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雇佣过数个侦探,调查她的背景,却除了那些在拉斯维加斯各个赌场里,造型多变外加易名易姓的经历外无一收获。她似是把自己的过往抹得一干二净,没有一点踪迹可寻。
这绝不是一个姑娘可以自己做到的,他敢说,这后面绝对有一股势力在帮她。不,以她的情况的话,应该说是有一股势力在利用着她,因而帮她隐匿了行踪而已。
她用过太多的假名,太多的身份,所以丘浚从来没有对“甄洛”这个名字上过心。他自是不会天真的认为,一个处处躲着人做着危险交易的女孩,会完全没有防心的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就算那个陌生人是他也一样。
他虽然对她感兴趣,却不至于到了丧心病狂的非把整个美国翻个底儿朝天要将她找出来的地步。于是,这件事就这般不了了之了……至少在短时间内……
但那个让他魂牵梦回的女孩总是不时地、毫无预兆的跃上心头,那四枚筹码币和那一叠照片成了他这段奇遇的唯一证实。他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他过度沉迷于纸醉金迷的生活而产生了的幻觉,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他会怀疑他们的相遇只是他自己编织出来的一场美梦罢了。
他就这样,带着些许不干,些许遗憾的投入到繁忙的学业和生意中,试着去忘却她,直到……
半个月后,他的父亲突然飞来美国,直奔了一家有名的私立医院,为的,是看望一个男孩,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孩子。
对,意外的,那个男孩就是雪莱的弟弟。他当时独自跑去医院,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能让父亲千里迢迢的跑来时,却无意间撞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无比可笑的,他费尽千辛万苦都寻不到的人,却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不经意间碰到了。
她的过去虽难查询,而她的弟弟却显然容易的多。这次,他轻而易举的,就挖出了她的身份。
看到资料的一瞬,他怔住了,随即忍不住苦笑两声。
这个傻姑娘竟然当时告诉他的是真名如果当时自己就本着这名字查的话,何来浪费这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告诉他真名,是不是代表他对她也是特别的?他心中沁出一丝喜悦的同时,又微有些气恼。
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戒心碰到他还好,要是碰到那些居心叵测的坏人,她该要怎么办想到这儿,他自己也不禁愣了一下,接着自嘲的笑了:他自己不就是那种居心叵测的坏人么……
“十哥……”
一个略带小心翼翼的呼唤声打断了丘浚的思绪,他蓦地回过神来,忙把手里的U盘放进保险柜里,又将照片小心的整理好塞回信封。把它压在一个放着四个棕色筹码的玻璃罐下,才起身锁上了保险柜。
转过身,淡然问道:“出什么事了?”
“赌场那边……”小年轻垂着头,欲言又止,目光不断瞥向一侧不远处的卧室,明显是不信任雪莱,怕隔墙有耳。
丘浚见他如此,会意的挥挥手,“走吧。”
小年轻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依旧溜向卧室门,表情复杂的似是还想说什么。
“怎么了?”丘浚有些不爽的回头。
“十哥,九妹嘱咐过不要让……”他猛的一顿,被丘浚瞬间爆发的戾气慑住,颤抖的不敢再多语。
“……今天的话我现在听到第二次”他沉默了良久,撂下一句阴冷的话后,径自转身先行离开。
--------------------------------------------------
萧家老宅,书房。
啪——
箫奕抬手狂怒的将文件狠狠摔在地上。
“半个月前,我就吩咐你去想办法把那些被夏卓雅收买的股东踢出公司,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安安稳稳的手里攥着那些股票”
和立在一侧战战兢兢的秘书形成鲜明对比,被斥责的中年男子则是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被箫奕瞬间迸发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住。
“现在已经不是有资金就可以收购那些股份的问题他们有夏女士做后山,自是有恃无恐不肯放弃手中的股份。如果从他们弱点入手,胁迫他们放弃股份则需要时间调查和交涉,半个月攻下两名持股者已是极限。尤其是在夏女士背后还有您父亲的境况下,事情处理起来更是相当棘手。”
他话说的有条不紊,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温和笑容,似是在陈述什么愉悦的事情,完全不像是在汇报企业内斗下阴暗里肮脏的勾当。
箫奕微眯着眼睛,向那霸气的黑皮椅背上一靠,“你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会意的推了下眼镜:“个个攻破费时费力费资金,萧总不如另觅他法,集体打击,一举拿下。”
“呵~”箫奕闻言,眼中精光一露,随即微垂下眼,轻扬起嘴角,“你想在股票上做文章?”
“萧总心里不是也有答案了么?外部危机一旦变得紧迫,股东们就会马上失了内斗的心思,一切向利益看齐。只要让夏女士小胜一局升任董事长,然后让她决策失误造成股票暴跌,给股东们造成恐慌,到时候一直口碑有加的萧总自然而然的会变成他们的救世主。就算到时候就算无法完全收买人心,低价股票和时局混乱也能让收购股票变得容易的多。”
资历尚浅,涉世不深的年轻男秘书闻言,震惊的看向萧总,却见他悠然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在修长的指间把玩着,若有所思。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他别有意味的轻笑了下,“夏卓雅得到权力,变数会很多,与其花心思跟她你追我打,倒不如直接找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傀儡董事长来的容易。”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只是一瞬又恢复那温和的笑脸,“萧总这方法的确来的更为直接了当,只是……”
“一个月内,我要让本世纪内最高额投资的玫汐企业股分,变成像泰坦尼克号的船票一样的炙手山芋。让这些股东们不但不会保留,反而忙不颠的急着低价将它们抛售出去,到时候,”他摇了摇杯中的酒,然后仰头一口干掉,“玫汐的股份我会全部收入囊中。”
中年男子望着眼前这年仅25却已经叱诧商场,游刃有余的霸气男人,心里一阵宽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不出几年,他将会成就一个比萧氏更为辉煌的帝国。他贾诩能辅佐这样的人,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那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找到一个足可以引起股东恐慌的极不靠谱的低能儿。”秘书总算跟上了他们的节奏。
“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可以完全被人控制的傻蛋……”
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他们迎来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着着一身优雅的小黑裙的美妇径直闯了进来,“你这臭小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啊”
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冲到书桌旁,揪住箫奕的领子,一把就给他扥了起来。扬手一个巴掌照着他脑袋就掴了上去。
箫奕愣了一下,本是冷酷的脸上闪现出些许尴尬之色。
“姐你这是干吗”余光瞥到被见怪不怪的贾诩识趣的拉走退下的秘书,那到出门前还一直保持的惊呆了的面孔,大感丢面子的箫奕郁闷的吼道。
PIA——萧蔷二话不说,上来又给了他一下。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毛长硬了是吧敢跟你姐姐我吼了”
箫奕捂着脑袋哀怨的瞅了瞅她,最终蔫儿了下来。竟对挨打没有一丝怨言,变成个大男孩儿似的,有些委屈的瘫坐回到椅子上。
“我这回又犯了什么错误了?”他来回转着椅子,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
“犯了什么错误了你连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都不知道?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那么对待她”
箫奕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来,“你在说谁啊?”
“我在说谁?”箫蔷闻言,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几个妹妹啊”
“就是因为一个没有我才疑惑”箫奕也有些怒了,这没头没脑的怎么他又多出来个妹妹,一个姐姐就够他受的了
“雪莱我是说雪莱啊”萧蔷夺过他拿起想倒酒的酒瓶,狠狠地砸放到桌子上。
箫奕的手僵在半空。雪莱?他蓦地想起那双小鹿般无辜而朦胧的眸子,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档子收养的事情。
“那不是假的么?宣称收养她不是给媒体做戏用的么?只不过是为了平复股东会选举危机的道具也已啊”
这回轮到萧蔷愣了,“什……什么?什么选举危机?收养她是母亲的意思啊,我当时不是新闻发布会上说了她是母亲好友的遗孤,母亲找她好久了”
箫奕心里一滞,猛的坐直身子,“……你,你是说,你和母亲对公司的事完全不知情,两件事只是巧合碰到一起?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萧蔷见他如此惊讶,深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抚着额:“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不会把雪莱怎么样了吧我听说她逃走了,这萧家老宅又不是蛇坑虎穴,她干吗怕成这样?”
箫奕顿时也头疼了,烦躁的站起身来会踱步。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她了,如果是这样的,那他之前对她做的……岂不是禽兽不如……
哗啦——他转了几圈后,猛的回身将桌上的东西一把全扫到桌下,然后重锤了两下桌面,吼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家里的事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多个少个人对你有什么区别再说媒体大肆报道,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有什么必要还要特别单独再告知你一次。”
“……因为你们,我以为自己竟被个女人涮了你知道为这事儿我生了多久闷气么?”他愤然的指着自己,申诉着。
萧蔷见他鲜有的暴躁,心一惊:“……等等,你不会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