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太太放了话,王夫人和凤姐儿两个都告退出去,各自去找家政贾琏两个说。
鸳鸯唤了小丫头进来,伺候着贾母梳洗了一回,又扶着她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屋子里头鎏金三足小香鼎香气袅袅,鸳鸯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手里握着美人锤,轻轻地替贾母捶着腿。
贾母合目而卧,虽是未发一言,不过那微动着的手指却能瞧出来,她并未睡着。
鸳鸯伺候她多年,最是熟悉她的一举一动。知道每每这个时候,老太太必是在心里头盘算着什么。当下以目示意屋子里头的其他丫头们,大家伙儿都屏息凝神,不敢出一点儿声响。
“鸳鸯。”过了良久,才听见贾母开口叫道。
鸳鸯忙直了身子,轻轻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么?”
贾母睁开眼,“明儿早上,叫琏儿过来。让他外头打听着,林姑爷那里何时陛见,卡着日子过去拜拜。他是晚辈,这也是应该的。”
鸳鸯答应了一声,看看贾母神色,问道:“老太太,这会子天也不早了,您是就睡下,还是再等一会子?”
“睡了罢,今儿也算是闹腾了一日。这几个孩子,在跟前时候觉得热热闹闹的好,这都回去了,我回想起来倒是觉得有点儿闹得慌了。”
鸳鸯揣摩她的心思,便轻笑着凑趣:“我瞅着啊,都是您疼爱晚辈,哥儿姐儿们才敢在您跟前这样说笑呢。要是别的人家里,长辈们只管端着架子,小辈儿们都拘束着呢,都木头人儿似的站在那里,也是无趣啊。”
贾母笑了,“是这话了。所以我不爱让他们小兄弟姐妹的拘束了。都是小孩子,没得管成呆呆的样子。”
因又想起来贾兰也在暖阁里头,忙叫鸳鸯:“去瞧瞧珩哥儿那里睡下了没有,缺什么东西不缺。多了个人儿,多了好些事儿呢。”
鸳鸯忙起身,果然往暖阁里去了一趟,片刻又笑嘻嘻地回来了,朝贾母回道:“珩哥儿那里教兰哥儿写字呢。两个小孩子头挨着头,瞅着啊真是好呢。”
贾母听了,颇感诧异,“他才多大呢,就教人认字儿了啊?”
“老太太不信,我扶着您过去瞧瞧不是?”
想了一想,贾母到底起身,鸳鸯忙随手拿了一件儿藏蓝色团花镶领儿缂丝满襟儿褂子给她披上,又扶着走向了暖阁儿。
说是暖阁,其实便是从贾母这边儿大屋子里隔了开来,却又相通的一间小小的屋子。早有琥珀上前打起了绯红色锦缎子软帘,里间儿榻上,贾母缓步而入。果然瞧见榻上摆了一张黄花梨木浮雕兽面纹的束腰炕桌,林珩和贾兰两个分坐两边儿,都在那里低着头描红。屋子里头点了两盏大油灯,还算是亮堂。林珩带来的两个丫头一头一尾地站在榻前,静静地伺候着。另有两三个小丫头分散在角落里,脑袋都一点一点地,想来是困了。
琥珀轻声道:“老太太过来了。”
声音虽是不大,却叫屋子里头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林珩与贾兰忙放下了手里头的笔,跳下榻来。
对这个贾家的老太太,林珩现在还说不上好恶。毕竟,从书里得来的印象与如今实打实地接触到,那是差的太远的。
这两日在荣国府里头住着,这个贾老太太还是很慈和的,对他们姐弟照顾有加。若是没瞧过原著,林珩这样一个自小儿就很是缺少长辈疼爱的,定是要感激亲近。不过每每想到,就是这个老太太,从林家几次三番接来了那先前的林妹妹,又任由阖府人来作践,最后竟至十六七岁韶华当头之际殒命,林珩心里就觉得疙疙瘩瘩的。
到底不是那单纯的小孩子,心里再有不满,林珩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外祖母怎么还没睡下?”
贾母踱到榻前,看看炕桌上头摆着的帖子,笑道:“听说你们叔侄儿俩还没用功呢,我可不是过来瞧瞧么?”
贾兰很少到贾母跟前来,此时难免有些个拘束,站在榻前问了好,就那么揪着手指头垂头站着。
“屋子里头暗了些,仔细小孩子家坏了眼睛。”贾母坐在榻前,叫林珩和贾兰都过去了,拉着林珩的手嘱咐道,“别弄得功夫大了。你们还小呢,便是用功,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说着,又一叠声儿地叫鸳鸯:“去找人将我收着的琉璃灯拿来,那个东西不大,点着也亮堂,正合适放在这里头。”
鸳鸯笑道:“还不知道在哪里放着呢,我亲自去找吧。”
林珩忙道:“别麻烦鸳鸯姐姐了,我们今儿也就收了。”
“好好,那叫鸳鸯明儿给你们找出来,今儿可就到这里罢,啊?”贾母到底也还是心疼外孙子,生怕林珩看坏了眼睛,笑呵呵又嘱咐了两句,才出去了歇着不提。
次日,林珩天才蒙蒙亮就醒了,依旧是一身短装束。还未收拾好了,贾兰迷迷瞪瞪地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珩表叔,你做什么去?”
林珩捏了捏额角,自己动作还轻着,怕是吵着了他,这还是吵醒了。
“我往外头去走两趟拳脚,你去不去?”
贾兰一翻身就下来了,身上只穿了浅月色的中衣,“我去我去。”
林珩身边儿的大丫头金萱忙过来,一边儿替贾兰穿衣裳,一边儿柔声笑道:“兰哥儿仔细着,小心着凉。”
一时贾兰也穿戴好了,与林珩两个手拉着手出去,金萱与贾母给的丫头玻璃便都跟着,留下了茯苓在屋子里收拾。
东边儿天际才刚泛白,正是春日,走在外头也并不觉得冷。倒是贾兰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真香。”
林珩也嗅了嗅,确实,空气清冽,带着一股子青草树叶和才绽开的花香儿。一行走着,林珩心里头一行琢磨着昨儿晚上不经意间听到的几句话——就只隔了一道帘子,外头贾母与王夫人凤姐儿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敢情薛蟠已经在金陵打死了人命了?记得那贾雨村分明还做过姐姐的老师,原著里头也应该是因林妹妹母逝护送她进京,才与这边的荣府连了宗,又借着荣府和王家的势谋了差事,这才有了后边的“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这都不大对着了啊
乱了,全乱了。
林珩甩甩脑袋,决定不想了,等今儿找个机会,跟姐姐商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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