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在竹林里不停地呼喊,狂奔,回应她的只有瑟瑟风声。
莫之渊策马来到山下,马儿只能行到这里,再往上大多是崎岖小道,只能步行,于是他弃了马,徒步向上。
暮色四合,又到了月圆之夜,月亮早早地便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轻抚着大地,莫之渊敏锐地发现旁边灌木丛的枝上挂着一条浅紫色的布条,是从衣服上划下来的,莫之渊认得,这是秦洛身上的,秦洛很喜欢藕荷色的衣服,也很衬她的气质,宛如莲花池的水中精灵。
秦洛一定来过这里,莫之渊更坚定了方向,山中没有人常来,不过飞禽走兽很多,所以不容易辨别踪迹,莫之渊凭着多年的经验,分辨山中各种痕迹,一步步都很谨慎,如果找错了路,在这深山之中,要想找人就更难了。
今晚的月色空明,不过乌云总是笼罩在周围,时而清辉光晕,时而漆黑阴霾,秦洛落寞地坐在停枫亭里,头微微扬起,群星尽收眼底,但她的眸子里却是空洞一片。
无论她怎么呼喊,始终没有人回应,她不知道是谁把画卷重新挂起,不过那个人一定很珍惜这幅画,画卷现在在她的手中,秦洛也不打算再放回去了,留下来做个念想吧。
夜里的山,雾气弥漫,风也很凉,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衫里,她却完全没有知觉。
山中的岔路很多,莫之渊又不熟悉地形,心内焦急,多耽搁一刻,秦洛就多一刻的危险,越是焦急心神越是无法集中,莫之渊挥拳,一拳打在树干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毕竟是血肉之躯,莫之渊一拳又一拳地打下来,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或许是鲜血的味道更刺激到他,莫之渊双眸也染了一层嗜血的寒光,眸中似乎住着一只厉鬼,要把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夜,秦洛独坐到天明。
这一夜,莫之渊不顾淋漓着鲜血的手,拨开重重阻碍。
黎明的到来并没有带来万丈光芒,天空一直阴云蔽日,秦洛出了‘彼岸花开’,她该回去了。
回家去。
二人不期而遇,秦洛低着头,只有莫之渊看到了她,等着她慢慢走近,走近他的怀抱。
直到这一刻,他才再次感受到心的跳动。
秦洛所有的心思都化为乌有,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平直只觉,一步一步。
待秦洛走近,再进一点,更近一点,莫之渊的理智完全崩溃,不待秦洛反应过来,双唇已经被人攫住,带着急切和失而复得地喜悦,占有她所有的呼吸。
秦洛愕然,大脑更是空白,只能双手撑在他胸前,也忘记了反抗,莫之渊吻着她的唇,他吻得很深,好像要吻到天荒地老,好像下一刻他们就要诀别。
秦洛实在无法呼吸,又挣月兑不开,身子紧紧地被莫之渊扣在自己怀里,她都已经尝到血的味道,莫之渊却如一头野兽,鲜血只能更刺激他的**,秦洛不断拍打他的胸口,莫之渊全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怀里的这个人。
她的呼吸,她的味道,她的血,她的泪。
等莫之渊终于肯放开她,秦洛苍白的脸上绯红渲染,“你……”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莫之渊又一次吻住她的唇,这一次不像刚才那么急躁,他吻得很温柔,仿佛吻着天下的至宝,又仿佛吻着水中的倒影,轻柔地,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
秦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能双手攀着他的胸膛,莫之渊紧紧抱着她的身子,似要把怀里这具身躯揉进自己的骨血。
秦洛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莫之渊的心跳动在她的耳畔,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琴声也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跳。
莫之渊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心里翻江倒海,由开始的惊喜转变为不可抑制的激动,再到温柔缱绻地深情,至此,才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波澜不惊。
秦洛的脸颊依旧绯红,莫之渊把她抱在怀里,轻拂她的发丝,心里一阵疼痛,比两天前更憔悴了,也更疲倦了。
“洛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莫之渊叹口气,打横抱起秦洛,下山。
秦文卿一夜未睡,一直在等消息,莫之渊派出去的侍卫回来禀告都说没有发现,他只能期望莫之渊回来的时候,可以把洛儿也一起带回来。
莫之渊一直抱着秦洛,也不顾府中众人惊异的眼光,秦文卿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妹妹,激动得眼泪落下来,“洛儿,洛儿。”
莫之渊道:“她身子虚弱,我先抱她回房休息。”
秦文卿点点头,也随他一起去。
莫之渊并未把秦洛抱到她自己的房间,而是旁边的他的房里,秦文卿见妹妹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不免担忧,莫之渊给她把脉,却发现,秦洛竟然受了内伤。
那条帕子上的血就是她的吧,莫之渊心疼不已,更自责不已。
秦文卿问他洛儿怎么样,莫之渊只说她前几日受了风寒,又没有好好调养,所以身子虚弱,只要稍事休养便无大碍,秦文卿不疑有他。
只是一门心思都在妹妹的身上,她还没有见过这样孱弱的妹妹,除了那一次。
叶灵雨听说秦洛回了柳府,第一时间来找人,不巧的是,还没见到秦洛,就先遇上了云天纵,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
叶灵雨扁着嘴,不知道云天纵会怎么为难她,云天纵心情也不佳,只看了一眼,便想绕路走,叶灵雨见他如此不屑,“云天纵,你什么意思?本姑娘又不是瘟神,你至于绕道吗?”
云天纵挑眉,“叶灵雨,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
叶灵雨别的没听见,只听到“你师父”三个字,“你认识我师父?”
********************************************************************************
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