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历书有言:大吉,宜嫁娶。
睿王大婚,帝都苍城到处张灯结彩,家家喜气洋洋。对于婚礼,千树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可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连千树这样身怀武功的人都想仰天长叹,结个婚怎么就这么累人这么繁琐啊!
从卯时她刚刚开始练功便被一堆丫鬟喜婆冲进来打断,不得不下床接受她们的摆布,说是摆布一点也不过分,她就像个布女圭女圭,需要做的只是她们吩咐她抬头便抬头,转身便转身。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总算是妆上好了,喜服也穿好了,只是那凤冠实在太重了,在千树的一再央求下,喜娘才答应让她出门时候再戴。
忙活了一个上午,没吃早膳的千树早已饿的直想一头晕过去算了,正是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忽见纤云端了一碗清粥加一碟咸菜走了进来,千树感动的差点流泪了,刚要扑过去,便见喜娘两手一张往她面前一站,“新娘子出嫁这天未到洞房是不准吃东西的。”
千树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这什么破规矩啊!却只得可怜兮兮地说到:“喜娘,我平时便身子弱,从小用药罐子养着,你看这一早上滴水未进,若再不吃点,我怕是撑不到那洞房了,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睿王面前恐怕你也月兑不了干系,你看这就一碗粥????”说到最后,已是十万分可怜的眼巴巴地看着喜娘。
纤云忍不住噗哧一笑,还身子弱呢,小姐壮的可以跟头牛对打了,不过小姐这装可怜的样子倒是实在少见,回头跟大公子他们说说,小姐为了一碗粥便在这装小可怜的样子???
她本来便已饿得脸色苍白,此时一演,看的那喜娘瞬间便觉得自己是那十恶不赦的不坏人,终是狠不下心来,只得叹口气转过身:“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啊。”
千树心里一喜,赶紧一把抢过纤云手里的粥,狼吞虎咽,一会儿便见底了,纤云看的直皱眉头,看来小姐不吃这早点是真的饿惨了,以后,不管什么事,自己都一定得让小姐按时吃上饭。
一碗清粥当然是吃不饱,但好歹有了垫底的,千树还是感觉舒服了很多,应该是可以撑到那劳什子的洞房了。
午时刚过,便有下人来传睿王府的轿子已到,只是传的人说的是睿王府的轿子到,却并未说睿王到,按理说,这是皇上赐婚,是无上的光荣,而且皇上圣旨中说明是赐为睿王正妃,睿王既在家,便该亲自迎娶,千树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失落,只是纳闷着睿王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喜娘更是一听到传话便迅速将凤冠压到千树头上,红盖头飞一般的飘到千树头上,千树觉得眼前一红,便与外界隔绝了,然后便在喜娘的搀扶下像正厅走去,刚刚喜娘说这是要去拜别爹娘,可惜千树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借着喜娘的搀扶亦步亦趋的向外走去,直到好似走进了正厅,喜娘将她带到一个位置,将一个茶盘递到她手中,千树便知道面前做的定是丞相大人和大夫人,便在喜娘的轻轻一按下顺势跪了下去:“千树给爹娘敬茶。”
跪了会儿,似爹娘都把茶喝了,喜娘接走自己手中茶盘,却并未搀她起身,千树只得跪着,猜测着还有什么程序,却听见花湛开了口:“千树,你此去嫁入睿王府,便不能再任性了,以后行事要三思而行,若有什么事,便回来找爹娘,这丞相府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千树心底冷冷一笑,这番话停在别人耳中是他丞相大人爱护自己,可这言下之意她却是听懂了的,你现在嫁给睿王,代表的便不是一个人,你最好安分守己,若有什么差池,是会连累到丞相府的,我定也饶不了你。
难道他如此对自己了,还指望自己会顾及到丞相府?真是可笑,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真君子。
心中思绪急转,口中却是恭敬地回到:“千树谨遵父亲教诲,多谢父亲大人爱护。”
花湛一直紧紧盯着千树的反应,此时眼中不禁划过一丝迷茫,那番话,若她真是心有不轨,当时可以听出他的意思的,可她现下这反应,实在是猜不准她是听懂还是根本就是不知道这回事?
接下来便是大夫人又说了许多三从四德,千树才知道,这拜别爹娘,其实就是让爹娘训话的,千树简直就要怀疑大夫人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那三从四德讲的甚是详细,千树膝盖都跪的麻了,早不知道她说到哪了,直到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请新娘子上轿,否则,怕误了拜堂吉时。”大夫人才不得不停止,这时,却听得,旁边传来细细的哭声,千树一愣,这出嫁怎么还有人哭的,却听得好似大夫人也哭了起来,接着好像还有花亦舞的哭声,刚才那哭声,好似是二夫人的,猛一醒悟,以前就听说过哭嫁,原来是真的,就不知道新娘子要不要哭,自己肯定是哭不出来的,好在有盖头,他们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无视那些哭声,千树在喜娘的牵引下大门走去,纤云作为陪嫁丫鬟,在后面紧紧跟着。
出了门便是由喜娘背着上了轿,说是新娘子脚在洞房前不能沾地,连拜堂都是由喜娘背着的,千树透过盖头下沿看了下圆圆胖胖的喜娘,难怪喜娘都是长的胖胖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本来就被那些震天响的炮竹炸的有些晕,轿子摇摇晃晃,千树更是快睡着了,忽然想起早上练功被打断,便打起精神对窗外的纤云小声说道:“纤云,我先练会功,你看着快到睿王府的时候叫我.”
纤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新娘子在花轿上练功的,嘴里却是乖乖的答道:“是。“
千树盘腿调息起来,不知练了多久,忽听窗外的纤云说道:“小姐,到了。“
千树忙正襟危坐,整理了下喜服,等着喜娘吩咐。轿子晃荡了下便停了下来,千树感觉轿帘被掀开,然后便是喜娘背了她往前走,晃晃悠悠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千树根据门口到正厅的距离估算了下,这睿王府倒是大得很啊,这样更好,找个角落里的居所,说不定就可以喝睿王老死不相往来???
忽然根绝身边气氛有些不对,千树凝神细听,似是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还在猜测,纤云便凑到千树耳边低声说道:“小姐,这大堂里还有一位新娘子。“
千树心里一震,眉头不自禁又皱了起来,这睿王是要做什么?千树感觉得到,虽说纤云已是压低声音跟自己说话,可是这大堂现在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这些人定是听见纤云跟自己说的话,此时正等着自己是何反应,千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也不压低声音,吩咐纤云:“你去问问睿王这是何意?”声音平静,没有质问,没有不满,只是简单的吩咐。
纤云还未回答,便听一个声音传来:“本王今日并娶二妃,一正一侧,王妃可有异议?”
声音低沉,倒是好听,此人便是睿王了,那个苍白的少年,如今,是何模样,原来他的声音,这般好听,不自禁的,千树便又想起了那日,鹊桥山。知道感觉周围静谧的有些过了,才反应过来,睿王在等着自己回话,有些懒懒的开了口:“我没有异议,一切都凭睿王安排。
正妃侧妃并娶,这本来便是对正妃的一种侮辱,更何况,刚刚千树已从旁人议论中知晓,那侧妃还是个青楼女子,旁人似乎是对她很是同情啊,堂堂丞相府大小姐却和一个青楼女子同时进门,行同样的礼,不过千树可不在乎这些,最好他等下洞房也去找侧妃吧,不要来为难她了,免得她还要陪他做戏,演戏也是件累人的事啊???
堂上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仍是开口:“好,难得王妃如此深明大义,管家,婚礼继续吧。”
听得一个声音回到:“是,爷。”
“吉时已到,准备拜堂!”
千树心里一阵哂笑,这折腾了半天,吉时怕是早就过了,她感觉背着她的喜娘背上都冒汗了。
透过喜帕下沿,千树看到自己是站在右边,中间站着睿王,却只看得到他的喜服下摆,再往左,便是那位侧妃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这些仪式,千树只是感觉一阵晃荡,喜娘背着她行了这些礼,她觉得睿王根本是和喜娘拜了堂,只是刚才拜高堂的时候,那堂上并没有人,也就是说,皇上并未来,这又是为何,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对?皇上不是要利用睿王对抗太子?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千树便感觉自己终于离开了喜娘的背,低头一看,是坐到了床上,终于落地了,这应该就是新房了,终于世界都安静了,千树忙说道:“你们也忙了一天了,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纤云,你去看看拿些糕点吃食给喜娘,安排她们下去吧,你陪着我就可以了。”
“是,小姐。”纤云有模有样的福了福身子便转身找了糕点分发给喜娘,又拿了些碎银子赏给她们打发了下去,才转身关了门,走到千树旁边,“小姐,现在就我一人啦。”
千树一听忙不迭的一把掀下盖头抱怨着:“这哪叫结婚啊,这叫杀人啊,又几个新娘子耐得住这样折腾啊,都死在半路上了,快拿些吃的给我,你家小姐要饿死了!”
纤云捂嘴偷笑,赶紧把刚才准备好的糕点都拿过来,虽然小姐不喜甜食,可眼下也只找得到这吃的。
千树也不管了,抓起来便是一顿狼吞虎咽,一下便猛地咳嗽起来,纤云忙便起身倒茶边撇嘴:“小姐,你这吃相是越来越差了,还没见过女孩子吃东西像你这样的,要是让睿王看见,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子呢,咦,这茶怎么才这么一点。”
千树也不和她回嘴,只抢了她手中茶壶便往嘴里灌,才进去一口便又猛地喷了出来,纤云吓了一跳,千树只得努力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才哀嚎道:“这是酒,不是茶啊,你想杀人啊。”说完一脸哀怨的看着纤云,纤云提起茶壶晃了晃,没了,里面就一口酒,“我哪知道茶壶会装酒嘛,可这新房里就这一点可以喝,连茶盏都才两个,多余的茶壶都没有一个。”边说边在旁边找了起来,晃荡了一会,还真是一点水都没了,可现在新娘子是滴水不能进的,又不能让下人去拿,只能委屈小姐了。
“都是那该死的睿王,赶紧捞掀了盖头就好了啊!”纤云忍不住抱怨着,小姐今日定是又累又饿,平日里刀光剑影都是不怕的,可小姐最怕的便是肚子饿,,这对她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千树看了眼让两人折腾的一团乱的新房,叹了口气,指不定睿王早在侧妃那开心快活,哪还记得自己,偏偏自己现在可是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否则这睿王府又如何困得住自己,叹了口气,恹恹的开了口:“你还是先把这新房收拾下,等下让人看到了不好。”
纤云嘟着嘴收拾起来,倒也没说什么。
刚收拾完,便听门口一声“睿王爷到”,纤云忙拿起凤冠搁到千树头上,这凤冠太重,千树一得空就把它摘下来,又捡起喜帕盖到千树头上,整理了下衣服,两人刚手忙脚乱的弄好,门便被推了开来。
纤云看了眼睿王,恭敬的行了礼,心底却月复诽:“长的好看有个什么用,还不是衣冠禽兽一个,亏小姐小时候还救了你一命呢,就该让你那时候便死翘翘的,小姐今日也不用受罪了!”
睿王一摆手,“下去吧。”
纤云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小姐,只得乖乖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千树低头看到面前的白色衣衫下摆和黑色的靴子,心便平静了下来,接下来,她和他还有一场对手戏,她不能输,可笑的是他已换下了大红的喜服,她却还傻傻的等着他来掀了盖头才能吃顿饭,这便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可悲啊。
凌暮烟没有开口,千树却已感受的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千树在心底不断猜测着凌暮烟知道自己不是花亦舞时可能出现的种种反应,最有可能的便是发怒,可如今两人已拜堂,即便他心中恼怒,看在花湛和皇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自己又什么过分的举动,若他还坚持要和自己洞房,那便只好用到袖中的蒙汗药,这药是千树吩咐纤云特制的烈性蒙汗药,这些年纤云跟在她身边,都医理和药理都已经学了不少,这些事难不倒她。
千树凝神细听凌暮烟的呼吸,呼吸绵长,源源不断,脚步沉稳却并不显滞重,显然也是个高手,而且内力竟似不在她之下,这些年来,千树的内力已是极少遇到对手,便是宸烨也逊她一筹,千树心底暗惊,看来这睿王爷并不如外界所认为那般弱势,而且这几年来太子竟未注意到有如此强劲的对手存在,可见其城府之深,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隐瞒如此之深,皇上竟然也能把他挖出来对抗太子。
凌暮烟在千树面前定定看了会,便转身缓缓踱到桌前,眼光在桌上的茶壶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一眼便看出这酒壶中的合欢酒已没了,想用这样的方法引起他的注意,折手段倒是奇特,转身对着千树冷冷开口:“自己摘下来,莫不是还等着本王?”
千树心底一滞,他好似并不喜自己这个“花亦舞”,那么自己不是花亦舞他应该也不会太在意,抬手缓缓扯下喜帕,抬眼一看,凌暮烟眼中似闪过一丝惊讶,却也只是一瞬间。千树脸色不变,又伸手拿下了沉重的凤冠,随手摆在一边。
凌暮烟又是定定看着千树,千树并不闪躲,直直与他对视,心中却是惊讶更甚,他的五官较小时候更是好看许
多,一眼看去,到并不觉十分惊艳,只是越看便越让人移不开眼,轮廓清晰,丹凤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千树安静,这人,就像一把隐在鞘中的剑,谁也不知出鞘后会使怎样的锋利。
凌暮烟看着千树那看呆了的眼神,冷冷转身,脸上的厌恶竟是毫不掩饰,千树不由失笑,他是以为她被他美色所惑吗,她一开始确是在看他的脸,却也只是在分辨他和小时候有些什么变化,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后来她便是在看他的眼睛,若是人身上有什么地方最容易暴露心中所想,那必是眼睛,可是他的眼睛幽深如古井,连一丝波纹也没有,更别说透露一点情绪,千树心底越来越惊,太子此次,是遇到敌手了。
凌暮烟并未转身,似是连看一眼千树也觉得厌恶,冷冷开了口:“你不是花亦舞。”
千树在心里斟酌了下,才小心地答道:“我是花亦舞的姐姐花千树,皇上圣旨中,并未指定赐婚与你的是花千树。”
凌暮烟冷冷一笑,又是一个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我不管你有何目的,你最好安分守己呆在这离水居,若让我发现有何异动,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小小一个丞相大人,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千树听到这话心里却是欢天喜地,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看来这睿王很是讨厌自己,之前想的那些招数是全用不上了,只是??他是要软禁她吗??
“千树一定安分守己,只是???王爷,千树一人嫁过来,我在家并不受宠,只有一个丫鬟随嫁,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在家散漫惯了,不知王爷可否允许千树偶尔出府?若是日日呆在这王府中,怕是会闷出病来,若是这样,怕又要给王爷惹出麻烦来。”我要是病了,丞相大人和皇上会让你好过?
“你现在顶着王妃的头衔,自然可以随意出府,但若你在府外有什么异动???本王也一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千树忙连连答道:“千树定不会给王爷惹出什么乱子,多谢王爷!”心里却忍不住纳闷,这凌暮烟怎么就认准了自己是花府派来的卧底呢?莫非???他已知道花府已和太子联手,可是目前为止,知道此事的都是太子身边的亲信,自己这边也只有宸烨和自己知道,花府中更是只有花湛知道,不对,恐怕花亦舞也是知道的,那晚宸烨进丞相府时听到花湛和花亦舞商议她的事,如此机密之事花湛都告诉了花亦舞,那么和太子联手之事花亦舞应当也是知道的,可是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去把此事告诉睿王,唯一的可能,便是太子身边有睿王的奸细,而且还是跟太子极亲近之人,那么,不知道太子和沧月阁的事,凌暮烟又知道多少。
千树陷入自己的沉思里,不知凌暮烟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呆样,更是厌恶的紧,已是转身向门口走去,只是快到门口时,似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有一件事,王妃断不要去招惹本王的侧妃,若让我知道她少了一根汗毛,本王定让你以死陪罪!”
说道最后,那冰冷的语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千树面上唯唯诺诺的回道“是是,千树定安分守己??”,心里却是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这人,句句都是要让她死的,不然就是生不如死的,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而且他那语气,只要那个侧妃收了点伤害就要全算到她头上,他是要让自己给那侧妃当保镖,还是算准了这睿王府就只有自己一人回对她不利?看来他对那侧妃倒是喜欢的紧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倒是可以落得偷几天安稳日子过过了,别人不去招惹她就好了,她哪还有闲工夫去招惹别人啊!
凌暮烟得到她饿保证,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一甩袖子已是转身离开。
千树待他走远,才吁了口气懒懒坐到桌前,刚想倒杯茶解渴,纤云便跑了进来,人还未来到千树面前,声音已咋咋呼呼传来:“小姐,这睿王怎么这样啊,亏小时候看他那么可怜???”
还未说完,千树忙搁下手中茶杯一把捂住她的嘴。
千树眼神一厉,看来这小丫头是被她惯坏了,“纤云,你已是老大不小,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是该改一改了,看来还是把你送去殷焰身边,换飞星回来比较合适。”
纤云一看小姐样子,便是有些慌了,如今一听这话,更是快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已出来了,“小姐,你让我跟着你吧,我再不乱说话了,我??我也不咋咋呼呼了,我不说话,小姐叫我说我才说,你不要赶我走。”
千树失笑,这丫头,谁说要赶她走了,害跪下了只说是换飞星来,就好似她要杀了她似的,脸上却仍是冰冷万分,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会长记性,“你这性子不改,日后不知给我惹下多少祸端,我如何敢留你在身边。”
“纤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乱说话了??小姐,我离了你,就无处可去了啊??”纤云也知这次是自己错了,只是慌乱的哭着。
千树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再让她哭下去,转身扶起她,帮她擦了眼泪,也没说话。
纤云抽抽搭搭的吸着气“小姐,你这是不赶我走了吗?”
千树心下一软,这个丫头,明明比自己大两岁的,却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也未尝不好啊,只是,“纤云,我怎么会赶你走,我们一起长大,这些年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赶你走,平日我们两个嬉闹惯了,我知道你到了这里一下适应不来,只是这睿王府不同别处,一句话出口,我们两个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你这样的性子,也真是为难你了,以后,就我们两人时,你有话便说,不必憋着,若又外人,却是要仔细斟酌,知道了吗?”
纤云点了点头,她确实未想到现下环境的凶险,差点就给小姐惹麻烦了。
千树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明日我们出府传信让飞星也过来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纤云一听飞星回来,自是高兴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便笑了起来,一下却又疑惑问道:“小姐,为什么不用雀鸟传信?“
“凌暮烟此人深不可测,之前恐怕我们都小觑了他,雀鸟传信,难保他不会发现,这睿王府表面上宁静祥和,暗里却是十步便有一名暗卫,那些暗卫武功都似不弱,就连这离水居院墙外也布满了暗卫,还是小心些好。“
纤云一惊,不由自主的跑到门口向四周看了看,却是黑魆魆的什么也没看见,又跑出去将院门紧紧锁上,回来将厅门也反锁上,才回到千树身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千树不由失笑,“你当然看不到他们,不然还叫暗卫么?他们在院墙外三四丈远的地方,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不用管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想了想又加了句:“你去看看厨房有什么材料,能不能做些吃的,我这样实在是饿的睡不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凌暮烟看来是想让她们自生自灭了,这院里没有一个丫鬟,这么一晚上了,也没有人送点吃食来。
纤云这才想起小姐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这睿王还真是可恶,慌忙站起身回了句“快子时了”,便匆匆出了门往东面的厨房跑去。
千树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明日还是传信把飞星带过来才好些,飞星沉稳内敛,遇事沉着冷静,从不这般慌慌张张,有她在,也好管束纤云,免得这个丫头又冲动闯祸,顺便也能把自己的明月萧带过来,好久没吹箫了,手都有些生疏了。
别人只道那萧是千树用来吹着玩的,却不知那萧正是她的武器,只是用萧做武器这让别人看到太容易记住了,这些日子为了隐藏身份只得把萧给飞星带走,如今身在睿王府处处险峻,还是带在身边安全些。
不多久,纤云又是一阵风风火火的端了两盘菜一大碗米饭过来,却是一盘豆腐,一盘素炒青笋,坐到千树面前给千树盛了碗饭,纤云便埋怨起来:“小姐,只睿王府实在是太小气了,翻来找去就这么点材料,明日我们出府去买采购些好东西,给小姐做顿好吃的!”
千树一笑置之,纤云厨艺可是好得很,虽是素菜也是清香可口,要是有点咸菜就更好了,只是今日才到睿王府,纤云还没来得及腌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