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嵩山少主嵩煦熠武功高强,为人忠义,实为朝廷可用之才,故封为正二品将军,赐将军府,钦此。”
第一封圣旨宣读完毕,赵公公继而拿出第二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嵩煦熠将军家世深厚,品德高洁,择日与郁金公主成婚,不得有误,钦此。“
赵公公一脸讨好之色:“驸马都尉,还不快领旨谢恩,您一定是积了八辈子大德,才能有这样的好运啊。”
嵩煦熠自从看到赵公公带着数十名侍卫朝这里走来的时候,就隐隐感到有事情发生,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朝廷,他向来是能避则避的,可最终,他还是被迫走上了朝廷官员的道路。走上鱼龙混杂的官场他尚且能接受,可让他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公主,这让他如何承受?又该如何向素笛交代?他们不离不弃的承诺又该如何兑现?
但,纵使有千般不情愿,最终也是皇命不可违。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天恩元年,皇花街张灯结彩,龙祥国长公主出嫁,场面自然不在话下。报帝里、春来也。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岘绿娇红姹。妆点层台芳榭。运神功、丹青无价。别有尧阶试罢。新郎君、成行如画。杏园风细,桃花浪暖,竞喜羽迁鳞化。遍九陌、相将游冶。骤香尘、宝鞍骄马。嵩煦熠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红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红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但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喜结连理的喜气,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嵩煦熠已经走到了将军府门前,他翻身下马,走进将军府,一路尽是前来贺喜的官员称赞之声,他却置若罔闻,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接着是机械式的程序,和素未谋面的公主拜堂,向口是心非的官员敬酒。正在嵩煦熠和郁金公主拜堂的时候,一名白衣女子飞身而进,手拿凌光宝剑,刺向郁金公主。这名白衣女子虽然蒙面,可嵩煦熠早已感觉到她是素笛,素笛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时嵩煦熠才反应过来,伸手将宝剑拍落在地,拍落宝剑的那一掌,嵩煦熠感觉到素笛功力大增,已经不是三个月前的功力了。四周早已乱作一团,女眷的尖叫声更是骇人,郁金公主感到那一剑是冲她而来的,慌忙之下躲到了嵩煦熠身后。素笛的宝剑被拍落在地,她便调转方向朝堂外飞去,嵩煦熠本想叫住素笛,却怕皇帝追查此事,于是便形式化的追了出去,故意放走素笛。
等嵩煦熠追到庭院中时,素笛已经飞上房檐,腾空而去了,一方雪白手帕随风飘到了嵩煦熠手中,他打开一看,正是当日他为素笛包扎用过的的苏绣桑蚕丝帕,不过上面却多了几行字: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歌笑语飘上船头,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雨过方之绿肥红瘦,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船家只道是离人愁,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可惜从没人告诉我。寒江陪烟火月半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这几行字全是用上好的金丝线绣上去的,字迹是如此清晰,如此熟悉,可如今,却早已物似人非,手帕上还残留着素笛的点滴血迹,却有如傲雪寒梅般斑驳错落。有道是,一叶浮萍归何处?叹往事不堪回首伤心一幕。千古江山今犹在,万丈豪情难诉,风雨中春秋几度。重上九霄会有时,何须问苍天万千句?
经过一番整顿之后,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井然有序,可嵩煦熠的心,却始终不能平静,转眼已经到了深夜。公主一动不动的坐在洞房内,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知自己的夫君是怎样一位人物,是清新锐志?还是人高马大,是满月复经纶?还是粗俗大汗。可笑,堂堂龙祥国长公主,竟然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她清楚,自己不过是皇兄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皇兄刚刚登基,社稷不稳,朝中官员结党营私,无可用之人,所以皇兄才选择武林中人辅佐在侧,可又怕给他的权力太大对自己造成威胁,这才想出了联姻之事。在皇帝眼中,公主也好,嵩煦熠也罢,无非就是手中的棋子罢了。公主正想着这些,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仔细一听,是驸马来了,她一下紧张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她也弄不明白。
嵩煦熠推门而进,不像一般新郎官那样醉醺醺的,他步伐稳健,服装整洁,今天的酒,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实际上滴酒未沾。新房富丽堂皇,堪比皇宫,木兰香味顺着熏炉氤氲而出,月光顺着窗户洒落满地,一切都静的出奇。嵩煦熠坐在檀木桌前,静静的沉思过去和以后,他知道,今天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从此,他得忘掉素笛,忘掉以前所有和素笛在一起的开心的快乐,他要学会的,是如何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如何保住嵩氏一族的安全,如何在皇帝面前自保,更要保住将军府一千八百人的性命。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苦笑,命运为何这般有趣,明明是自己最厌恶的事情,却偏偏要让他自己去做,要想保全,无非就是见风使舵,委曲求全,可这些,他不屑,甚至痛恨,如何选择?谁能告诉他应该如何选择?缓缓地,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公主此刻掀开盖头,她这才看到了自己夫君的模样,原来,竟是如此这般的仙风逸谷,俊逸洒月兑,可一对上他的眼睛,他流露出来的竟是寒光般的陌生与疏离。可笑,堂堂龙祥国长公主,在他心里,竟如此的不值一提。
“我想出去走走,行吗?”如此客气,略带征求。
公主含泪点头,看来,他是看不上我这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长公主了,以后,伤心的日子,长着呢……
“等等”公主好像想起些什么。嵩煦熠止步,回头。公主说:“我可以和你一起走走吗?”同样的客气,略带征求。
“好的。”如此陌生,答应一个略带征求且一点都不过分的请求。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庭院深深深几许?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嵩煦熠和公主并肩走过月下小道,呼吸着花草吐露出来的芬芳,想着各自内心深处的事情,一夜无话,不是矜持,是真的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