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秒后,我被水流喷了出来,底下还不断有东西被带了上来。我呛了口水,咳了几声之后,贪婪地吸上几口空气。这种重新接触空气的感觉真好,就像获得新生一般。
这时,我才想起来阿发,一边在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在黑暗的水流中用手电寻找他的行踪。几秒钟后,身旁冒出一个物体,顶了我一下,然后弹了开去,随后不断地咳嗽起来。
我停止叫喊,立即将手电照向声源处。果然,阿发正浮在水中不住地咳嗽,我用手划了两下水向他靠拢。看起来阿发的情况不算坏,只是呛了点水。
“这……是……哪里?”阿发咳嗽着说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条暗河,处在墓室上方的山体之中,应该和之前那个深潭是相通的。”我将手电向周围照了照说道。
“刚才……是怎么……回事?”阿发的咳嗽稍稍有些减弱。
“等一下再跟你解释吧!我们现在先想办法出去吧!”我不断打量着周围环境。
阿发没有说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拉着他向一边游去,但实际由于在水流的作用,我们斜向前飘去。在水里泡了几分钟后,我们在爬上了一旁的石壁。
在石壁上稍作休整,此时阿发已不再咳嗽,他月兑掉身上的衣服拧了拧说:“现在可以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了吧!”
“哦!你是说刚才我把火炉扔上岩石及之后的事吧?”我又检查了一下脚上的伤口说道。
阿发抖动着刚刚拧干的衣服,点了点头。
“其事,刚刚我也是赌了一把,或者说学你疯狂一把吧!”我开玩笑似的笑笑,随后转人正题,“刚才你推开石门触发机关后,墓室中所释放的不是沙子而是水,然后我就想到墓室上方很可能就是深潭;而且水流直接从上方岩石四周流入,就证明之前头顶上岩石很薄,所以干脆赌一把。我将火炉引爆,炸通了岩石。由于水流的注入,墓室内空气的压强已经相当可观,而头顶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口子,巨大的气流就向上冲,顺势夹带着你我和水向上运动,就跟水从水枪中射出来的原理一样。”
阿发张着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俩将身上的衣物尽力拧干穿好,稍稍一合计,决定顺着水流往前走。在出发前,我看了一眼手表,已是下午的6点38分,从跌入深潭至今已经超过了3小时,而这3个多小时感觉过得比3天还要漫长。我们得赶快出去,向大伙报个平安。
我在前,阿发在后。走着走着,暗河在一处出现分岔。我俩一对眼神决定继续在这边的石壁继续向前。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石壁开始变窄。我们稍稍犹豫了一下是否继续前进,但最终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随着不断深入,我俩开始不得不弯腰前行了。转过一个弯,忽然,远处出现一道亮光。我兴奋地回头看了一眼阿发,不由加快了步伐。
不多时,我便从一个洞口猫身钻了出去,转身将阿发拉了出来。虽然已过七点一刻,但天空依旧光亮。出来后,我们盯着那洞口不由多看了几眼。那是一个极为平常山脚下的小溶洞,周围长满了杂草和灌木,清澈的水流正从中泻出。
我们已经完全不知身在何处,但不管怎样回到地面的感觉仍是十分良好的。我们在短暂停留之后,继续沿着水流前行,希望能尽快找到大路,回到有人烟之所,找个电话,告诉大家我们没事。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条马路,水流沿着马路底下的管道汇入马路另一侧的一条湍急的河流之中。
站在马路上看着周围山川和眼前湍急的水流,内心有些许激动,因为我们所处的马路正是早上过来时经过的308省道,而眼前的水流正是虎跳峡。
明确了自己的方位,我们开始沿省道寻找周围的村镇及景点服务点。非常幸运的是,我们没走多远就发现一家不远处的客栈。
客栈并不大,是一两层小院,应该也是由民宅改过来的。我们稍稍理了一上的衣物,走进客栈,向前台的值班大妈说明了来意,当然我们只跟大妈说我们是两个不小心掉退落水的徒步观光客,也许是这一带很多游客都是自己徒步游览且出过不少情况,大妈并没有多问,不以为意地将电话递了过来。
虽然我们知道山里信号不好,大伙接到电话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还是尝试性地拨了几通。在听到几次“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过”后,扩音器中终于传来了久违的“嘟~嘟~”声。
“喂!”扩音器中传出沮丧沙哑的声音。
“彬,是我。我和教授没事!”阿发如释重负地对着处于免提状态的电话机说道。
彬随即向其他人宣布了这一消息,瞬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一阵杂音之后,电话里穿出了一个哽咽的声音,那是YY的声音,“阿发,教授,对不起!呜呜~”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的错!我和阿发活得好着呢!”说完,我看了阿发一眼,阿发无奈地笑了笑。
之后,电话又交到了彬手中。在电话中得知,在我俩落水之后,大家一直在深潭周围搜寻我们,甚至还呼叫了森林救援队。
之后,我们编了一个谎言,说我们被谭中水流带到了潭水的另一侧的支流中,手机进水报废了,然后我们迷了路,走了很久下了山,找到了一个旅店给大家挂个电话,希望大家不要担心。
由于我们身上的衣服未干,包中原本换洗衣物和其他物品也早已湿透,再加上我们所在的旅店应经饱满,我和阿发决定搭顺风车回去,若没有车就再去找家旅店住上一晚再作打算,而大家还是按照计划继续赶路去中途客栈。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家不知何时能到达客栈,晚饭可能也没着落了,我和阿发心里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傍晚的虎跳峡有些凉意,虽然身上的衣服经过拧干和体温的加热已经干了大半,但微风过后,我还是不由地打起了喷嚏。好心的旅店大妈,将我们带到了客栈的接待室,给我们每人送上一条小毛毯、一碗姜茶和一只电吹风,还有一些云南的特色小吃烤耳块。当得知我们想搭顺风车会丽江时,大妈立马挂了个电话,热情地告诉我们,在这里等会儿,烧烤点的小裴今天恰好要去城里进货,顺路可以捎上我们。
大妈刚出接待室,我俩便月兑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裹着小毛毯,用电吹风拼命吹着潮湿的衣裤,并不时停下来喝口姜汤或吃块烤饵块,等待着大妈口中小裴的出现。
约莫半小时后一辆金杯面包车出现在旅店门口,按了按喇叭,随即车上掉下来一个人。我眯眼一看,此人正是我们中午吃的那家自助烧烤店的老板。
只见大妈从一旁屋里出来,跟他聊了几句便向我们走来,边走边说:“小伙子,小裴来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和阿发立马将差不多吹干了的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扯起半干半湿的包,拿上毛毯、碗和吹风机,冲出接待室。
我们将毛毯、碗和电吹风交还给大妈,并连声道谢,简单道别之后,我们爬上了裴老板的车。
年轻的裴老板还是那么热情,还没等我们在面包车的后排座椅上坐稳,他便开始闲扯。少不了的便是自我介绍,他姓裴,名光前,意为光明的前途,但这个名字也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因为很多人都会把它当成“赔光钱”,就像人们把“教授”故意说成“叫兽”一样。因此,他不喜欢人们叫他全名,而热于听到称其为“裴总”或是“小裴”。
“听过你们今天下午跌入水潭了,能具体说说嘛?”裴总看了一眼车内的反光镜说道。
阿发按照我俩之前编好的故事断断续续地述说着下午的一切,我将头转向了一侧,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不禁发起了呆。脑海中开始浮现父亲和母亲的形象,我从没见过他们,女乃女乃说他们在我出生不到3个月的时候,在一场车祸中永远离开了我,而我却从那车祸中幸存了下来。有时,我不禁想为什么活了下来的是我,为什么让我来承受的生活的苦楚,也许我在那车祸中丧生更好。
我模了模上衣口袋,相片和玉佩都还在,虽然相片泡过水,但还好并没有化,而我刚刚也已经对其进行了简单的干燥处理。此时,我的心中又开始嘀咕,合影中的女子真是我母亲吗?那个男子真是画师木泽岚吗?但无论是或不是,都无法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我将右手从胸前移开,在黑暗中模了模右脚小腿肚。刚刚在旅店吹衣服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血应该已经止住了,但留下了一块不小的血痂。为什么尸壳螂会怕我的血呢?还有它们怎么会这么集中地从肉团中钻出呢?……
突然,车身一颠,将我的思绪拉回,回过头来发现阿发正关切地看着我,并说道:“看你脸色这么差,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挤出一个微笑,“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吧!我想小栖一会,到了叫我一声。”
阿发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我将衣服稍稍裹紧,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