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玫儿,我可不认为,你是关家的人唷。”梁延铮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桌面,很是好看,“从我决定帮你的时候,你在我眼中,就是我梁家的人了。”
你怎么不说我生是梁家的活人死是梁家的死人……语玫没好气的白了梁延铮一眼,道:“舅舅,你不觉得你好容易回来一趟,却把时间浪费在和我讨论这种问题上很无聊么……”
梁延铮一脸认真的摇头,道:“不会啊,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小玫儿说说话,至于内容是什么无所谓,况且,这个话题可是很严肃的,一点儿也不无聊好不好。”
“怎么会不无聊”语玫咬牙,感觉自己陷入了“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那种情况中,“我是谁家的人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知道,谁对我最好,谁是我最亲的人就行了”
额……话一出口,语玫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几欲抱头撞墙,她她她……她刚才说了什么啊啊啊啊
这厢语玫正为了一时口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而陷入无限后悔的境地中,另一边的梁延铮听了却很开心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微挑的眼角中露出一份媚态,道:“唔,小玫儿说得也对啦,只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把小玫儿当做我梁家的人呢”
“……”语玫无力且无语,还没从刚才自己“说错话”的后悔中跳出来,只得摆摆手不再和他争论下去,“行……你说我是谁家人,就是谁家人吧……”
“这才对嘛。”梁延铮满意了,笑得欢畅无比,过了好一会,才稍稍收敛了笑意,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对语玫招招手,“小玫儿快过来,看看舅舅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什么?”语玫走过去,见梁延铮对自己摊开的掌心中,是一条项链,坠子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暗绿色圆球,表面光滑无比,在灯光下似有光华流转,很是漂亮,语玫接过来仔细一看,却发现并不是玉制,模着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送我的?”
梁延铮点头,一脸的得意神色,道:“对啊,小玫儿你可别小看了这链子哦,它可是舅舅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绝对是宝贝”
语玫已经将项链反复研究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抬眼看着梁延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嗯,有什么功用?”既然梁延铮说了是宝贝,那就一定不普通,这一点语玫很确信。
“小玫儿跟着佩娘,应该有听过避毒珠吧?”
废话,语玫瞥了梁延铮一眼,不过佩娘说过,避毒珠那种东西有过存在过的痕迹,不过那种万金不换的宝贝,也没几个人见识到,也就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额……
“难道,这个是……”避毒珠?不是吧,虽然知道美人舅舅很厉害没错了,可这种差不多属于传说中的东西他也能找到?
看出语玫心头所想,梁延铮连忙摆手,笑道:“不是不是,这不是避毒珠。”
语玫差点没一脚踹上梁延铮笑嘻嘻的脸上,既然不是避毒珠,你在这里误导我干什么
“不过这虽然不是避毒珠,其实对小玫儿而言,功效也差不多。”见语玫有要暴走的趋向,梁延铮这才稍微正经了一点解释道,“这东西虽然不比避毒珠能够百毒不侵,不过却可以延缓毒药发作的时间,以小玫儿目前的能力,就算一时中了暗算,只要有时间,一般的毒药都是可以自己解的,所以舅舅才说,这东西对小玫儿而言功效可媲美避毒珠。”
尽管功效比不上避毒珠,语玫还是吃惊不小,忍不住将那珠子举到眼前:“什么毒都可以?”
“也不尽然,遇上世间奇毒估计就不顶用了。”梁延铮摇头,道,“不过小玫儿你又不是要嫁去制毒世家,遇上的顶多也就是普通类型的,不用担心,乖~”
语玫因为最后那个拐着弯儿的“乖”字抽了抽嘴角,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链子上:“那,它叫什么?”
梁延铮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传说这是某个医术高绝的人替自己要出嫁的女儿炼制的,后来几经辗转就落到我手里了,名字什么的,要不小玫儿你自己取一个?”梁延铮三言两语的说完了一个貌似很长很长的故事。
“算了。”语玫只是随口一问,压根不会纠结于名字这种问题,“只要有用就行了。”说着就要往脖子上戴,结果眼前一花手中一空,定眼看去,刚才还好好坐着的梁延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身边,而那项链也被他拿去。
“让舅舅帮小玫儿戴吧?”梁延铮弯弯眼眸,笑容难得没了嬉皮笑脸的味道,而只剩纯净温柔,一瞬间,语玫便像被那笑容给蛊惑了心神一般,乖乖的点了点头。
梁延铮绕到语玫身后,轻轻拨开她披散在身后的秀发,将项链扣上,看到语玫微微垂下的头,轻轻叹息道:“小玫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情啊……养了这么久的小丫头,就要嫁为人妇了,时间过得真快,好像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七岁的你站在亭子里,一脸笑意的喊我舅舅一般……”
语玫低着头,只是深深吸气,却一声不吭。刚才她已经上了一次当了,现在要是再轻易被感动然后再发现梁延铮根本不是什么真的关心自己的话,她保不定自己待会会干什么事情……这个人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
梁延铮也只是站在她身后,和语玫小时候一样,伸手轻轻揉着她的头顶,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调笑口气:“好啦,小玫儿是也舍不得舅舅么?还算有良心,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要真一点也不记挂着舅舅,我可是会伤心而死呢”
“那你就去死吧”语玫咬牙切齿的从口里蹦出这几个字,一把拍落梁延铮的手,起身瞪着他,“敢只身跑回来的戍守将军大人”
这几年梁延铮和语玫一直有着书信来往,梁延铮自然知道,语玫一旦冒出将军大人的称呼,就是要暴走的信号,浅浅一笑,心头自然是明白语玫要暴走的原因,赶紧往窗户上一跳,道:“那我可舍不得,还没见到小玫儿成亲呢时间不早了,小玫儿早点休息,明天可是会很累的,明天舅舅会一直看着你的,别害怕……”
最后三个字,已经随着梁延铮身影的消失而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语玫走到窗边,看着沉郁的夜色,伸手握住了挂在胸口的项链,恨恨的一拳砸在窗棂上,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语玫不知道,梁延铮其实并没有离开曦园,他只是在屋顶转了一圈,然后径直往另一侧的厢房奔去。
找准了房间,连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而入,房门显然是没有上锁,而且房间里还亮着灯,屋中坐着一个人,转过头来对进门的梁延铮微笑道:“这么快就说完了?”赫然是佩娘。
“嗯,再不走,小玫儿就要发脾气了。”梁延铮在一旁坐下来,接过佩娘递过来茶杯啜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佩娘,道,“把那个揭了吧,看着不舒服。”
佩娘嘴角微翘,伸手在脸上一抹,便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果然如语玫之前所料,佩娘是易容过的。在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具下,是佩娘真正的容貌,五官美艳,肤色白皙,看上去竟然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
梁延铮半撑着头看着佩娘的本来面目,笑道:“唔,佩儿还是这个样子好看。”
佩娘浅浅一笑,双眸中剥光流转:“还是这没个正行,难怪语玫每次都被你气得跳脚。”
“那是她道行不够嘛!”梁延铮毫不介意佩娘对自己的评价,“若是她能达到佩儿你的一半水准,又怎么会被我气倒?”
“我那是练出来的,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是么?可我记得佩儿你从来就没被我气到过。”梁延铮撇撇嘴,竟然是开始同佩娘撒娇,道,“佩儿……小玫儿就要出嫁了,你不会还要跟去吧……我都被你丢弃七八年了,每天独守空房,好可怜……呜呜呜……况且束香也说了,她在府里当将军夫人当得快要烦死了,让你这个正主儿早点回去……”
不愧是被梁延铮称为从未被气到过的人,佩娘见到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微笑着,道:“真是是非颠倒了,若不是看你那般疼语玫,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一待就是几年……啊……”
梁延铮忽然伸手一把将佩娘拉到怀中,紧紧的搂住她,道:“佩儿,谢谢你……谢谢你把小玫儿教得那么好,谢谢你……”
佩娘把手放在梁延铮手臂上,柔声道:“说这些做什么,你我之间还分这些么?况且我一生注定无子嗣,早就已经把语玫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了。”
“不是你,是我们。”梁延铮将佩娘的身子调整了一下,让她能够看到自己的眼睛,然后认真无比道,“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女人,所以,是我们注定无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