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彬一步步走过来,亦是剑眉星目,双眸深邃,薄唇挂着爽朗的笑,身姿挺拔,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俊美如柳仲乙,不过柳仲乙给人一种如诗如画,江南才子的感觉,而这个人脸上的线条就显得刚硬一些,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而且绝非泛泛之辈。
柳仲乙迎了出去,笑声爽朗,双手抱拳,道:“二哥。”
杨彬一把拉住柳仲乙的手,“三弟,你我兄弟,何必来这些虚礼呢?”说罢又爽朗的笑了起来。
柳仲乙道:“是是是,二哥教训的是。快快进来,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柳仲乙和杨彬师出同门,他们的感情比之当年的许流烟和阮星雯,而男人之间的感情又不完全同于女人,男人之间的兄弟情更多了一些豪迈,士为知己者死的意味,一杯酒,无需多言。上次见面,还是八年前,他的大婚当日,一别八年,怎能不想念?
杨彬笑道:“莫急,莫急,三弟呀,我还带了个人给你瞧瞧。”回头对身后的小男孩道:“意潇啊,他就是你的三师伯了,呵呵。”柳仲乙此时才发现,在杨彬身后还有个模样约十岁上下的小男孩,一袭红裳,粉妆玉琢,五官精致更胜上官初月,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粉女敕的唇瓣比女孩还要莹润漂亮,微微一下,恍若天人,眼波流转,又带了那么三分邪气。
柳仲乙自觉自家的四个女儿哪个不是灵动如仙子坠入凡尘,可眼前这小男孩真让女孩都自惭形秽,原来倾国倾城不是只用来形容女子的。
小男孩也不在意被别人这么盯着,对他来说,他已经很习惯了人们惊艳的目光。
柳仲乙失神也只是片刻,含笑问道:“二哥,他是……”不等杨彬介绍,小男孩抢先道:“三师伯,我叫沈意潇,我娘是沈冰。”
柳仲乙恍然,原来是五师妹之子。他还记得,当年五妹沈冰成亲之时,他还在大理,为许流烟黯然神伤,整日借酒浇愁,所以并未参加婚礼。他也只知沈冰嫁了一个在契丹长大的汉人男子,后来听说那男子竟背着沈冰与其她女子有染,沈冰一气之下,与那男子割发断情,携幼子离开契丹。他曾一度惋惜,冰冷至诚如沈冰,哪个男子若能得她真情相伴,即便负尽天下也在所不惜。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尤其是他们师兄妹几人,思维不流于俗。他们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无悔陪伴;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山盟海誓;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永不背叛。
自那之后,沈冰便销声匿迹了。他也曾派人寻找,不过始终无所获。这男孩竟是五妹沈冰之子,如今看着这男孩,便如看见了沈冰一样亲切,忙问道:“五妹呢?二哥可是见到她了?”
杨彬依旧笑着,示意他别着急,“五妹的事,待得空我再与你详谈,总之,她很好,你不用牵挂,她这不是让我把儿子都带来了吗?”柳仲乙也笑自己太过急进了。
三人一同进了七星亭,柳仲乙拉着许流烟的手介绍道:“二哥,这是流烟,当年你走得匆忙,还没见过呢。”
杨彬细细打量许流烟,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眉目如画,且气质出众,仿佛仙子一般,即便不复青春年华,也足以令人过目难忘,魂牵梦萦,“难怪你当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弟妹当真如画中仙子,能勾人魂魄的。”
杨彬一句玩笑话,说的毫不掩饰,许流烟倒是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即便再清静月兑俗,这事上也不能免俗,只是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杨彬也见好就收,又看向阮星雯,问:“这位夫人是……”
柳仲乙停顿片刻,思忖着该如何介绍阮星雯,最终只能说:“这位是大理独苍教前任教主上官鸿的夫人”又指着上官初月道:“这是上官教主之子,上官初月。”
杨彬似有所思,上官鸿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不仅仪表堂堂,而且武艺超群,作风果敢,震慑群雄。上官鸿与柳仲乙之间的恩怨,他也略知一二。据说当年独苍教有两位圣女,一是许流烟,还有一个嫁给了当时的教主,想必就是眼前这名女子了。
杨彬也算阅人无数,上官鸿的夫人如今出现在这里不合常理,而且柳仲乙明显不想多说,他也不便多问,当下也是点头致意。
阮星雯柔柔一笑,轻轻颔首,心里恨不得割了杨彬的舌头。杨彬刚刚还调笑柳仲乙对许流烟如何痴情不悔,她有怎能不恨呢?若非场合不对,她非要了这人的命不可。
杨彬拉着沈意潇也做了一番介绍,许流烟对沈意潇也很喜欢,这样年龄的男孩,她都非常喜欢,跟当年那个孩子年纪差不多。
柳仲乙模着沈意潇的头,在他和许流烟之间又加了一个位子,让沈意潇坐。他们兄弟比肩而坐,还没来得及细问详情,就听到“爹爹,娘亲……”由远及近传过来,原来是余婆婆带着云河四姐妹到了。家里孩子多,柳仲乙怕许流烟受累,照看不来,所以请了余婆婆照应。
余婆婆道:“主子,夫人,小姐们来了。”
柳仲乙道:“嗯,你先下去吧。”余婆婆年纪五十岁上下,对照顾孩子很有经验,河儿四姐妹也很会讨人的欢心,余婆婆对她们如自己的亲孙女般。
四个孩子手拉着手,一起蹦跳着进亭子里来,这亭子建的好,周围风景也雅致,她们都很喜欢。
小染儿见到自己娘亲便跑过去,张开细小的双臂,叫着:“娘亲,抱抱,抱抱……”
许流烟怜爱地抱着小女儿坐在她腿上,抚模着女儿柔女敕的发丝,“染儿,有没有不乖,惹姐姐们生气呀?”小染儿一脸真诚,绝对保证,“没有啊,娘亲,染儿很乖的。”
洛儿也已经栖身到柳仲乙的身边,哎,娘亲身边的位置都被人霸占了。
桥儿见到上官初月,迈着小碎步跑过来,欢喜无限,“初月哥哥,我们又见面了。”上官初月淡淡一笑,如沐春风。
唯独河儿左顾右盼,生人不少,女的很俊俏,不过没有她娘亲好看,男的也一表人才,不过比她爹爹就差了一截。最重要的是娘亲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看起来年纪比她大,看起来娘亲很喜欢他们。这让她小小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大人有大量,暂时就不计较了。也没有找任何人,自己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菜就吃,她可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柳仲乙看着自己的四个女儿,深深觉得自己平时对她们太过宠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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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