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叶兴华去打洋人?”李秀成眼睛一亮,连叫好计。
洪仁摇了摇头:“忠王殿下有所不知,叶兴华和洋人的关系好得很,是断断不会打起来的,让叶兴华去上海是对付那万把清妖,只要没有洋人的,那些清妖只要覆灭的份,既然我们取不了上海,就让叶兴华去好了。”
李秀成皱了皱眉头,他对叶枫的认识并不多,就目前来看,双方很可能和平相处,但是本质上还不能算盟友,如果让华夏军占有了嘉兴、上海,还可能包括青浦、松江,东面清军的威胁固然没有了,但是来自华夏军的威胁反而更大。
“干王殿下,你觉得叶兴华提出的这个华夏共和是什么意思?”李秀成拿着叶枫的通电说道,在决定是不是让出上海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华夏军是敌是友。
“忠王知道美利坚合众国吧?”洪仁大致给李秀成、李世贤等人讲述了美国独立战争中的大陆会议,通过一部宪法使各州联合起来建立一个联邦:“华夏共和的意思也说得很清楚,就是求同存异,放弃争端,在承认一些基本价值也就是宪法的前提上,建立华夏联邦。”
“我知道叶兴华就是从美国回到中国的,所以我想他提出这个华夏共和是认真的,可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是我华夏早日实现复兴的关键,”洪仁道。
民主共和这样的制度对李秀成、李世贤来说有些超前,李世贤见李秀成皱着眉头,便道:“这不是和春秋战国时诸侯会盟差不多么?”
“问题是谁是那个盟主,叶兴华能奉天王为主么?”李秀成摇了摇头:“干王殿下的那个资政新篇是不错,但也要在天朝的名义下推行。和福建结盟可以,但要成立什么联邦和联邦政府恐怕不行。”
“叶兴华的意思很明确,联邦和联邦政府可以再说,只要大家认同华夏复兴与华夏共和这个原则。就可以加入这个共和联盟,通过协商来解决相互之间地问题,不要再进行战争,”洪仁道。
“干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加入?”李秀成觉得只是认同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太平军定都以后,虽说也想着要推翻清廷建立新的王朝,但大家也希望安定和享受生活,特别是在攻下富庶地苏南以后。李秀成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开始在拙政园修建忠王府,这个时候虽然还不明显。但隐隐也不希望四面树敌,特别是在叶枫已经示好,并拥有强大武力的情况下。
“我们的敌人是清妖,”洪仁将目光转向李秀成:“清妖四面逼迫,江北、皖北、湖北、湖南、江西,听说僧格林沁也已经率军南下,此时和闽浙结盟,对于天国很重要。”
李秀成点了点头,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想安居苏州府是不现实的,只有打败了清妖。才能享受这一切:“干王,如果加入了这个联盟,闽浙会不会与清廷开战?还有这个联盟是开放性的,岂不是说湘军也可以加
“闽浙宣布新政,清廷必不见容。不过现在闽浙周围在广东、福建是翼王的军队,在浙江又是我们,江西、安徽的清妖又和我们纠缠在一起,我想闽浙地华夏军暂时还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洪仁想了想道。太平军和北方的捻军已经联合在一起。如果华夏军也和清妖开战的话,天京地压力无疑会小很多。
李秀成点了点头。闽浙的战略态势无疑非常好,只要和石达开、天京两支太平军达成联盟,就不怕遭到外界的攻击,当然,如果能让他们主动出击就更好了。
洪仁和李秀成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让出上海,让华夏军和清妖打去,并以此为交换,换取华夏军兵出皖南、赣北,则天京形势必然大好。
曾国藩退守赣州后就发现情况不妙,因为石达开的主力很快就跟了上来,而且城外隔几天都会出现那些影像,这让湘军的士气变得异常高昂,但却不愿意和太平军打仗,而是希望曾国藩“反清复明”。
湘军以升官发财为作战动力,但是在太平军的精神攻势下,这些不识字的大头兵心理迅速失衡,升官发财又哪里比得上从龙建功?
“少荃,这么些日子下来,你可看出城外那些影像从何而来?”曾国藩曾在电影放映时派湘军突袭,但是在神奇的影响和如雷的声响面前,湘军士兵本就畏缩,太平军又防卫得很仔细,火枪又密又急,数次突袭都不能成功,至今不知道其中奥秘。
李鸿章摇了摇头:“抓到地长毛也说不清楚,只是说火枪营中有一个小队专门负责做这件事,说是那些人影不是在空中,而是出现在一张白布上的。”
“白布?”曾国藩很纳闷:“难道是什么幻术?那些道士可知道?”
李鸿章摇了摇头:“恩师,现在下面的兵人心思动,都嚷嚷着要和长毛划江而治,这样下去恐怕不妙。”
曾国藩坐回椅子上:“少荃,你可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李鸿章顿了顿才道,说着眼神明亮地看着曾国藩,不再言语。
曾国藩看了他一眼:“少荃,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李鸿章恭敬地低下了头,缓缓说道:“石逆很聪明,知道恩师乃国之柱石,方今大清不可一日无湘军,而湘军不可一日无恩师,恩师在,则大清安,长毛衰,所以石逆想尽一切办法要对付恩师。”
“石逆聪明的地方还在于从恩师被起复上看到满汉之分、看到朝廷对于汉人的防备,进而看到了湘军也是汉人,满汉不同,本朝由来已久,他们以此为突破口,不仅离间恩师与朝廷地关系,还要瓦解湘军的军心,湘军一乱则大清必危,”作为曾经的翰林,李鸿章的分析条理清楚,也隐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曾国藩眼眸缩了缩,李鸿章说地他自然都想过,自他带兵以来,无时不受到来自朝廷地猜忌,只因为他是满人,想当初湖南巡抚、湖广总督张亮基击破太平军西征,随即被调任山东巡抚;而他曾国藩刚刚加官湖北巡抚,旋又被撤掉,借着丁忧想要求封疆,却被顺势放逐,算起来也算是几起几落。
李鸿章见曾国藩在沉思,顿了顿才接着道:“恩师要想解眼下格局,唯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顺水推舟,湘军既有此心则军心可用,以数万精锐,挟湘、赣而逐鹿天下,则大清转眼分崩离析。”
曾国藩轻轻摇了摇头,所谓挟湘、赣而逐鹿天下完全是空话,他虽是湘军的首领,有着兵部侍郎衔,还是两广总督,然而两广现在是太平军和叶兴华地地盘,根本与他无关,至于湖南的骆秉章、左宗棠也不会他,更别说江西、安徽的抚司,没有地方上的,几万兵的粮饷都无法解决,何谈逐鹿天下?
李鸿章微微笑了笑,前面说出的这条道路显然不是他认可的,只听他话风一转:“然则我朝延续数百年,历代潜心经营,虽经太平军动乱却不伤根基,而人心更加思定,窃以为此路不足取。”
“少荃所说不错,我辈食皇粮,沐皇恩,当思报效,不知那第二条路又怎样?”曾国藩精研儒学,后学老庄,心里是不愿做无父无君、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三十年前,他还只是乡下一个农家子弟,卑微如草根,如今带兵数万,只要克复天京,剿灭太平军,咸丰帝曾亲口许诺封王,何必要走那艰险万分的逐鹿之路?
“进攻,”李鸿章大声道:“学生观湘军与长毛作战,谁主导攻势谁便掌握主动,石逆袭湖南则湘军不得不动,而今我困守赣州,石逆无时不在骚扰,当以一劲旅从旁出,袭广东或福建,则石逆不得不救,又可摆月兑城外的骚扰。”
曾国藩想了想,李鸿章所说的他未尝不知,然而湘军和太平军毕竟不同,湘军需要发饷,所以规模还是有限,他将重点放在可以封王的天京附近。以石达开现在的实力,如果要对其展开进攻的话,就必须调动赣州以外地区的湘军,必然会动摇整个战略。
“恩师,让长毛在湘赣横行,长此以往则我湘军军心士气不在,唯有进攻方能摆月兑眼前逆境。”李鸿章道。
曾国藩终于点了点头:“那就让曾国荃到广信,打一下浦城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