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杰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放明白过来,这的确是他的原元不假,敢作敢当,其他女人怎可相提并论。
这样一来两人皆是一样的心思,极尽全力要将这五年来错过的种种一一补上。
“梓杰?”她唤他,终于还是吐出了那两个字,贴着他的面。
“嗯?”萧梓杰心里一阵赛过一阵的惊喜和暖流,直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郁擦拭干净。
原元的眼神里尽是无尽的疼惜和爱意,“这五年来,你可曾想过我?”
想了这许多日子这许多年相逢会是怎样的场景,她要撕开他的胸膛质问他,为何将她抛弃在冷暖不明的角落,弃之不顾?也不曾打听得一点儿他为她奔走找寻她的消息?他将她一手推向其他男人的怀抱任凭他们蹂躏她撕碎她的身体?
可是出口的只是这样淡淡的一个问候,原来她终究是早已原谅他的了,可恨的,是错过的缘分而已。
萧梓杰低下头,吻着原元眼角沁出的那些泪水,一颗一颗都吸进他的心里,他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他要马上带她走,从此再也不放过她。
“没有一日不曾想过你,原元,你要信我。”萧梓杰说着把握在手心的原元的手放在胸膛,“这里,就是这里,一直都只有你,你的样子。”
原元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心里嘶叫,“信!我当然信!这一刻原是我等了许多年的,原以为等成了死水,等成了习惯,等成了未知的未来,直到你再次走近我,以为自己又一次沦陷,终究发现并不是沦陷,而是从来就没有从你的陷阱里走出来过。”
何曾走出来过呢?靠着那些微弱的信念苟活下来,目的原是很明确的,只为你。
原元只觉得身子地下咯得久了有些麻木的疼,于是略抬头说道,“我疼……”
萧梓杰忙问道,“哪里疼?”
原元霎时脸红,眼神也不知往哪里躲,只拿眼睛瞟了一眼身后。
萧梓杰马上明白过来,一叠声骂自己粗心大意。忙将原元从桌上抱起来,再将左手从原元身后抄过,如此便把原元整个人抱起来在怀中,接着稳步走向里间的床。
原元却突然间躁得慌,生怕自己想着那么许久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却没想萧梓杰只是将原元轻轻平放在床上。稍微扯过一些被子盖住身子,神色倒是很自如。
原元不解,只拿眼睛瞅着萧梓杰接下来的举动,身子却当真是困得慌,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萧梓杰微微笑道,“你今日也累了不少,大病初愈本来就是该好好养着的,我这一来倒扰了你休息了。原元不说话,只看着他。
他接着说道,“方才握着你的手才发现你手心竟然尽是虚汗,此其一,便可看出平日里有多不小心自己的身子,弄得这么虚弱。其二……”说着略停顿了会,促狭着说,“其二你现在身体仍然余热未消得全,倘若着急上火旧疾复发也不是没有的事。方才你的身体就烫得很……”
原元忙将话接上,生怕他继续说出那些脸红心跳的来,“你且回去罢,出来了这半日也磨了好些功夫了,原是你担心扰了我休息,你若再不走就是我误了你的正事了。”
如此一来二往,倒是听者无意,说者多心了,怎么说怎么都是方才的事情,原元倒觉得脸上没意思起来。
这样以来想到萧梓杰终究是要回家里去的,他家里给他娶了怎样光鲜亮丽的名门之后也未可知,想到这层心里不免烦躁起来,看着萧梓杰让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于是说道,“我这里是不干净的地方,你家里就算非名门也是望族,以后……还是不要再来的好。”
萧梓杰听得原元这番话,虽然短,却让人心上一凛,然他是深知原元性情的,只得蹲来,与原元细细道来,“你若愿意,我将你赎出这地方,可好?”
同样的话题被重新提起,原元心里似有千万个小人儿在争吵。谁与她是真心真意她心里是清楚得很的,这两个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势。那日穆珅提起来,她心里只是略微动了动便不把那当作一回事,只拿它当一句玩笑话,因她本就没想过与他相伴这余下的日子,况且那些种种原因相加,倒真是让她心烦。
可如今是她这样说,好容易打开一个心结愿意卸下面具来面对他的直白,可这样凛冽的问题却仍然是她不敢亲自去想象和企及的。
虽然明白逃不过这个问题的困扰和纠结,但总在心底里盼望着那个时刻能晚些到,再晚些到。
现下,难道真的是面对的时刻了?
原元不忍看着萧梓杰那充满期盼的眼睛,于是狠下心转过头来看着墙壁,冷冷道,“不要!我这样很好。”
“你说谎,我说过,你过得不好。告诉我,你在顾虑什么?”萧梓杰扑上前来。
一个躺着,一个半蹲着。
原元不说话,空气里有短暂的安宁。
萧梓杰继续说道,“你本不是会顾虑那么许多的人,你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是什么让你变得优柔寡断?”
原元心里一痛,吐出两个字,“现实。”
萧梓杰明白过来原元的意思,五年来她的确受过太多的苦,从总督府千金一落而成妓院里的妓女,“你若是为我考虑,认为自己配不上我,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萧梓杰此生认定了你就是认定了,你想想看,这么些年来我并不曾娶亲不是为了你是为什么?倘若你还要为所谓的家族名望考虑,”说到这里萧梓杰顿了顿,冷笑一声,“你我生来就注定不能为所谓的家族做些什么,那个必然走向没落的牢笼都套不住我了,难道还能套住你?”
原元脸上早已是两行清泪,深情至厮,夫复何求?
原元强忍住悲痛,双手握住胸口,缓缓说道,“当你即将饿死街头,当你被人欺压而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你就知道现实有多强大了。你我只是凡夫俗子,无力还击。”卸下心头的痛只片刻,原元接着说道,“况且你的家庭,你的父亲,不是说逃就能逃得了的。梓杰,你不是善于逃月兑责任的人,终有一天你会回到你的家里,继续它的族望……”
眼见萧梓杰半晌没有说话,原元接着说道,“放开这一层不说,我也不上当初的廖贞瑗,这是铁打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原以为当年会以最美的姿态嫁与你,相携相伴终生,最终稿得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结局,等得老来儿孙绕膝,一世太平……”
“如今你让我用这惨败之身与你相订终身,我只会凭空生出满心的惶恐,我心里有隔阂,有隔阂的啊萧梓杰!”原元说着大哭起来,只消片刻便泪如雨下。
萧梓杰一直听原元说来心里竟是越来越冷,相触不相得的强烈的失落感深深围绕着他,此刻眼看着原元声嘶力竭起来,他只觉得心痛得难以忍耐,然内心仍然不肯放弃任何机会,忙上前一把搂过原元,轻声哄着她,“不哭不哭,我不逼你便是,我不逼你。”说着自己竟然眼圈也红了起来。
两人这样一番苦苦折腾也是耗费体力的,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都昏睡过去,只昏睡中萧梓杰仍然不肯放开原元,双手死死扣在一起紧紧抱住她。
至晚间用饭的时间,钱妈妈已经在外面焦急了许久,这才“蹬蹬蹬”爬上楼来敲门,萧梓杰二人这才醒过来,这一哭一闹过后反倒神清气爽了许多,原元也觉得身子不是那么虚飘。
萧梓杰临走前只对原元说,“我还会再来看你的。”眼神决绝,语气笃定,不容她有反驳的余地,然后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遇到钱妈妈在门口也只略点了点头。
原元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月复内空空如也,好似几天不曾吃饭一样,忙撒娇似的向钱妈妈讨要晚饭吃。
钱妈妈见原元这样也料不到其中发生过什么,只觉得原元神色比早起号上许多,连忙应着声回答道,“看你饿得那个猴急样儿,前些天还不把人担心死了。你且起来梳妆打扮一番,我去让厨子给你作一碗银耳粥来,晚间可得出去帮衬着接客了。”
原元只笑道,“姆妈真小气,给人饭吃还有那么多条件。你只别管什么银耳了,等那个弄好了想必我也饿死在床上了,好姆妈你只把那白白热热的馒头弄两个来就是我的大恩人了!”
钱妈妈狠狠地瞅了原元一眼,脸上却都是笑容,“你还别说,馒头倒剩下许多,你仔细着肚皮别撑坏了!我去厨房看看让给煮两个鸡蛋来给级敷敷眼睛,倒又红又肿,跟蟠桃似的。”说着退了出去。
原元听得钱妈妈说到她的眼睛,这才着急着起身照了照镜子,果然眼睛又红又肿,只是腮上多出两团若隐若现的红晕,倒衬得她整张脸无比生动起来。
原元心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起方才与萧梓杰亲热的场景,暂且先把那些个烦人的心事搁置在别处,不好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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