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从未想过与柳云河相认,自十三年起,她就是丫头,如今也是,柳云桥这个名字于她而言,已经是过往云烟,如今得知自己的姐姐还活着,她会尽自己所能护她周全,只要她安好,她便满足了,唯独放不下的是上官初月。
柳云河喝了茶,又拉着丫头说话,凌羽默看自己被冷落了,心里很是不满,只要有丫头在,他一定没有说话的地儿,现在又多了一个秦洛,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三哥,你快把你家的这位带走吧。
秦洛咂模咂模,始终觉得这茶中的竹叶清香与众不同,一方水土养百样人,竹同此理,一方水土养育下的竹子也还是有细微差别的,这竹子绝不是兰嫣院的。
而且这竹叶的清香很特别,也很熟悉,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杏儿端了糕点进来,秦洛撇她一眼,杏儿瑟瑟发抖,赶紧把糕点放下,便匆匆退出去。
柳云河轻笑,“怎么杏儿如此惧怕你,莫不是你欺负人家了吧?”
秦洛很无辜,“我住在人家家里,哪敢欺负人家的丫鬟,这不是喧宾夺主了么。”又问道:“你的药都是杏儿给熬的吗?”
柳云河看凌羽默,凌羽默道:“是啊,都是杏儿在熬药,我看着丫头挺机灵的,所以就选她来服侍。”
秦洛摇摇头,很不屑凌羽默的眼光,“你是选了个服侍她的丫鬟呀,还是给你自己选了个狐狸精呀。”
凌羽默怒瞪秦洛,“你胡说什么,什么狐狸精,我告诉你,你别挑拨我们夫妻感情,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洛笑眯眯地觑着他,“我可以把你的话当成是变相的维护吗?”
“你……,河儿,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这种还是那种心思的。”
凌羽默更委屈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柳云河虽然不介意那日胭脂楼的事了,但说起来总有些酸溜溜的,其实过去的事情还拿出来说,她也嫌烦,更何况凌羽默确实没有什么太出格的言行,不过偶尔逗逗他,还是乐趣无穷的。
丫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喜欢听她们聊天,虽然口不能言,她可以做一个最好的聆听者。秦洛又打趣道:“要选人也应该选丫头这样的,多好啊,心地善良,还细心体贴。”
凌羽默撇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吗?二哥才不肯放人呢,我有什么办法,再干嘛老针对杏儿,杏儿也很尽职尽责的,并没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你何必鸡蛋里挑骨头。”
“杏儿真的那么好?”柳云河说道,眼睛滴溜溜乱转,看得凌羽默心里发怵,立刻表明心意,“我不知道,我跟她不熟,我就知道河儿你最好。”
秦洛暗忖,这丫头还真是特别,能随侍在上官初月身边,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丫头坐在床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绣帕,帕子上绣的是一朵清莲,莲花开向左边,下面是一朵两倍大的荷叶衬托,左边还有一行黑色的小字,“摇曳生姿乱风尘,举世混浊倚青天”,另外还有一个“河”字。
柳云河爱不释手,这帕子绣工精致,清荷栩栩如生,她生在杭州,自幼便是极喜欢荷花的,荷花是话中君子,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出淤泥而不染,一直深受文人雅士的推崇,这诗的意境也好,虽长在红尘,备受推崇,但心向青天,不染尘埃。
“丫头,你真是费心了。”
丫头摇摇头,用手语说道:“你喜欢就好。”
柳云河爱不释手,秦洛也凑过来看,说也要一条,丫头点头同意。
眸光突然暗沉。
柳云河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帕,仔细端详帕上的字,字体清秀,一笔一划都有独到之处,比她的字还要好,目光也闪过一丝戒备。丫头浑然不知,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柳云河摇摇头,轻轻一笑,“没事,有秦姑娘在,我不会有事的,她可是号称不死不救,死人都能救活。”
丫头放了心,起身告辞,她也该回去了,上官初月若醒来找不到她,该着急了。
手帕一直被柳云河攥在手心里,这府里果然是危机四伏,丫头说她不识字,若不识字,再好的绣娘也绣不出如此娟秀的字来,同理,丫头定然也善于画工。
柳云河疲倦地垂了眸,这几日比她在丞相府还累,每一个人都心怀目的,除了凌羽默之外,那秦洛呢?她又是怎样的,这几次的相遇真的都是巧合吗?
或许是到了杭州,回到了家,她的心也向回到了小时候那般单纯,太容易相信人了,秦洛出现得都恰到好处,好似玩闹嬉笑的一个人,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复杂?
连丫头这样温和无害,圣洁清雅的人儿都在说谎,她真的不知道,人的真心还有多少。她也是一直伪装自己,很多事都没有对凌羽默说过,就如她的病很不同寻常,她心有疑虑却不曾对凌羽默说过半句。
凌羽默道:“秦姑娘,你也把过脉了,河儿也累了,要不你先出去走走,外面天气很好,你也一定不愿意闷在屋子里吧。”
秦洛不置可否,人家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她还能再赖着吗?关键是她的确不愿意闷在屋子里,那多憋闷呀,还是出去走走逛逛,赏赏风景,游山玩水自在。
凌羽默看着秦洛离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只剩下他和河儿了,二人世界得来不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秦洛就是那尊大神。
“河儿,你都不关心我。”凌羽默嘟着脸,柳云河拉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笑眯眯的,“怎么那么可爱呀你。”
凌羽默扑到柳云河,湿热的吻如雨落下,柳云河随着他,反正顶多也就是亲几下,等某人动了情,难受,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果然,凌羽默嗷嗷叫,身子憋得难受,又无处发泄,只能不断蹭着柳云河的身子,柳云河也是潮红着脸,呼吸微促,整理一下微乱的衣衫,“天气太热了,你去洗冷水澡吧。”
凌羽默委屈至极,“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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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