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看着纣王一步步逼近,王成君忽然感觉喉咙干燥的厉害。
“还请王叔慈悲,救救寡人的爱妾吧。”纣王虚身要跪,王成君急忙侧过了身子。
蓬帐后面传来抚媚的声音:“还请大王莫要为难王叔啊,大王!”
阑珊的步伐,王成君行尸走肉般的走在三千年前的古街道上,慢慢地软到。他吃力的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古巷的墙上,任凭阳光洒在背上,很冷
脑中挥之不去的一幕再次重现,商纣王殿,曾经英气逼人勇武无可匹敌的王者屈尊下跪,拜倒在自己的身前:“恳求王叔大发慈悲,千万要救救寡人的爱妃,寡人”
“你要我如何施救?”王成君的声音冷然道。
“爱妾身患心痛之疾,惟玲珑心可愈。寡人听说皇叔有玲珑心,乞借一片作汤,治疾若愈,此功莫大焉。”纣王眼神木讷,神情机械的念到。
是被人控制了么?
王成君的道行没那么高深,可以看出隐藏在纣王异样背后的是何方神圣,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纣王现在的神不守舍。
他听到自己愤怒的声音回荡在了王殿之内:“心者一身之主,隐于肺内,坐六叶两耳之中,百恶无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吾心有伤,岂有生路!老臣虽死不措,只是社稷丘墟,贤能尽绝。今昏君听新纳妖妇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社稷存!”
“王叔此言差矣,寡人只是要借去一片玲珑心而已,误伤国事。”纣王却宛若未闻,从地上站了起来,挥袖道:“你是寡人的臣子,便该当向寡人尽忠!”
“哈哈哈哈!”王成君不敢相信地看着纣王,一步步的后退,最后放声长笑了起来:“不错,大王说得对,精忠报国本属臣子本分!你这酒色昏迷,糊涂狗彘的昏君!”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要比干剜心,比干便以此身奉还我大商社稷便又如何!”
他的身体一把夺过殿前卫士的宝剑,看着神色呆滞的纣王,脸带愧色的妲己,惊慌失措的士卒,朝着太庙跪了下来:“成汤先王,老臣比干今日尽忠了!他日殷受断送成汤二十八世天下,却非是比干之过!”
解开腰间玉带,王成君含笑转向纣王,将手中利剑倒转:“比干今日便是要把自己的忠诚献给大商,把自己的身体先给大王,把自己的一颗心脏,献给大王的爱妾罢!”
王成君将手入月复内,摘心而出,望下一掷,掩袍不语,面似淡金,径直走下鹿台去了。
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啊,已经记不得了。
王成君甚至快要遗忘自己根本就是身处在另外一个时空,他的真身却是三千年后的小小修真罢了,又哪里真的是这三千年前的大商王叔?
“菜无心,还可以生长,但是人若是失去了心脏的话,还能够存活么?”这便是自己的命定死劫了吧?
王成君忽然庆幸了起来,他脑海中的记忆似乎迷糊了起来。也许,在《封神榜》里,比干就是这样逃过了命定的“死煞”然后逃出生天那也是说不定的。
毕竟,这是一个神魔横行,大能辈出的神话时代呀。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在这里卖菜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来都只听说过菜有空心菜,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人也有空心人的。”街旁的老妪笑了起来,这位公子穿得锦衣玉带,想必又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少爷。
想不到,竟是连这些常识也都不懂么?
老妪笑了起来,王成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喃喃地说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菜若无心可活,人若是没了心,那可不是必死无疑?”
想到一个“死”字,本来穿心而过却滴血不流的伤口猛然迸发了开来,一股血泉直冲上三十三天,把天地染成一片血红。
帝辛戊寅三十二祀冬十月二十六日纣王残杀谏臣比干,号称“亘古第一忠臣,终年六十三岁。
一片昏黑,再之后不久西歧行吊民伐罪之师,代天以彰天讨,武王亲自登坛拜将,带领诸侯兵马进犯朝歌。渐渐的拉开了封神战役呃序幕,人间的改朝换代,也从双方将士的战争转变成为了天地间神魔们的斗法。
崇道宫外,曾经繁盛至极,名宣十方世界的古朝歌城早已就面目全非。半沙漠化的土地上,几株仅存的荆棘横桓在宽敞破烂的焦地废墟之上。
废墟的城墙被晶化,光滑似玻璃,无人古道的表层竟然也都被玻璃化了,表面凸凹不平的大块岩石被粘合在一起,只有这些没有生命痕迹的死物还在像所有人述说着过往繁荣存在的证据。
街道上,更多的是在居室里。有着成排倒地死去的骸骨,有身着精致铠甲的,在这数千万度的高温高热考验过后还可以依稀辨认出那繁琐的道纹符箓,也只有在这些武装保护下的尸体,才可以保持着濒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所有人都是在突然状态下死去的,猛烈袭来的打击令时间也都凝结,他们用双手遮挡住脸颊双眼,好像在保护自己,又好像看见了什么令人惊骇的事情。
天地元力失去了约束,日月运转逃离了法则,大地在炽热之中被烤的焦糊,在高热中震颤。天地陷入黑暗之中,就像是,世界末日
“我大商的江山!”纣王抬头冷眼看去,流露出一抹懊悔的神情:“寡人一天不死,一天就是大商的大王,你们这些诸天的神魔岂能取而代之?”
“哈,神灵吗?真是,寡人从未认为神便有资格掌控人的命运呢!”话音方落,只见纣王的手中猛然一亮,一卷古书打开了书页击溃了九天上的雷霆,发出的是振聋发聩之音:
“可以审判人的,只会是也只能是人类自己呀!”
“商纣王,交出《灵幻天书》饶你不死!”天上的神灵更加的愤怒,无端的万道雷火不停地落下,天罗地网般连绵不绝。在亿万里的乌云之中,有无穷数的异兽翻腾,烟迷雾卷。
“王叔的遗物,岂是尔等所能染指?”纣王长剑直指,天上的地上的士卒端起沁入了弑神魔药的武器,灼灼金光之中如林的刀枪剑戟不断磨动,羽箭划破空间,向着那未知的九天之上不断射出。
一点烟也没有,闪光的炮弹像一团火一样发射出去,浓雾一样的东西带着呼啸的狂风击出,整个地平线也都被湮没在无光的幽暗当中。带着杀戮、不幸的旋风刮舞起来了,黑云之中的神灵咆哮着,带着无匹巨力的攻击撞击在古朝歌城的护法大阵上。
城市在这时重新陷入了燃烧,便在这天地两股沛然元力互相轰击的一瞬间,东方乍明,天空中明亮得好像有一万个太阳同时升起。
须臾时刻,乾坤万物尽成灰烬。不管是天王贵胄也好,黎民百姓也罢,在这来自远古神魔的怒火之下禁受着难熬的时光。木头焚灭了,化成了黑灰;石头烧结了,裂成了碎块;古朝歌城里没有一座房舍、神殿、皇宫可以经受这样可怕的力量。
死战,最后的十万近卫带着对商纣王的崇敬,强压下来自死亡的恐惧挡在那骄傲的王者身前。
银河沸腾,群星乱坠,十万近卫化成一缕青烟,曾经笑傲三千世界的精锐部队,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就连尸首也不曾留下一具。
身披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紫玉精巧琢磨而成的九龙至尊冠,商纣王凝聚起全身的力道站在废墟之中。曾经可以托梁换柱,改天立地的一身力气,现在却是连保持站立也是费劲
“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我自己好像便是大商朝的王叔比干一样,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疼得那叫一个厉害!”王成君意犹索然的捂住心口,现在回想起这个玄幻的长梦仍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
“哈哈,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把这个梦给记录下来。”周雅茹好半响,才从王成君营造出的意境中清醒过来:“然后你可以把这个梦给写成小说。”
他拍着王成君的肩膀:“相信哥们,以你这口才,不去写小说的话真的是屈才了。”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么?”王成君沉默了,他觉得在自己说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促使他去揭开这段尘封了三千年时光的秘密。
“算了,咱们别说这个了,你说你做梦的时候梦见了什么《灵幻天书》不是么?”比起玄虚飘渺的梦境,周雅茹对这个据说就埋藏在应天学院地下的古书更感兴趣。
“没错,是《灵幻天书》的夷字卷,似乎是虚幻之间的幻术之道。”王成君看着周雅茹漂浮的眼神,不禁哑然一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于周雅茹来说无异于做梦一样难以理解。
“真是一个长长的梦境呀”王成君听着门外新同学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些释然的笑了起来:“不管怎样,只要能够把自己身上的‘九世死煞’给封印了,这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达到目的,真的吗?就在王成君躺在床上盘算着他进入应天学院这几天收获的同时,在他的宿舍阳台上,一缕黑气飘了过去。黑气之中,隐约可以见到一个倾国绝色的容貌。
就仿佛,王成君梦见的,那个三千年前的绝世妖后一模一样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