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君接过红杏手里拿着的衣服,展开来认真、仔细地看了看,笑着安慰地说道:“红杏,以后这花咱不绣在外边儿了,可以绣在里边儿啊,还有我戴地荷包、帕子什么的,也可以在上面绣简单的图案,凡是明眼儿能看出来的,咱都绣上简单的图案。”说到这里,她略停顿了一下,心里暗暗地思量了一会儿,轻轻地拍了拍红杏地手,笑着劝说道:“别怕,你的花绣得越发地活了,我很喜欢,放心,你的绣艺断不会无用武之地的。”
红杏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自小就酷爱刺绣,看着绣出来的花、鸟、飞虫一个个栩栩如生,跟活了似得,心里那个美啊,若是以后不再让她刺绣了,她肯定会很难受的。
罗绮君深思地看了红杏一眼,笑着在她耳边儿低声说道:“你若是闲了,可以做两件男子衣衫啊,绣上花,咱们穿着玩。”
红杏听了,吃惊地看向罗绮君,不相信一般地询问道:“姑娘要要男”
罗绮君听了,笑着忙忙地打断她,点着头郑重地看着红杏,满是期待地说道:“是的,你闲了就做吧。”
红杏疑惑地看着罗绮君,迟疑地正要继续询问。
青梅拿着罗绮君要得那件淡蓝色的兰花衣衫行了过来,她瞅着罗绮君,举着那件衣衫笑看着她询问道:“姑娘,可是这件?”
待瞅到罗绮君点了点头,她又打量着罗绮君头上戴的缎带,笑着征询地说道:“姑娘,青梅给你换条缎带吧。”
罗绮君笑着说道:“何止要换条缎带,还要你帮我画一下眉眼儿的,记住,既要往丑里画,又要让人看不出来,明白么?”
青梅听了,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服侍着罗绮君穿好了衣裙,随手又帮着她的发髻换了淡蓝色的缎带,这才拿起眉笔,细细地打量着罗绮君,用眉笔描画了几下,又端详一番,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能看出故意描画的痕迹。
红杏此时已经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忙忙地放好了衣服,又快速地走了过来,见青梅为难的样子,便轻轻地笑着接了青梅手中的眉笔说道:“还是红杏来帮姑娘画吧?”
青梅听了,便松了一口气,笑着让开了身。
红杏在罗绮君的眉毛上稍微勾画了几笔,又拿起唇膏跟胭脂在罗绮君的脸上轻擦了几下,然后仔细地审视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样一打扮,就看不出来了,让她们看了,知道姑娘很重视这次见面,特地化了妆容,却又遮掩了姑娘的美貌。”
随后她又打量了罗绮君一番,淡笑地看着她说道:“唉,姑娘的美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红杏已经尽力了,既不能看出是故意遮掩的,又要丑一点儿,姑娘真真是在为难咱们呢。”说着,她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才笑着说道:“姑娘,你自己看看可满意?”
罗绮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秀淡雅,虽没有以前的光彩照人,却也如初开的雏菊一般,遮掩不住她身上清纯的韵味儿。
青梅来来回回地打量着罗绮君,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啊,青梅瞅着你是怎么打扮都美。”
罗绮君从梳妆匣子里拿出唇线笔,在鼻子的右侧轻轻地点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下好多了吧。”
红杏跟青梅细细地端详着看了看,几乎同时说道:“照样破坏不了姑娘的美。”
罗绮君把唇线笔往梳妆匣子里一放,盖上盖,又仔细地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咱们这就去见见亲戚。”
‘亲戚’两个字,罗绮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很快地,罗绮君带着红杏跟青梅来到了松鹤院,刚跨进院门,就瞅见芒果脚步匆匆地走来,直到见了她们,才停下脚步,笑着欢喜地说道:“姑娘,老太太让芒果再去叫你的,可巧就来了。”说着她飞快地转身朝屋里行去。
罗绮君看着她笑了,点了点头,也跟了上来。
及至她进了屋里,飞快地瞟了一眼,见蔡张氏与蔡宝柯都在,一路走来,她强压着的怨恨跟怒火狂猛地涌动起来,她强自压了下去,稳了稳神,才目不斜视、款款迈步地走向罗秦氏,随后便故作胆怯地无语拜了下去。
罗秦氏见她如此,便笑着说道:“君丫头,起来吧,今儿你母亲娘家来人了,快来拜见蔡府的大夫人。”
罗绮君这才抬起头,看向罗秦氏手指的方向。
在罗秦氏的左侧,端坐着一个打扮富贵的妇人,黑亮的头发成盘桓髻,发髻近旁插了一只赤金宝钗花钿,耳上挂着赤金缠珍珠坠子,身穿锦缎珠袍,眯了眼睛,脸上带笑地正细细地端详着她。
罗绮君急忙收敛了目光,她有点儿怕泄露了心中的怨愤,忙忙地俯首屈身、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无言怯怯地对她拜了拜。
蔡府的大夫人蔡张氏其实只是扫了罗绮君一眼,她根本不屑去看她,乡下丫头有什么好瞧的,但她还是笑吟吟地淡淡说道:“起来吧。”说着对身旁的大丫鬟蝶儿使了一个眼色。
蝶儿见了,急忙快步走过来,递给罗绮君一对红珊瑚手钏,笑着低低说道:“夫人送姑娘的。”说完便塞到罗绮君的手里。
罗绮君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对蔡府,她恨之入骨,想想都心有余悸,她实在不想收下,免得见了,就想起她悲催的前世,便忙忙地缩回手,求救地看向罗秦氏。
蔡张氏的眼睛冷芒微闪,瞥了罗绮君一眼,随后便炫耀地看向罗秦氏笑着说道:“给的一点儿见面礼,想着女孩子都喜欢花花绿绿的物件,这个手钏红红的,艳艳的,正适合,便拿来了,你可别嫌弃。”
罗秦氏听了,眼角瞟了罗蔡氏一眼,见她垂目无语,又看了罗绮娟一眼,瞅见她眼里的愤愤不平,这才瞅向罗绮君,看到她求救的目光,便淡笑着看向蔡张氏微微摇了摇头,绵里藏针地说道:“倒是让你破费了,这礼物可太贵重了,她不过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承受得起,你还是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