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冬早就看出语玫神情有些不对,此时见她难受,忙俯身将她扶住,关切道:“小姐?”
语玫咽了口唾沫,感觉那阵凉意在慢慢散去,才轻声道:“没事儿,就是茶有些凉。”
谷冬从语玫手中接过茶杯,道:“小姐,咱们换热的喝吧?夜里凉,再喝了凉茶会不舒服的。”
语玫摇摇头:“不了,你去睡吧。”
“小姐……”谷冬迟疑片刻,见语玫已经重新躺下,双眼轻合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便替她掖了掖被角,道,“那奴婢先下去了,小姐若有事请唤奴婢。”
语玫动了动,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谷冬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把茶具收好,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了隔间。
她能看得出来语玫有心事,可是语玫是主她是仆,语玫若不愿意说,她也无能为力……
主卧里,因为谷冬的离开,又很快的安静下来,恢复了冬日深夜里应有的寂静。
语玫把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被窝里的空气都是带着体温的暖意,可语玫却还是觉得胸腔里一阵赛过一阵的寒冷,冷得她情不自禁的蜷缩了身子,将自己在被窝中团成小小的一团。
可是……身体却依旧,瑟瑟发抖……
想哭么?语玫无声的问自己,却发现眼角连一点湿意都没有,心头萦绕的,也不是痛苦和难过,有的,仅仅是悲哀。
因为太过明了景涟所谓的宠爱为何而生,才为自己感到悲哀,明明知晓那一切不过是演技使然,却还是喜欢上了……
明明唯一能够左右的内心,现在都已经开始失衡了,而且还是在这样讽刺的情况下,心若不由己了,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语玫攥紧了拳头,狠狠压在自己的胸口,直到感觉肋骨都隐隐发疼了,也不肯松手——若是我一直压着你,你是否,就可以不再继续觉醒下去了?
后半夜,语玫再没能睡着,一直在反反复复的胡思乱想,脑海里如同爆发了海啸的大海一般,身体却和沉睡了一样,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曾动弹。
等到了快起床的时辰时,意识却又迷糊起来,手脚也似乎突然变重了似的抬不起来,恍然中只记得似乎谷冬来叫她起床了,自己却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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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收到暗卫报告的景涟眯了眯眼,指尖在凉茶两个字上来回划动,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明知有孕在身,居然还敢半夜饮凉茶?”哼,那个叫谷冬的侍女,居然还真敢给她凉茶,是活腻了吧?
作为旁观者的小平子保持着一贯的淡定状态在一旁当布景板,心头默念道,殿下这是生气了,关温仪这次惨了……
这么些年跟在景涟身边,小平子已经非常充分的了解到惹太子殿下生气,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情。只不过小平子没听到景涟后面没说出来的那句话,不然他就能发现自己的判断似乎偏离了实际情况。
“告诉刘文煊,好好医治,不能出半点差错。”景涟把报告放到一边,继续刚才的公务,只不过速度明显快了很多,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是。”小平子继续淡定,躬身退了出去,更加确定了景涟在生气,当一贯温和的太子殿下偶尔语气微带严厉的时候,那么就表示,他生气了。这一点是宫中所有人都知晓的,更何况是他。
景涟的确是生气了,只不过气的却是“不懂事”的谷冬,至于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把语玫摘出去,这一点,目前太子殿下还未自我察觉到。
多年以后,景涟想起当年的情况时,不禁唏嘘不已。不论是谁,人的心只有一颗,就算是七窍玲珑心,终日只记惦记着阴谋算计,也怕会和当时的自己一样察觉不到最应该珍惜的东西,不过幸好,自己也醒悟得不算晚,是吧?
小平子将景涟的吩咐传达下去,正欲回书房,便被人拦住,抬眼一看,居然是濮阳景裴的内侍太监小庆子。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小平子有些诧异,小庆子本是个聪明伶俐的,否则也不会被皇后放在濮阳景裴身边。
可此时小庆子却一脸慌张惶恐,拉着小平子的袖子就不放手了:“平,平公公,不好了,刚才,刚才六皇子把,把花萦公主给打了”
“什么?”由于小庆子是真的皇后的人,小平子该表现出来的惊讶一点没少,只是内心就平静得很了,这两年濮阳景裴在景涟的暗中支持下什么事情没做过,和一个邻国公主打架而已,正常得很。
小庆子以为小平子不相信,道:“是真的,平公公,刚才花萦公主要荡秋千,让六皇子推她,六皇子不愿意,结果两人就吵了起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动起手来了……已经有人去禀告皇上了,奴才见势不对,就立刻跑来找殿下了。”
这是惯用的伎俩了,每次惹祸了都找景涟,而皇后扮演的就是赏罚分明的严母,和皇帝坚定的站在一个立场上,而替濮阳景裴求情和皇帝唱反调的事情,自然是景涟来做了。
小平子心下了然,道:“殿下在书房,我去禀报一声,你且等着。”
小庆子虽然着急,却也知道景涟书房旁人不能随意进出的规矩,只好应了:“好,那平公公你可快点啊,奴才可以等,六皇子那边可等不了啊……”
小平子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说完进了书房,向景涟“禀报”去了。
其实压根用不着禀报,以景涟的耳力来说,这么点距离,再加上小庆子并未压低的声音,他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小平子走进来,他却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一早就料到皇后辛辛苦苦以“涟儿身为太子公务繁忙”为理由从自己手中抢走了那份所谓的美差给那个早就被他惯得恶劣无比的六弟会出问题,也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应对方法,只是没料到居然恰好在这个时候。
真是……很讨厌景涟紧了紧手中的毛笔,罢了,尽快处理完再去看小玫儿吧。
片刻之后,在门外焦急等候的小庆子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那个从来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担忧的声音:“怎么回事,景裴怎么会和花萦公主动手的?”
“回殿下,是这样的……”小庆子跟着景涟的脚步一边用简洁的语言复述着刚才的情形(当然话语中是各种偏向自己的主子),一边暗自得意,果然吧,太子殿下对他们主子那是真的好,以后等太子殿下登基了,主子肯定是混得最好的王爷,那么自己的荣华富贵不就也有了保障。
景涟的演技是毋庸置疑的,别说近距离接触的小庆子了,就是宫里的宫女侍卫太监甲乙丙丁看见太子殿下神色焦急走路带风,都明白,一定是六皇子又闯什么祸了,太子殿下这是要去救急呢
小庆子跑得快,可去向旭帝报信的人动作也不慢,再怎么说,沐花萦也是客,而且代表的还是齐潇国,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都是人精似的人物,又岂能不知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所以当景涟赶到小庆子说发生状况的御花园时,那里已经人去园空,恢复平静了。
小庆子一路尽想着自己这次动作迅速搬来救兵会得到什么奖励,结果一看园中情况就傻了眼:“人,人呢?”除了侍卫之外,哪里有刚才“事故”的两个主人公的影子?
景涟没理会小庆子,招手让一个侍卫过来问明了之后的发展状况,得知濮阳景裴被旭帝派人带走了,立马转身就走。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再说了,救急嘛,不就是要抓紧时间?
除了御花园便直奔羲和殿,旭帝有个很好的习惯,除了国家公务,其他事情是不会在御书房处理的,从刚才侍卫的口气看,这场所谓的“斗殴”情况并不十分严重,想来在平时小憩的羲和殿处理就可以了。
不出所料,刚刚走到羲和殿外,便瞅见了旭帝的内侍太监鲁公公,已过知命之年的老太监一见到直奔羲和殿而来的景涟便凑了上来,温和的拦住他,行礼道:“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对于跟在父皇身边多年且一直忠心不二的鲁公公,景涟的态度是真的挺好,在他跪下之前就道:“鲁公公免礼,父皇可在里面?”
“谢殿下。”鲁公公站好,道,“回殿下,皇上吩咐了,若是殿下您来了,请您先回去,他正处理事情。”
从小看着景涟长大,也算是真心疼爱这位少主子,鲁公公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希望景涟能够回去,毕竟这时候触皇帝的逆鳞,怎么都不是好事。
景涟叹了口气,扶额:“鲁公公,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劳烦你通报一声可好?”
鲁公公岂能听不出景涟话里的意思,忙道:“殿下您这是折煞老奴了,只是皇上刚才已经吩咐过了,不论殿下说什么,都不能……让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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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神马的,现在先不说,你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