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觉得,由于环境、物种等方面的原因,东西方都经历了相似的发展历程,从méng昧到科技昌明,起初的西方在医学、化学、天文、物理等许多方面,也都求助于玄学解释,即便是伟大如牛顿,在发现万有引力定律以后,晚年还在不断地寻求“第一推动力”,想要论证上帝的存在。
这也就是说,东西方文明是在很相似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发展的过程中可能存在jiāo流,但西方的科技成果中看到东方古代文明的影子,这或许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因为当初还在méng昧的时候,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这些成果可能只是根植于西方本身的发展,当然也可能受到东方的影响。
叶枫只是反对盲目的西学中源说,特别是某些人会借此拒绝对自身进行反省,从而延误中国的变革与发展,变得愈加落后。
谭钟麟对西方的了解显然并不是很多,这个时代关于西方的书籍本就不多,《四洲志》、《海国图说》、《瀛环志略》基本都差不多,虽然对几个大国的疆域、种族、人口,沿革、建置、物产、生活、风俗、宗教、历史等都有涉及,但在叶枫看来,还是浮光掠影的东西。
谭钟麟并不认同叶枫的观点,他还有传统的天朝上国情结,他认为叶枫是在国外的时间太长了,为表象所míhuò,有些夸大其词。
叶枫不知道为什么在国外的时间长,反而只能看到表像,这些坐在书斋里看了几本书的,却能看得透彻?
“大人,福鼎回电。谨遵大人令。台湾舰队已抵达,共接受两千三百义军为工,安排伐木、修造!”通讯兵报告道。
叶枫听了顿时很高兴,浙南多山,既然温州福鼎之间可以联络上,那么无线电报的实用化就没有问题了。
谭钟麟在旁边皱了皱眉头:“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谁是义军?难道不是反贼么?”
通讯兵梁金曾经是厦mén的一个海贼,招抚后才加入工程营表现出通讯方面地天赋,这才成为通讯兵。他也没觉得反贼这两个字是对自己地侮辱,只是担心这个知府找自己大人的麻烦,有些后悔不该不注意措辞。
梁金头脑很灵活,不然也不能从海盗迅速成为通讯兵,并且成为温州这边的负责人。他知道自家大人不同于别的朝廷官员,是为老百姓做实事的,也不仇视他们这些“反贼”,他不想给叶枫增加麻烦,但因为在福建体系里,大家都习惯这么叫了,刚才一兴奋就叫了出来。
“谭大人,这些倒不是反贼。只是些啸聚海岛,劫掠洋人商船的海盗,”叶枫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谭大人,你看这无线电不用电线。只是两台机器,就可以与几百公里外的福鼎联络,是不是很有用?”
谭钟麟点了点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即便是海盗,也不该称为义军。”
“哈哈。谭大人说得不错。”叶枫打着哈哈,又对梁金说道:“兴华营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报告大人。正在呼叫,”梁金tǐng了tǐōng膛,大声道。
兴华营那边很快有了回电,在进入雁dàng山区以后,他们以强大的武力威慑,要求所有的武装力量接受整编,要么就予以剿灭,在陈显良与天地团中广东义军地现身说法作用下,大部分势力都选择接受招抚,少数一两个山寨试图顽抗,却被炮营千辛万苦nòng进山中的几mén小型火炮轰开寨mén,看到兴华营的猛烈火力以后,也不敢再抱着侥幸心理,只好选择投降。
作战近十天,收拢大大小小的势力十几家,四千余人,全部安排福建民兵营送往福鼎进行整编,其中需要遣返回家的,将通过海船送到温州再行安排。
比较麻烦地倒是一些身份特殊的土绅,这些人往往是由比较大的家族组成,占据山中某个地方,表面看只是个山庄,平时务农、打猎、养殖都很正常,但为了防御建有很牢固的寨子,拥有实力不小的武力,光是看他们能够在土匪义军横行的大山中维持下来,就知道他们的实力不简单了。
对于这些寨子,打又不好打,毕竟他们这样做也是因为环境造成的,他们在当地多少有些影响,官府那边也挂过号,家里说不定还有功名在身地。
但叶枫绝不允许自己的辖区存在不受控制的武装力量,以前在福建、广东的办法是让太平军去破坏,广州附近也曾经强力解散和接收一部分团练,但是这些山寨和广州团练也有不同,他们存在地名义只是为了守家,那些庄丁既是兵,也是民,解散征召都不行,山寨也不同意。
“叶大人,这些寨子不过有些力量自保,留着也可以防备luàn匪再起,下官以为并无不妥,”谭钟麟道。
叶枫摇了摇头:“那是以前,只要本官在就不容许luàn匪存在,寨子并不需要继续保持以前那种规模的武力,谭大人,你也知道这些寨子的武力不受朝廷控制,万一有什么事情,说不定他们会怎么办,本官是不容许这种情况存在的。”
看到谭钟麟还想说什么,叶枫直接对梁金道:“回电给詹森,让他给我凶狠一点,他要是不行就让库科奇来,任何一个寨子都必须接受裁军核查,寨子里最多只能保留五十个人的武装,并不得拥有火器,其余一律收缴。”
“至于那些寨子地情况,让陈显良找附近地土匪,他们相互之间打仗多了,应该熟悉得很,”叶枫道。
谭钟麟脸sè不断变化:“大人不可啊,这样一来,局势一定糜烂。”
“糜烂?他们不都是良民士绅么,敢不遵守朝廷律令?”叶枫冷冷道:“电告陈显良,本官的抚标不是做样子地,对于所有不听劝服者,第一炮轰击山崖以示警告,第二炮轰击寨mén前方再行警告,两次警告不从者,轰垮寨mén严厉警告,若遇反抗,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可以立即进行反击,消灭一切图谋不轨的反贼。”
实际上,在大军压境,又有火炮为利器的情况下,敢于坚持抵抗的寨子还真不多,近万人的军队后来分为三组逐步扫dàng雁dàng山区,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一地区清理干净,然后在丽水县城聚集。
对于叶枫来说,经略浙江的难度比福建要大得多,关键是这里原有的官僚体系和旧的势力依然完整存在着,那些寨子的武装可以清理,地方行政也可以干涉,但像谭钟麟这种偏向于保守的官吏仍旧是地方上的行政长官,平时由叶枫强力压制还好,一旦与朝廷翻脸,这些人留在后防方终究是个隐患。
夏字营和衢州方面军一路进展也比较顺利,但是到了衢州城却出现问题,倒不是原来的守军不遵从叶枫这个署理闽浙总督的命令,也让夏字营进城,但就是不肯挪窝,他们的存在要比那些官吏还要麻烦,毕竟官吏虽然难对付,但只要有兵权,留下一个民兵营就能控制一个县城,但要防备这些旧式军队,还是要留下相应的兵力才行,这种情况在温州也存在。
好在到了一八六零年二月,李秀成袭取杭州的消息终于传来,叶枫马上以救援为名,调动衢州、温州、金华三个府的驻军为北上先锋,衢州以兴夏营、丽水以兴华营为主力,跟在这些杂牌后面涌向杭州。
台湾新增镇海营、定海营则在台州登陆,温州振夏营北上进入括苍山,到李秀成撤出杭州,反向逆袭江南大营成功之时,叶枫已经将千岛湖、富chūn江、天台山一线以南的浙南区域全部收入囊中。
在扩大地盘的同时,一个比较简单的无线电报网也已经建立起来,虽然受地形和天气的影响,通讯质量并不能保证,但是基本能实现各地讯息的传递,加上原本清军都被调动,几个府城和重要县城只需警备军就足以维护,夏字、华字和海字三大营可以集中摆放在前线,分别在面向杭州的建德,面向绍兴的义乌,面向宁bō的天台,既是防御,也摆出三箭齐发的进攻态势。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军队素质不断提高,加上装备得到补充,有一部分警备营升格为主力营,警备营也得到扩充,夏字营、华字营都已经成为拥有三个主力营、三个警备营、一个炮营和附属工程营、民兵营的作战团,不过习惯上还是称作夏字营和华字营。
王韬、冯桂芬等人在广东形势稳定以后,也赶到浙江,叶枫需要和大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是立刻举旗,还是采用老办法先拿下整个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