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升起,混杂着乡野人家炊烟的气味,有些模糊刺鼻。晨色下的隆中是隐世避难之所,没有一丝战乱的硝烟。
美景之晨,岁岁朝朝:景下之人,慕慕念念。
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门楣上因摩擦而产生的古木香氤氲而生。刺目的阳光斜射进入,子凝警觉的半起身子。方欲起身下床。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映入耳畔:“姑娘快躺下,你身子还没好透。”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妇人背对子凝而立,身子微微俯下,似乎在倒弄汤药。
“你是???”子凝疑心地开口,虽知她定是诸葛府中之人,但多年颠沛,让子凝不敢轻易去相信任何人。
那妇人别过头来,满眼慈眉笑目,微微发福的脸庞溢满笑意:“姑娘莫慌,我是这里的厨娘,你若愿意就喊我一声安妈妈。”
子凝轻轻颔首,心中不觉一阵暖意,这安妈妈倒是和善:“嗯。”
安妈妈笑着端起一碗汤药走到子凝身旁,轻轻用汤勺搅拌药汁,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子凝不自然的皱了一下眉。
“姑娘别嫌药苦,二先生特意吩咐我在药里加了雪梨冰糖,姑娘快喝了吧。”安妈妈将碗递到了子凝手中,子凝苦笑着收下:“药还很烫,我放会儿在喝,安妈妈你先去忙吧。”
“那好,姑娘可千万别忘了,身子要紧。”安妈妈说完便合上了门。
不知为何,子凝那颗久经离乱的心在那一刻有了一丝着落。三岁时,母亲病故,十岁时父亲战亡,如今家中虽兄弟众多,可同母所生的只剩下大哥。幼年时便已失去的关怀在久违了之后再次亲临,虽不知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子凝还是触动了。
暮暮年年,岁岁朝朝。心或离乱,亦或颠沛,此情之下,竟不知该何为。
子凝掀开锦被,起身来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眼睛瞥到了那一晚汤药上。黑色的汤汁有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子凝注视了良久,冷笑一声,端起汤碗起身来到房中的一颗盆栽青松前。伸手将碗壁微微倾斜,黑色的汤汁起先如玉珠般滚落,接着一泻而下。直到碗壁已不沾一滴汤药,子凝才转身将碗放置在桌上。
方欲回床上再休息一下,只听得“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的踢开,子凝身子颤了一下,待看清来人后,子凝的心更是提了起来。虽早知是他,心中不免还是一惊,还没来得及为昨晚的事圆谎,他便开门见山:“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起来了。”说罢鼻中冷冷哼出一口气。
子凝知道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便也毫不留情得冷笑道:“你若是看着我一晚,我就一晚不起:你若是看着我一辈子,我便一辈子不起。谁让你昨晚贪睡先走了呢?”
诸葛均没有回话,修长的眉目一直侧视身旁的那盆青松,接而上前几步,冷笑了一声,眉宇间那股桀骜之气再次出现:“安妈熬了一个上午的汤药,就这么被你奉献给这棵青松了?”诸葛均的俊目直视子凝,让子凝不觉退后了几步。虽只几面,可子凝一直不敢直视他的双眸,眸中的桀骜不羁能瞬间将人吞毁。若他是将相之才,必定能不战而自胜,气吞三军,子凝心中暗自想着。“看来这棵青松倒是病得比你重啊。”清冷之声从上方传来,迎面之气让子凝瑟缩,“还是,你根本没病!”肯定的语气,丝毫不容置喙。
子凝心中虽已不知所措,可脸上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不发一言。子凝自知,此时多说早已无益。况且,他说的事实,据理力争反而会引起怀疑。
诸葛均见子凝泰然自若,含笑而立。又逼近几步,声音清明却让人不颤自栗:“你若当真不怕死,今晚还可以试试。”嘲弄的语气,说罢拂袖而去,带起一阵凉风,亦引起一片思绪。
子凝身子有些凉意,软软地跌在床沿。诸葛均,看来绝不能小觑。要想拿到八阵图,就必须先过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