳过围墙,这三名歹徒就能把她转移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接下来迎接她的恐怕不止是死亡……
顾爽的心底终于渐渐地生出一股绝望来。
脑子里已经不再担忧自己,也不再想大青和熊熊,却想起了宝宝。宝宝一岁家庭破裂,失了父爱,如今又要永远的失去母爱了……想到这里,顾爽满脑子就都是宝宝软软糯糯地呼唤着妈妈的声音……简直心肝俱摧!
心疼的几乎窒息,偏偏意识游历与身体之外,让她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能任这股子撕裂的疼痛,撕心裂肺。
正被这疼痛折腾的生不如死,顾爽隐约地察觉到他们身后的花木中有很轻微的动静,不由地生出一丝希望,只将意识关注在身后,反而把刺心挖肝的疼缓了许多。
看到了围墙,三个劫匪明显也放松了一些。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低沉着声音道:“这女人的一副皮肉可真他娘的细滑啊,模一把就已经够人销(禁词)魂了。大哥,等回去,咱们兄弟也开开洋荤……嘿嘿,还从来没办过这么水的娘们儿呢!就这模样,这身段儿,说她十八也有人相信吧,居然已经有那么大的崽子了……啧啧,这有钱人,也不知吃的什么,保养得这么好……”这个人笑得猥琐婬(禁词)贱,抓着顾爽小腿的手也不老实地模索了起来。
顾爽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感到那只粗糙的手在自己小腿上模索,真如蛆虫游动一般,令人反胃恶心作呕……心中的绝望再次升起,随之一起的还有深深地恐惧。果然如她想的一般,难道连干净痛快的死都不能够吗?
另一个抬着顾爽肩膀的歹徒闻言也颇为心动,低着头看着顾爽苍白却仍不失绝美的容颜啧啧赞叹道:“这小娘们儿长得真够味儿,大哥,我可说好了,您第一个上,我第二个哈……”
抬着脚的歹徒一听不干了,立刻怒道:“你他妈的,凭什么你第二个?按先来后到也是我第二个,也不想想,是谁先想起来的!”
抬肩膀的歹徒也毫不示弱,立刻呛回去:“嘁,就你?刚刚大哥吩咐动手的时候,是那个一副龟孙子样儿,被一个小娘们儿吓得尿了裤子?要不是我将她放倒,就你这龟孙子样儿,还想开洋荤?做梦吧你!”
“陈三棒子,你他娘的再说一句……”抬脚的被揭了短儿,立刻大怒,随手松开顾爽的脚,转回身,就朝着抬肩膀的歹徒打过来……
“都他妈的住手!……啊!”被称为大哥的人一见这两人还没怎么地的,就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也怒了,大声怒喝着,想要阻止另外两人的打斗。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花木丛中猛地扑出一条黑影,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抬起防备的手臂就传来一阵剧痛,伴随而来的是骨头碎裂的让人牙酸的咔嚓声。但这还不够,这人毕竟是混出来的,打斗经验也称得上丰富,被扑倒和手臂的剧痛都没能完全让他放弃抵抗,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只不过,他今霉运罩头,这把救过他性命无数次的匕首没能再一次发挥作用,就又是一阵巨疼传来,另一只手臂同样伴随着咔嚓声已经断掉,匕首也不知掉落到哪里去了。
两条手臂齐断的剧痛,加上再无放抗能力的绝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另一边的两个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抬脚的刚刚扑到抬头的那个身前,就感到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以为是大哥阻止他动手,还有些不耐地偏了偏头,道:“大哥别拦我,我今非得让这混蛋见见血……啊!”
也幸亏了他这个偏头的动作,一个散发着温热的大嘴没能咬到他的颈侧动脉,而是偏了一点儿,随着咔哧哧的骨头碎裂声,这个人的锁骨、肩胛骨一起碎了。
这个人的意志力比那位大哥就差的太多了,仅仅这一下,他就瘫了下去,伤口的剧痛和恐惧,让他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黑暗中,陈三棒子正准备应战呢,不知怎么的对方却突然瘫了下去,不由有些愣神。可就在他愣神的片刻,一条黑影闪电般地从倒下去的人身后窜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他的面前,将他扑倒在地,随即他就看到一张尖尖的大嘴和一口森森的白牙朝着他的脖子咬过来。
他的脑海里只来得及冒出一个字:狼!随即,连惊带吓的,不等感到疼痛,就已经被吓昏了!
这边混乱成一团,顾爽就被扔到了地上。
意识中知道了熊熊和大青赶来了,救了自己,刚刚还非常清晰的意识,也不知是意识透支了还是怎么的,竟在放松之后,昏沉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爽觉得脸上一下一下的,有个热乎乎的湿漉漉的东西来回蹭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因为这轻微的一个动作觉得脖颈一阵疼,不由得哼了一声。
“呜……”
“汪……”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顾爽也睁开了眼睛,才发现,两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就在她的眼前,黑夜里,熊熊和大青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紧接着,就是一边一个舌忝了舌忝她的脸,好像极欢喜的样子。
顾爽转了转眼睛,觉得脖子后边的疼痛稍稍缓了一点儿,就伸手抱着熊熊和大青的脑袋蹭了蹭,然后,用手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看看四周,黑漆漆的,有些还不太繁茂的花木。自己刚刚躺在地上,看周围的情形,仍旧在那个别墅区里。顾爽才想起昏过去前的情形,也才想起自己的处境。然后,她就在不远处的花木下看到了那三个被咬伤昏过去的歹徒。
“谢谢你们救了我……”顾爽抱抱熊熊,又拍拍大青,大青平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人类的亲近,唯一能够亲近的顾爽,也只是拍拍模模,至于亲亲抱抱之类的还很排斥。
两只大家伙只是低低的呜呜一声,似乎在回应她一样。
顾爽的眼睛视力好,夜色中也能看清东西。她心里挂记着之前遭袭的事情,上上下下检查了熊熊和大青一遍,确定熊熊和大青都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和熊熊、大青亲热了一阵,顾爽也缓了缓刚刚醒来的不适,然后就挣扎着起身。熊熊和大青则立刻跑到她的后边顶着她,好像怕她站不稳再摔倒一样。
看着顾爽起来,熊熊和大青一边儿一个,不离左右的,顾爽既感动又好笑,拍了拍它们两个:“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然后走到三个歹徒身边,伸手到三个人的鼻下探了探……手指传来的温热让她松了口气,还好,都没死!
熊熊和大青能够救了她固然庆幸,但她却不想它们咬伤人。
虽然她已经给大青一家办理了养犬证,按照狼犬登记的,但真咬死人,哪怕是正当防卫,为了救主,也够麻烦的。更何况,若是它们因此被人注意上,大青一家是野狼的事情就极有可能被挖出来。到时候,私自豢养野狼的事情一被曝光,她和大青一家子只怕也得分开了,大青一家子最好的归宿恐怕就只有动物园那逼仄的铁笼子了。大青一家子在她的小院子里虽然活动范围也会受到限制,总还有她和宝宝不断地带它们去山上散步放风,生活照顾的也好,若是真去了动物园的铁笼子……顾爽一想起那些被关的毫无野性,目光呆滞的野生动物,就禁不住不寒而栗。
看了看三个歹徒,想起昏迷时听到的那些对话,就连顾爽都有心杀了他们。
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顾爽知道这三个人不能死,她恨归恨,但要让她杀人还真下不了手。更何况,从他们的对话中,顾爽也听出此次事件是有人雇佣指使他们做得,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恨她,又这么了解她,居然想出这么一条毒计来引诱她上当,非得置她死地而后快?
叹了口气,顾爽掏出手机,准备给谈瑞林和郑卓然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顾爽的手机在手心里震动起来。
一看显示的名字,顾爽苦笑一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刚接通,郑卓然焦急担忧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爽爽,你在哪里?还好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股子酸涩委屈蓦地从心底冲上来,直冲进鼻腔里,让她差一点儿当时就掉下泪来。
果然,人都是不经惯的,原来自己一个人带着宝宝的时候,无论多苦多难,都是自己扛着,却也乐呵呵的,干劲儿十足,都没时间去多想些什么。如今,生活好了,有了郑卓然的体贴爱护,才多久啊,自己就变得娇气起来了,这么点儿小事儿,还是因为自己思虑不周才糊里糊涂地上了当,居然就委屈成这样儿。
顾爽脸上的苦笑深了几分,尽量让忍住鼻中骤然而至的酸涩,尽量放缓声音道:“我还好……我在东海路华苑新城对面的别墅区里……”
郑卓然几乎和顾爽在一起,顾爽又是他全心全意放在心里的人,说是心尖尖都不差,顾爽虽然忍着,但声音中细微的颤抖和鼻音,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不由着急道:“爽爽,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顾爽完全忘记了两个人只是通电话,自己的动作对方根本看不到,摇了摇头,将两滴忍不住终于溢出来的泪水一并摇落,然后咧开嘴,微笑道:“卓然,我,我没事了,你不用着急……”
听顾爽这么说,听到顾爽的声音和情绪都有些不对,说话却还算清楚,精神也好,郑卓然稍稍放了点儿心,缓了缓语气道:“好,我不着急,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来,马上,只要十几分钟……”
稍稍一顿,郑卓然又道:“爽爽,不要挂断电话,我就在你身边……你找个地方坐下等着,嗯,我现在已经走到了东田路,穿过霞路就到了……”
为了消除顾爽的恐惧,郑卓然一直不停地说着话,说他走到那条路了,经过了哪家店……等等等等。他的声音渐渐地平和下来,有些絮絮的,就好像每晚在她耳边的低语一样,美好而安心。
“嗯,嗯……”顾爽只能应和着点头,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心中满满的温暖和欢喜,走了几步,一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在郑卓然的絮絮低语中,顾爽的眼泪终于流尽了,她随意地抬手蹭了蹭脸上残余的泪滴,吸吸鼻涕,抬头望上夜空,夏夜的星空应该很美,但因为南市的空气污染比较严重,坐在这里看上去,却只能看到暗灰色的空中几颗寥落的黯淡星辰。
“爽爽,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郑卓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顾爽一下子跳了起来,起身,顾爽忍着后颈的疼痛四下里看了看,就发现她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唐人咖啡好大一段距离了。唐人咖啡在别墅区中心位置稍稍偏左的地方,这里已经到了别墅区的最右边,不远处就是低矮的铁栅栏围墙了。
她对着话筒道:“我在小区的西北角……嗯,二十一号楼下!”
“嗯,你在那里不用动,我马上过来!”说着,顾爽清晰地听到了听筒中传来的汽车马达声。
顾爽嘴边溢出一丝苦笑,刚刚她来的时候,保安还说不能开车进来呢!看来,到什么地方都有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啊!
顾爽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甩开,后颈难免又是一阵疼,让她嘶嘶地吸了好几口冷气。熊熊和大青立刻凑上来,一边儿一个站在她的身边,好像让她当扶手一样。
顾爽心中温暖,也很感动,抬手拍了拍两只的大脑袋,然后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狼狈。拍去身上的土和草屑,理了理头发,慢慢地走出花木丛,来到比较显眼的路口等待。
很快,一辆车子划破了小区暗沉的寂静。
强烈的灯光,让顾爽微微眯了眼。等她再次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几乎在车子停下的同时,郑卓然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然后朝她奔过来。
本就挺拔的男人,背着两道车灯的灯柱奔过来。顾爽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但这一刻,她刚刚干了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卓然……”顾爽只来得及唤出一声,身体已经被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紧紧抱住。
倚在这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中,顾爽才好像终于回魂一样,心底无限委屈,不可克制地蔓延上来,让她在他的怀抱里,再次泪如涌泉。
“爽爽,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就没事了……”郑卓然不是没见过事的,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敏感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还有,仅仅跟随在顾爽身边的熊熊和大青……看到这两只,他终于相信顾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恐怕是受到惊吓了。
一声声柔柔地安慰,和怀抱的温暖,渐渐让顾爽平复下来。
好半她才抽泣着从郑卓然的怀里抬起头来,想抬头对郑卓然笑一下,却又想到自己眼前的模样恐怕是眼红鼻头红,还挂满了泪痕,脸色吓人,头发也蓬乱的像鸡窝,实在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又觉得自己像个没成熟的孩子似的扑在郑卓然的怀里哭泣,实在是很够丢脸的,不免又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顾爽缓过劲儿来,抬起眼看向郑卓然,脸上仍不免有些羞赧之意,微微一笑,脸颊却绷得难受,想来是哭过之后,残留的泪痕让皮肤紧绷起来了。
“我们这就走吗?”
郑卓然伸手轻抚过顾爽红肿的眼睛,自己除了初见顾爽时形容憔悴外,自己的小妻子从来都是容颜娇美,何曾如今这样红肿着眼睛,红着鼻头的,虽说有些狼狈,但衬着脸上已经舒缓的笑容,却多了平时不得见的一些俏皮和可爱。
摇摇头,郑卓然道:“我已经报了警,稍等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就回。”
一听警察要来,顾爽立刻就想到了大青。熊熊还好说,毕竟只是宠物犬,但大青的身份可是不容暴露的。
“那大青……”
郑卓然瞥了一眼仍旧因为顾爽一声立刻直起身子,一副戒备状的大青,笑笑道:“放我车上吧!”
顾爽转眼看看几步外仍旧开着大灯的车子,不由立刻想到刚刚郑卓然是从副驾驶上下来的,那开车的岂不是另有其人……呃,刚刚她完全昏了头了,扑在郑卓然怀里一阵大哭,真是丢脸死了!
见顾爽和郑卓然看过去,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一个人,个子高高,清清瘦瘦的,还带着一丝不羁,竟然是郑钧然。
“三嫂!”
“钧,钧然?你怎么来了?”顾爽很惊讶。这个小孩子从来到之后就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她最初还不怎么待见他。可没想到,他会陪着郑卓然出现在这里。
郑卓然揽着顾爽的肩头,低声笑道:“这次还多亏了钧然这小子呢,他听到你打电话出门,跟出来你却已经走了,他没跟上才给我打了电话……”打了一个只有郑家嫡系才知道的电话。唉,这件事后,郑卓然也决定再买一个电话专门用来和顾爽联系。
原来是这样啊!顾爽弄明白了原委,不免有些羞惭,却仍旧对郑钧然笑笑:“谢谢你了钧然!”
“自家人,不用客气!”郑钧然仍旧一脸臭屁的样子,让顾爽暗暗撇撇嘴。这别扭孩子,性子真不讨人喜欢!
顾爽刚刚连哄带推地将大青送进郑卓然的车子后备厢,尖利的警笛声就划破了夜空。两辆警车闪着刺眼的警灯在郑卓然的车子后边停了下来。
从警车上呼啦啦下来四五个警察和七八个武警,拿着武器,神情戒备地哗啦啦把郑卓然等人围在了中间。
顾爽看着这个架势有些傻眼,看电视电影,警察总是最后才到场,看来文学源于生活这句话真不错!影视文学也是文学嘛!
郑卓然上前和警察交涉一番,那些持枪的武警这才放松下来,不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顾爽(其实主要是熊熊)在郑卓然的扶持下,带着警察找到那三个歹徒。顾爽此时再看,就见三人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手臂、肩胛骨头碎裂,每个人的脚腕上也都伤痕累累,竟是熊熊和大青为了防止三人逃跑又下了……嘴!
三人伤势严重,还流了好多血,仍旧还昏迷着。即使经多见广的警察们看到三人的情形,也都齐齐抽了口冷气。再看向顾爽和她身边昂然而立的熊熊时,不由都带了几丝戒惧之色。
三名歹徒不管犯得什么罪,基于人道主义,或者基于破案的需要,都需要先送医救治。还要求顾爽回警局做案情记录。
但顾爽经过一场惊吓,之前又被打昏过,郑卓然觉得顾爽首先要去医院做做检查,检查一下伤势,之后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么憔悴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于是郑卓然出面,警察也就答应,让顾爽第二上午去警局做笔录。
送走警察,郑卓然带着顾爽出了别墅区。原本打算让郑钧然开着顾爽的车子,顾爽坐郑卓然的车子。可,一看到顾爽想上郑卓然的车子,大青和熊熊就狂叫不已,甚至扑上去用嘴巴扯着顾爽的衣服往下拉。看样子,是怕了顾爽再有什么意外,顾爽感动又好笑,只好对郑卓然笑笑:“我还是自己开车吧!”
郑卓然看看顾爽,见她除了眼睛还有点儿红外,其他已经恢复到一贯的平静,也就点点头。反正,他也会开着车子跟在后边。
刚刚警察到场的时候,别墅区的保安也曾到现场,见过熊熊,但大青还是不能露面的。
临到大门口的时候,顾爽拍拍熊熊和大青,这两只看了看顾爽,又蹭了蹭她,这才转身去另一边翻墙出去。而顾爽则尽量稳定着自己的表情和动作,慢慢地走到大门口,还和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已经等在车边的熊熊和大青上了车,发动了引擎。
来之前,接到那个莫名的电话时,顾爽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经过遇袭事件之后那三个歹徒的对话,顾爽已经可以确定,所谓郑卓然喝醉只是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骗她过来,对她下手,而且,这三个人只是受人雇佣指使,背后一定还有人。
对方是谁,目的何在,她一时搞不清楚,但细想之下,她得罪的人寥寥无几,不过是那几个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
车子沿着宽阔的公路前行,此时坐在自己的车子上,走在回家的路上,顾爽才觉得后颈疼的厉害,也没办法再动用什么探索,而且,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已经午夜时分,路上的车子很少了,不再存在堵车的问题,顾爽也就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往家走。而郑卓然的车子就紧紧地跟在她的车后,也压着速度慢慢行驶着。
临进市中区的时候,顾爽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周老太见顾爽迟迟未归,郑钧然也大半夜地出了门,不由惦记着,打电话来问情况了。
顾爽接了电话,也没说发生了什么,只说快到家了,又问了顾爸顾妈和郑老爷子他们都不知道,顾爽也稍稍放下心来,笑嘻嘻地安慰了周老太几句,让她早点儿歇着,这才挂断了电弧。
一路开着车,一路流着泪,终于驶上通往种植园的公路了,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几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或者带人种下的。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鼻腔中难免再一次冲上一股酸涩。
顾爽吸了口气,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抽了两张湿巾,将自己的脸清理干净,又梳了梳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唔,眼睛仍旧有些发红,鼻头倒是不红了,只有眸子里散发出的光彩熠熠的,已经没了恐惧和焦虑等等负面情绪。
罢了,眼睛红肿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掩饰了,就说被风吹了吧!反正待会儿回家,周老太恐怕是瞒不过去的,只要不让郑老爷子他们知道,惹得一家人担心就行了。
复又发动了车子,顾爽心情无比轻松地往家走。
来到种植园外边的时候,遥遥地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瘦高挺拔的身影。虽然离得远,虽然夜色暗沉,但顾爽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站在那里等待的不是别人,正是还吊着胳膊的顾彬!
一晚上奔波、担心,乃至遇袭,虽然后来见到了郑卓然,也哭过发泄过了,但看到顾彬,顾爽才仿佛感到真正看到了亲人。
那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很温暖,很适意……
顾爽将车速放缓,慢慢地停在顾彬身边。
“彬子!”顾爽打开车门,不知怎么的,真正面对弟弟的时候,她却有一些莫名地心虚,这一会会,她不再是姐姐,反而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见家长的孩子。
“姐……”顾彬看到顾爽下了车,暗暗地松了口气,借着大门口的灯光,他也清楚地看到了顾爽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心疼不可避免,但总归是放下心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将顾爽赶到副驾驶,顾彬很强势地抢了驾驶座。这一回,熊熊和大青竟然也没闹,熊熊还很自觉地跳到后座,与大青挤在一起,把副驾驶让给顾爽。
进了种植园一直进家,都是一路的寂静。也只有周老太出来询问情况,顾爽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就让周老太回房休息去了。宝宝已经在周老太房间里睡熟,也不再挪动他了。
等郑卓然和郑钧然回来,顾爽就上楼回房,准备洗洗睡了。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又是惊吓又是着急的,她实在有些累了。
浴池中,放了满满的水,淡淡的玫瑰香随着水汽在空间里馥郁开来。顾爽倚在浴池壁上,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在温水之中慢慢地彻底地放松下来。紧张惊吓了一晚的神经也逐渐放松,竟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迷糊中,浴室门响,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外边走进来,顾爽立刻睁开眼睛,看到来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之前的惊吓,她还没办法如此快地忘却,而且,之后她也会提高警惕了。
郑卓然在外边等了好久,不见顾爽出来,怕她睡在浴池里着了凉,这才走进来察看,没想到,走到近处就看到顾爽就如一条美人鱼,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头发也湿漉漉的,脸上的其他部分也被朦胧的雾气遮住不甚清楚,只有一双已经恢复了清澈的眼睛,波光潋滟,诱人心神。
不过,郑卓然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顾爽最初的那一丝戒备了寒意,那眼神黝黑深沉,犹如古井一般不见黑不见底,却迸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终究还是受到惊吓了!
看着郑卓然慢慢地走过来,顾爽的眼神渐渐放柔,然后迷蒙起来。
这个男人,她为了他奔波、惊吓、受袭,或许有些不够谨慎,有些考虑不周,但当时那般情况下,她真的焦急担心的不行。如今彻底地平静下来,顾爽也理清了自己的心绪,这次事件,重来一遍,她很有可能仍旧会上当,会不顾什么的直接找了去。
她和他,或许没有如火的激情,也没有什么死去活来,生死相恋,但顾爽此刻终于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并把他真正地与伴侣爱人的词眼画上了等号。
原来,她已经将他放在了心里,也已经将他看成了自己生命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看清了自己的心,顾爽反而没了惶惑,没了迷茫和不安,有的,只是满心的喜悦。
她勇敢、坚定地迎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向着她的爱人,她的男人,伸出了手。那白皙如玉、秀美如笋的手指,白玉般的手掌,还有细瓷般骨肉匀称的手臂,因为伸展,带着半边儿肩膀也露出了水面,一时间,水波荡漾下,春色隐约,魅惑至极,冲击着人的视线,撩拨着人的心弦。
郑卓然微微一愣,眼中也迅速地染上了满满的欢喜,伸出手,握住然后,手臂一用力,她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她半主动半被动地扑进了郑卓然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将自己心爱的男人,自己后半生的伴侣,抱住,然后,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和羞涩,踩着郑卓然的脚面,踮起脚,直接将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
顾爽本来只是想来一个轻吻,却被反应过来的郑卓然紧紧抱住,然后,他的头俯下来,四唇紧贴、厮磨、缠绵,将一个轻吻,直接加深成了抵死缠绵的法式深吻。
爱,在两人周身流淌,一贯的平和淡定之后,也有突然而至的极致绚烂,耀人耳目,惑人心神,让人甘愿沉迷沦陷,只愿沉醉不愿醒。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几乎要窒息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喘息着分开。
郑卓然仍旧低着头,抵着顾爽的额头,顾爽也微微仰着脖颈,后颈的疼痛似乎也的淡去了,四目相望,只有缠绵和深情。
“傻丫头,怎么流泪了?”郑卓然嘴角微调,眉眼含笑地看着顾爽,抬手,用一根手指沾去她脸庞上挂着的晶莹泪滴,然后,将这滴泪送到唇边,舌忝了舌忝,不由皱眉道,“都说喜悦的泪水是甜的,你的泪水却是闲的,难道你不高兴?”
被他这么一说,顾爽也忍不住笑起来,目光婉转,含笑道:“嗯,你差点儿没把人憋死……”
一句话没有说完,顾爽自己先红了脸。看上去娇丽柔媚的她,其实最是脸皮儿薄,平时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看着顾爽脸颊蓦地上一抹红云,眼波流转却不再敢与他正视,稍稍竟微微地垂了头,一缕柔顺的黑发从她的耳边滑落,露出她欣长而白皙滑腻的一端颈项来……此情此景,佳人如斯,郑卓然的脑海里蓦地浮上来一句话--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题外话------
这一章,从昨到今,写了删,删了写,写了又改……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回……
果然,一牵涉到阴谋啥的,俺就卡壳……囧!捂脸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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