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弓带着唐慕和唐夕回了自己的书房,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月无欢出去,等到确定门外没人的时候,才说道:“我想知道,二位做了什么事,导致无霜派人监视你们。”
“她也监视了七哥。”唐夕可怜兮兮地检举揭发。
“七王爷已经被神秘人带走了,不是么?”月沉弓冷哼了一声,“如今七王爷下落不明,皇上可不会管无霜是不是被人暗害了,他只知道,七王爷的失踪可以让他借题发挥,老臣纵横沙场数十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两位王爷,还有大把的好时光没有享受,倘若要给老臣陪葬,怕是太浪费了吧?”月沉弓知道,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沉浸在月无霜的死亡带来的痛苦,而是怎么度过眼前的危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人监视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信任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原本打算回京之后向月将军提亲,因为我与无霜已经定下终身。”唐慕伸手抚上衣袖的刺花,月无霜,该死的,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和我的女儿成亲?”虽然不合时宜,月沉弓还是觉得很好笑,“无霜为什么要和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成亲?为了更好地监视么?”
唐慕生平第一次觉得耻辱,是的,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在这样僵硬的气氛下,可怜兮兮的唐夕还是弱弱地举起了小手,“我知道。”
“为什么!”唐慕依旧忍无可忍了。
“因为药王磁。”唐夕咕嘟咽下一口唾沫,随即渐渐正经起来,他的面色再不是之前那样畏手畏脚的模样。
“药王磁!”月沉弓和唐慕几乎是同时低声喊了出来,相互望了一眼之后,闭上了嘴巴。
“对啊,无霜嫁给我的第二天,就叫我去帮她找药王磁,她说掉在了战场上,还画了一幅图给我,可是我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结果有一天,无霜跟我说,她知道药王磁在哪里了,不用再找。但是药王磁又不在她的手上,我以为她在骗我,就继续派人去当初她中箭的地方找,今天晚上我跟她谈话,就是为了药王磁。”唐夕也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这两个家伙,只好和盘托出。
“今晚,无霜怎么说?”月沉弓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唐夕。
“还是那句话,叫我不用再找了,她知道药王磁在哪里,反正就是不在她身上。”唐夕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她就把我打晕了。”
“那个时候应该是神秘人出现了,她怕你碍事。”唐慕一针见血地点评。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七哥呢?”唐夕转了转脑子,最后决定放弃,思考什么的,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唐慕去做吧。
“莫非他知道老七对于无霜的意义,所以……老七是人质。”虽然不情愿,唐慕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是啊,对于月无霜来说,由始至终,唐安才是她真正心爱的人吧?虽然和自己有过那么一点小小的甜蜜回忆,但是不是她在利用自己的感情,这也很难说。
“可是无霜死了啊,他干嘛还要带走七哥?”唐夕就跟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断地表示不明白,让人很想揍他。
“如果,那个人是在等无霜复活呢?”月沉弓看了唐慕一眼。
“那他一定会潜伏在附近,静观其变。”唐慕模着刺绣,微微眯起了眼睛。
“问题是,现在无霜被发疯的月无伤带走了。”唐夕不怕死地顶了一句,随后收到了月沉弓大将军能杀死人的目光。
“等。”唐慕的眼中有一种危险的情绪在游走,“南相夜和衣怀微这两个人,一定会把月无霜追回来的,我有一种感觉,他们也是为了药王磁而来。”
“你说,无霜给了你一副药王磁的画?”月沉弓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看向了唐夕。
“没带在身上。”唐夕飞快地丢了一句,随后不再看他们。笑话,难道要乖乖交出来啊。
“既然见过,那就画出来吧。”唐慕起身,亲自为他铺开一张纸,亲自磨墨,亲自挑了一支笔,沾上墨递了过来。
“我……让我好好想想。”唐夕走到桌子面前开始咬笔杆。画出来?真心不想给别人看,药王磁可是宝物,估计这世上见过真身的只有月无霜一个人,他托福能见到宝物的画像。不画出来?只怕今天别想活着走出去。
“八郡王,难道你忘了?听闻八郡王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更是出了名的丹青高手,该不会是想说不记得药王磁长什么样子,也不会画了吧?”月沉弓冷哼着,嘬了一口茶。
“记得,记得,只是有些细节上不是记得特别清晰,你容我再想想。一会儿,就想一会儿。”唐夕提起笔来,先是草草画了个大概,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见那副画的时候,自己受到了多大的震撼,以致那幅画一直被他贴身带着,有事没事就掏出来看两眼。
画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点,他都了如指掌,却无法下笔。憋了半天,直到笔尖的墨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开一朵诡异的花样,他才讪笑着抬起了头。
“看你的样子,是不想给我们看了?”月沉弓的眼神里有些异样,“你是不是想独吞药王磁,我不在乎。我只要我的无霜,好好地活在这个人世间。”
“不是我不想画,而是我实在画不出来。”唐夕轻轻扯开衣襟,把画拿出来交了出去。
月沉弓的表现,就和当初的唐夕一样,身不由己地把手伸了出去,却在纸上抓了个空,只得缩回来模了模鼻子:“这个,是无霜画的?”
唐慕举起纸看了半响,然后肯定地说:“不是画的。”
“她当时是这样。”唐夕学着月无霜当初的样子,开始在纸上哆哆哆哆地敲打着,用笔的另一端在宣纸上敲出很多印子,然后说道,“这些点,最后就变成了这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