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澳门豆捞”的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吧台,吧台的正立面,侧立面和平面上都贴着天然松香黄的大理石,每一块天然大理石上都有很独特的天然图案,图案的纹理自然流畅,吧台给人以高贵奢华的感觉。
随之收入眼眸的是一个呈扇形旋转式上升的楼梯,楼梯的两侧是米黄色的大理石楼梯扶手,扶手很宽,给人一种很厚实的感觉,楼梯扶手的下面是一根根排列整齐间距相等的米黄色的大理石罗马柱,柱子造型别致典雅。
第二天中午,秦坤,文丽,还有文丽的妹妹文芳和妹夫袁洪坐在了“澳门豆捞”大厅的餐桌上,餐桌是圆形带有暗花的墨绿色大理石餐桌,餐桌表面光洁平整,从文丽就坐的方位望去,对面的一壁墙上挂有几幅色泽鲜艳,花姿妖娆的图画,给人以一种赏心悦目,遐思翩飞的感觉。
秦坤大盘小盘的点了接近二十个菜,有“雪花肥牛”“撒尿牛丸”“豆捞太极滑”“非洲田螺”“茶树菇”等等,肉类,海鲜类,丸滑类,素菜都有,四个人一边烫着火锅,一边闲聊着。“澳门豆捞”味道虽然很清淡但是也还算鲜美。
“马上过春节了,你们今年不回老家了吧。”袁洪说。
“嗯,回不去了,原本想着今年工程款回收情况可能会好点,可是没有想到,今年马上过年了,钱还没有要到,外面欠的人工费,材料款都在催着我要,现在憋的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秦坤答道。
“现在工程款是不好要。”
“是啊,工程款不好要,现在民工也不好惹,民工可不管你工程款能否要上,民工的工资是一点也不能拖欠的,如果稍有拖延,有些民工就会吵嚷着说要去政府部门告状,告项目经理拖欠他们的血汗钱,现在马上过年了,很多民工都要返乡,都急着要工钱,我也是着急的没有办法。”
“是啊,现在的民工自恃有地方政府的保护,张狂的很,只要稍微拖欠一点工资,他们不管是什么原因,就要去告状。”
“实在不行,只有去借高利贷,先把民工的工资发放掉再说。”秦坤说。
“嗯,明年春节我们两家一起回吧。”袁洪说。
“好啊,你们那里不是正在修建一个五星级的酒店吗?如果明年回去,我们到你们那里,你请我们在你们那里的五星级酒店吃饭啊?”
“好啊,没有问题啊。”
“好啊,欢迎你和姐到时去我们那里玩,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到处转转,只是怕你们到时候不来呢。”文芳插言到。
“那一言为定啊,不要到时反悔啊?我看看你们那里的五星级酒店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秦坤打趣着说。
“呵呵,怎么会啊,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啊。”袁洪笑着说。
“说点正经的,冬天我们回四川的时候,抽空一起到成都去看看房子吧?我们打算在成都买一套房子。”袁洪又说道。
“好啊,我们也打算在成都买一套房子,过几年不干工程的时候就回去定居。”秦坤说。
“就是,最好我们买到一起,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或者能买个对门最好,以后也相互有个照应。”文芳说。
妹夫袁洪并不知道秦坤和文丽已经离婚的事情,所以,袁洪和秦坤两人还是如往常一样毫无顾忌的调侃逗趣着说说笑笑的。而文芳则心照不宣的不时随声附和着秦坤和袁洪的说笑,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嬉笑。
文丽知道妹妹文芳这么做是为了不让秦坤感觉出什么异样而觉得难堪。
文芳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曾经一度责怪姐姐文丽事前没有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执意选择离婚,文芳觉得文丽这种作法是一种冲动且不负责任的作法。
文丽知道妹妹文芳还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家,哪怕这个家是一个牢笼,是一个地狱,文芳都不希望姐姐走出来。文芳不愿意看到单薄而羸弱的姐姐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文芳希望有一天姐姐能够重新接纳秦坤。
文芳知道,就心地善良而性格懦弱的姐姐,如果没有一个坚实的肩膀作为依靠,她很难一个人独自走出这段情绪低落,困苦迷离的时光。
由于文丽的两个姐姐与文丽和文芳都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平时文丽和文芳就自然而然走的比较近一些。
自从文芳知道文丽离婚了之后,文芳对文丽忽然多出了许多的关心,时常会打电话叫文丽一起去逛街,或者去自己家吃饭,有时候还会做点文丽喜欢吃的饭菜自己亲自送过来。尽管很多时候,文丽会拒绝和文芳一起出去逛街或者吃饭,但是,文丽对妹妹文芳的良苦用心还是心存感激的。
文丽知道文芳这样做是怕平日忙忙碌碌惯了的文丽难以忍受离婚之后凄然而至的孤寂和落寞,也怕文丽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
文芳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家里几个姐妹中长得最漂亮最圆润的一个,虽然从小家境并不太好,但是却长得明眸皓齿,肤白如脂,温婉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文芳高中毕业之后,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去了一家饭店做服务员,但是由于饭店的老板对人很苛刻,而且不善于经营管理,所以最后饭店的生意也慢慢变得日渐冷清,一段时间之后,文芳和同学辞去了饭店的工作。看到一家女装专卖店贴了招聘广告,于是两人一起去应聘,结果老板娘聘用了面容姣好,身材匀称,活泼开朗的文芳。
在女装专卖店里,伶牙俐齿的文芳工作起来如鱼得水,她不仅仅能说会道,很有亲和力,而且文芳对服装款式和颜色的搭配很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很多的客户来买衣物的时候,都喜欢听听文芳的建议,听完之后,往往都会认同文芳的看法,也会买到自己喜欢且适合自己的衣物。所以,文芳的业绩很好,不久,文芳就被老板娘提升为了店长,当了店长以后的文芳工作更加尽职尽责了,她和两个店员一起同心协力,为服装店赢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
两年之后,来此做服装生意的温州老板由于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便甩卖了剩余的服装,把店面也转让给了别人,之后就回了温州,于是,文芳也就离开了这个她熟悉并且喜爱的工作。
不久之后,在一个石油基地职工医院工作的大姐预产期快到了,大姐夫当时由于工作原因无法在大姐的身边照顾大姐,而大姐夫的妹妹当时也即将临产,大姐的婆婆无法同时照顾两个月婆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母亲很是着急,但是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而且当时有些家事也使得母亲无法离开,刚好文芳此时没有做什么事情,后来,母亲,大姐,文芳商量之后,文芳去了离家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大姐家里。
那是一个地处沙漠边缘的远离了城市喧嚣和浮华的地方,那里植被稀少,空气干燥,只有红柳和骆驼刺等一些抗旱的植被生长在干涸的土地上,那里偏僻荒凉,风沙肆掠,到了风季,漫天的沙尘会铺天盖地的散落下来。
那里虽然可以看到日出时的辉煌,日落时的壮观,可以感受到大漠孤烟的粗犷和苍邃,也可以领略到灿若朝霞的绚丽和凄美,但是,那里人烟稀少,环境清冷,对于人生地不熟且喜欢热闹的文芳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文芳在大姐家里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和大姐的婆婆一起照顾着大姐和大姐的女儿,大姐的女儿十个月大时候,文芳回到了父母这里。
后来,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文芳与袁洪不期而遇,当时,袁洪大约三十出头,有着健壮的身躯和挺拔的身姿,有着诙谐的谈吐和得体的着装,只是,眼神无意之中却给人一种怅惘和冷峻的感觉。
初次见面,文芳白皙圆润的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段给袁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袁洪无意间流泻出来的忧郁也让文芳的心里生出些许莫名的怜惜。
也许,有些缘分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在此之前,也有一些父母的朋友有意把文芳介绍给自己的儿子或者是侄子,但是文芳却以现在还年轻,无意去考虑这些事情为由一一回绝了,文芳觉得青春很短暂,文芳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自由的日子,文芳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可是,邂逅了袁洪之后,文芳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湖竟然泛起了层层涟漪。
之后,袁洪又约文芳出去吃过几次饭,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文芳从袁洪那里了解到了袁洪的一些生活经历和情感状况。
袁洪和妻子都是四川人,他们婚后不久就辞别了双方的亲人和朋友跟随袁洪一个邻村的老乡一同从四川老家来到了一个僻远的团场,他们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团场包了一百亩土地,辛辛苦苦的种植着棉花,可是两年下来,收成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乐观,收入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观,再加上恶劣的自然条件和艰苦的生存环境,袁洪的妻子开始后悔和袁洪一起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吵闹着要回四川,回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当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快一岁的儿子。
袁洪不同意回去,他说既然已经从四川出来来到了这里,就应该在这里闯点名堂出来之后再回去,那样大家脸上也才有光。可是妻子却执意不肯让步,她说她实在是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她无法忍受这里肆虐的风沙,荒芜的戈壁,也无法忍受这里单调的生活,寂寞的环境,她说如果袁洪不愿意和她一起回去,那她就自己带着孩子回四川。
袁洪对妻子的决定虽然很理解,但是却也很无奈,他知道这样一个恶劣的生存环境对于一个从未离开过父母,生性活泼的年轻的女人来说确是是难于适应。
袁洪虽然很想挽留住妻子,但是袁洪又无法说服妻子和自己一起。由于当时土地承包了六年,承包期限还没有到,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接手承包的土地,后来,无奈之下,袁洪的妻子带着儿子先回了老家。
回到老家不久,妻子就把一岁的儿子托付给了袁洪的父母,然后自己和同村的几个小姐妹一起去了广东打工。
“文丽,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不吃菜啊。”文丽正在回想着文芳的点点滴滴的时候,秦坤给文丽面前的碟子里拣了一块肥牛。
“就是,你怎么不吃啊?多吃一点嘛,看你瘦的,文芳,你用漏勺给姐捞点姐喜欢吃的菜嘛。”袁洪说。
“不用了,你们快吃吧,你们也多吃点,我在吃,我自己来。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文丽轻言说。
“看你瘦成这样了,还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吃东西像一只猫一样。”秦坤看了一眼文丽说,随手给文丽捞了一些肉和菜放在了文丽的碗里。
“快吃,多吃一点,身体是自己的。”
文丽低下了头,文丽知道,此时,有一种很久不曾有过的感动渐渐的漫上了心头,如一场绵绵细雨,打湿了文丽的眼,也浸湿了文丽的心。
文芳看了看秦坤,又看了看文丽,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