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重新睁开眼,已过八点,阿发拿着毛巾和牙杯从门外进来,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我挠了挠头皮,掀开被褥说道。
“我跟你啊!我昨晚睡得可沉了,一闭眼一睁眼,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阿发将牙杯放好,用毛巾擦着手说。
我心里不禁暗想,还好一闭眼还能一睁眼,如果昨晚那鬼脸用的是毒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将毛巾往肩上一甩,拿起牙杯说道:“我先去刷个牙,等会儿跟你商量点事!”
“好的!”
我洗漱完回到房间,阿发正坐在床头把弄他的手机。
“别捣鼓了,我看,等会儿找家手机修理店瞅瞅吧。”我走到一边说道。
“嗯!”阿发将电板重新装了回去,将手机盖一合说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商量,什么事啊?”
“你想不想把昨天的事搞清楚?”我在阿发对面坐下说道。
阿发点点头。
“我们今天去找一个人!”我冷冷地说道。
“谁?”阿发疑惑的问道。
“四方街上的疯子画师!”
“为什么找他?”阿发大为惊讶。
“他也许知道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之前在一间画廊看过他的一幅作品,画的内容跟我们昨天的经历有许多相似之处!”我解释道。
“就因为一副画吗?”阿发还是不能信服。
“不,不仅仅是因为画,更因为这个。你看!”说着,我将那张照片递给了阿发,指着中间一个人说道。
“这是什么照片,哪来的?”阿发表情更为扭曲,不解地说道。
“昨天同玉佩一道在棺椁旁的那具白骨上找到的,当时不太确信加之情况紧急,一时间没跟你说,你不会怪我吧。”我有点歉意地说道。
“当然不会!你是说中间这人就是年轻时的疯子画师?”阿发有点迟疑地问道。
“我仅仅是猜测,因为我之前听一个画廊老板说过,他年轻时参加过考古队,回来后就疯了。”我点点头说。
“这么说这是考古队的合影?”
“也许吧,所以我们需要找他聊聊。”我长长出了口气。
“他不是疯了吗?找他还有意义吗?”阿发有点不耐烦地反问道。
“对,他是疯了,但疯子并不是傻子,也许有清醒的时候,我们就当碰碰运气吧!”我无奈地说道。
“好吧!看来现在也只能如此了!”阿发将照片递还给我。
随后,我们将昨日的衣物草草洗了一下,便开始收拾行装。我将还有些潮湿的双肩包用吹分机吹了吹,往里塞了点拿上食物和常用药品,并从行李箱中翻出了我那副备用的眼睛。带上眼睛,背上包,我和阿发离开了房间。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正当我们出门之时,迎面走来了明叔的女儿。她手中拿着菜篮,朝我们微微一笑,当她与我们擦肩而过时,有时时间定格的感觉,真美,而我俩竟没向她打招呼,定在原地,唯有双眼围绕着她运动,静静注视着她晃动的马尾消失在厨房门口。
回过神来,我俩指着对方不禁坏笑。
我们在路边找了一家小店,随意地解决了早餐。然后,在四方街上搜寻疯子画师的身影。但转了两圈也未见其身影,真是奇怪了,平日里他应该这一带转悠才对啊。
我和阿发站在一个拐角口,一边喝水,一边搜寻疯子画师的行踪。突然,我用余光看见一个身影闪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我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转过一个弯,人影在一个破旧的门口消失了。
阿发气喘嘘嘘地从后面追上来,“怎么了……发现……疯子画师了?”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有点像,就跟了过来。”
“那现在人呢?”阿发双手撑着膝盖问道。
“好像进了前面那间破院。”我指着那扇破旧的院门,回过头说道。
“走,过去看看。”说着,阿发便先迈出了脚步。
“小心点!”我赶了上去。我心中有点不安,觉得这有可能是个圈套。
这个胡同的位置本身极为偏僻,加之破院又在胡同尽头的拐角处,这里几乎没有路人。我和阿发警觉地向前移动,我用右手缓缓拉开背上的双肩包,将手伸进去,模到了那把水果刀,握紧刀柄,心中稍稍平静了几分。
那个院子的墙壁破旧不堪,已有部分坍塌,尚存部分的外墙表皮也已剥落殆尽,一个多款的院门已塌了一半,一根木条横亘其中。
阿发贴着院前来到门口,而我沿着外沿来到门的正前方,从这里看进去,里面空荡荡的,除了破旧的房屋和杂乱的小园,似乎什么都没有。我给了阿发一个眼神,便冲了进去。刚进门我就被一物体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倒去。一个黑影正向我靠近,我在空中拼命转过身子,并从双肩包中掏出水果刀。当我侧身落地之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拿着一个木棍正披头盖地地向我打来。
我立马向一旁一滚,木棍落在地上,在泥巴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他见第一棍落空,抡起木棍,再次向我打来。但这次他没能得逞,就在他抡起木棍的那一刻,阿发从他背后用木棍打掉了他手中的木棍,并用木棍死死抵住他双手,将其往后一拖。他倒坐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地扭动,而我此时右手反握水果刀迅速上前抵住他的脖子。
他见势稍稍平静了一点,我将他脸上的乱发往左一拨,发现此人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疯子画师。
“前辈,不要害怕,我们不想伤害你,请您冷静点,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睛,收起刀说道。
他瞪着眼睛,喘着粗气,身子已不再做抵抗。
“你之前是不是参加过一个考古队?”我平静地问道。
他瞪着眼睛,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恐。
我抬眸看了一眼阿发,又看向疯子画师,然后右手伸进衣兜,缓缓掏出有些褶皱的那张黑白照片,放到疯子画师面前,指着中间那人不紧不慢地问道:“照片上这人是不是你?”
看到照片,他就像找了魔死的,眼睛盯着照片而将头不停的瞥向一旁,张大嘴巴,嘴里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身体又开始不停的扭动,更意外的是他竟然吓尿了。
我赶紧收起相片。阿发费了好大的劲,才使他再次平静。阿发吃力地看着我,用眼神不停告诉我,要问赶紧问,自己快撑不住了。
我将头转向一边,挠了挠头皮,转头又看了一眼疯子画师。他正像看到死神般惊恐地盯着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双肩包中一阵翻找。阿发在一旁吃力且有点愤怒地说道:“body,你在干什么啊?我快不行了!”
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寻找。片刻后,我从包中拿出一块玉佩,那块同照片一起找到的玉佩。我将玉佩置于疯子画师面前。这时,他的神情有惶恐,慢慢平静,最后转为了悲伤,两行眼泪不由地留了下来。
看来这招奏效了,他的心理防线似乎已经开始崩塌,于是我编了一个谎言。我酝酿了一下情感,微微湿润着眼眶,有点哽咽地说道:“前辈,这玉佩和照片是我生母留给我的,就是刚才照片第一排走手边第二位。我想解开她的死亡之谜,因为我觉得她的死跟这两样东西和那次考古有关,希望前辈能帮我一把。晚辈不胜感激!”
说完,我双膝落地,给那疯子画师深深地拜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许是因为太入戏了,也许就像勃兰特在波兰犹太人死难者纪念碑前的下跪那样只是情到是处。
我从地上站起来,给了阿发一个眼神,阿发放开木棍,将疯子画师从地上扶起。他那湿润的双瞳久久地注视着我。我同样深情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他突然冲上来抱住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在院子门口消失了。
“白忙活了!”阿发摊着双手,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未必”我自信地说道,“从他眼中我们至少证实了一些东西,这一切都跟那次考古行动有关,而且里面的水很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拾起地上的包说道。
“去找家手机维修店,把咱的手机给修了!”我背上双肩包说道。
我俩在街边一个角落,找到了唯一一家电器维修店,门旁的一个灯箱广告上写着“专修电脑、电视、手机、冰箱、空调,出·售各类电器配件,高价回收二手电器”,哟,看来业务还挺全的嘛!店内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男子,正躺在柜台后的一张躺椅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身前的屏幕,还不是发出婬婬的笑声。
“老板,修手机。”看他看得如此有味,我真有点不好意思打断他。
“嘻嘻嘻~来了!”他扭动着圆滚滚的肚皮从躺椅上起来,但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看到屏幕上的画面,我和阿发分别给对方一个无语的神情,心说老板你这品味也忒差了点吧。
“手机哪坏了?”老板头都不回的说道。
“进水了!”阿发说道,我俩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柜台上。
老板瞄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眼屏幕,回头稍稍了一看柜台上的手机,拆开阿发那个,说道:“电池坏了,屏幕也有问题,键盘也坏了,遇到别人这手机算是废了,但今天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我可以十分钟内帮你们修好,一口价600。”说完,他有时婬婬地一笑,露出一颗金牙。
“老板,你看清楚了,我这手机是触屏的,没~键~盘~。”阿发瞪大眼睛指着手机气呼呼地说道。
“600大洋,您这比抢银行还赚啊!”说着,我便拿起手机往外走,阿发紧随其后。
“小伙子,等等!开个玩笑嘛!”老板在背后喊道。
我们站在原地,我看了一眼阿发,阿发低声说:“修不修?”这是这里唯一的维修店难道今天注定要被宰了。
我一脸气愤地回过头,老板露着金牙说道:“小伙子,难道这么开不起玩笑嘛,而且你们两的电板都有问题,你的键盘坏了,他的触模屏坏了。我看你们的手机少说也在水里泡了十分钟以上。你们拿到其他店里,很多部件都要换,两个手机修一下少说600。当然,我不会要这么高的价,因为我只修不换,每个60块钱,怎么样?”
我俩眼神一对,“好吧!”我俩齐声说道。
不过,说实话,这“金牙”还真有一套,三两下就把我的手机修好了,最搞不明白的是他是用什么方法把电板整好的。
我将手伸进上腰际处的上衣口袋去模钱包,一伸手发现里面多了一样东西,一快布,心中一个机灵,明白了那个拥抱的意义。
那“金牙”还在修阿发的手机,我对阿发说我去上个厕所。我出门找到一个公共厕所,稍稍观察周围环境,三两步便冲进隔间,反锁上门,从衣兜中拿出一块白色的布,将其展平。
当我看到布条上,不禁感到双目灼痛,后背生凉,因为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危险!去找觉哲大师!”疯子画师没疯,而他究竟为何装疯,且他怎么会认识觉哲大师,他们间究竟有着何种联系,为何让我去找他,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掉进了谜团的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