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有必要觉得这么惊讶么?”景涟往前走走近了两步,直直的看着皇后,“难不成你真的认为,这么多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皇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能接受的抽着气:“你……你什么意思?”
景涟不答,自顾说道:“不知道母后有没有奇怪过,为什么你从小就按照帝王标准悉心教导的景裴为什么却偏偏变成了一个嚣张跋扈毫无作为的废人?为什么之前父皇明明待你不错却渐渐不再理会?还有你千挑万选为我准备的太子妃怎么就那么不幸的无法有孕……”
一条一条慢慢的数出,看着皇后从震惊到愤怒然后崩溃疯狂,景涟觉得自己心间那头潜伏了多年的野兽终于安静下来,如同饥饿许久的饕餮终于饱餐一般,不再时时叫嚣着让自己难以忍受。
“你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皇后完全无法接受现实,自己谋划多年,到头来却发现压根不是功亏一篑,而是从来没有过成功的机会,甚至完全可以说一开始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就和耍猴戏的一般,这样的打击,她如何能冷静得了。
“闭嘴?母后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闭嘴?”景涟对皇后依旧是一口一个母后,只是往日代表着恭敬和地位的称呼,在此时听来,却带着无尽的嘲讽,“怎么,母后这样的人,也知道难受?儿臣曾经一度以为,母后是无心无情之人呢,只不过……儿臣的话,还没说完呢。”
“啊啊啊啊啊”皇后还在捂着头尖叫,仿佛逃避一般不想再理会景涟的话,“我不听我不听你给我滚”
景涟唇边的笑意变得残酷起来:“不听?那好啊,儿臣本来还打算告诉母后景裴的消息呢,不过既然母后不想听,那儿臣便不说了罢……”
“景裴景裴怎么了?”皇后闻言,猛的抬头,眼睛有些发红的盯着景涟,嘶吼道,“濮阳景涟,我警告你,不许动我的裴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景涟轻声嗤笑,自己不就是做了鬼也没放过她们吗?已经体验过的,还有什么可惧:“景裴现在还好得很,不过母后,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这样的话能起的作用仅仅是激怒儿臣,然后将景裴至于更危险的地步么?”
“不会的,裴儿不会有事的,皇上不会让人伤害他的”皇后心头发憷,嘴上却依旧强硬着,只是说出的话,已经只能算是臆想了,“你别得意,不过仅仅是太子而已,还轮不到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要去皇上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让皇上废了你到时候裴儿做了皇帝,我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哈哈哈哈哈……”
见皇后已经这般模样,景涟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只是稍稍可惜着皇后的心理防线太过虚弱,他只不过略一刺激,就已经全数崩溃。
转身往外走去,皇后却还在身后叫嚣着:“我会让皇上废了你,废了你的”
走到台阶上,景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不可一世让自己夜夜不能成眠的女人,此时穿着白色的囚服,蓬乱着头发抓着囚栏发疯的吼叫,不由得淡淡一笑:事到如今,他还会给她翻盘的机会么?
“按计划行事。”
“是。”门外候着的牢役恭敬送走太子,等到直起身子之后,刚才精明干练的模样瞬间消失,恢复成一开始老实木讷的样子。
月余,刑部上报,皇后精神失常不识人事,旭帝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免其一死,送入慈月庵,终生不得出。
同一日,冷宫里多了一位双手残疾且无法说话的丑陋老妪,如同里面的每个人一样疯疯癫癫,却在偶尔清醒的时间,望着皇宫的某个方向发呆,已经浑浊的眼中却流露出无尽的不甘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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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皇城甚至朝堂因为皇后一族之事紧张不已的时候,语玫却完全没有受到一丝波及,因为……肚子里小宝宝所带来的第一阶段的折磨降临了。
“呕……”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宫女上来的是什么,光是闻到那飘出来的味道,语玫就无法端坐于桌前,直接捂着胸口开始泛恶心。
“端走端走。”伺候在一旁的谷冬连忙递上盆子,一边对小宫女摆摆手。
谷雨在一旁揉着语玫的背替她顺气,纯正丰沛的内力便顺着后背流转全身,这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治疗语玫的孕吐最有效的办法了。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身子太年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语玫的孕吐期那叫一个来势汹汹,酸甜苦辣咸,鲜香涩腻油,别说吃进嘴里,就是闻到味道,也能把语玫折腾得够呛,同样被折腾得够呛的,还有每日必须准备最精致最有营养的食物的御厨,以及提供各种止吐方法的御医。
“呼……”弯着身子干呕了许久,只是一上午几乎什么都没吃下去,也吐不出什么,只是心头稍微好受了点,“水。”
谷雨连忙递上水。
语玫漱了口,努力吸气安抚着胸口不断往上泛的酸气,好一会,终于缓了过来。
“小姐,要不再睡一会吧?”谷冬接替谷雨替语玫揉肩膀,低声道。
不过大半个月而已,语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来虽然柔弱但身体绝对健康,肤色红润气色绝佳,可现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之感,让人看了格外担心。
语玫岂能不知道谷冬的关心,可她现在是连入睡的精力都没有,摆摆手道:“算了,让她们拿白粥来吧。”
虽然也会吐,可因为没啥味道,勉强能吃一些,至少不会一闻到味道就反胃。
“是。”谷冬领命而去。
语玫躺回椅塌上,手不由得抚上依旧看不出弧度的月复部,想了想,狠狠的伸手指戳了戳,小家伙,你也太能折腾了吧想要了你老娘的命还是怎么地?别忘了现在你可还得靠我活着
含愤的戳了戳,又戳了戳,再设想了很多种以后等小包子落地之后的各种欺负方式,总算消了气,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消融的冬雪笑了起来。
“小姐,粥来了。”托盘里只有小小的一碗,放在平时也就普通人几口的份量,可就这一点,还得看语玫能不能吃完。
“没放其他的吧?”语玫坐起来,深吸了口气,为什么以前最高的追求现在却变成了最可怕的折磨,而且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家伙,还不得不强制自己接受。
谷冬摇头:“没。”哪还敢啊,之前御厨看着语玫能喝下白粥,就试图在里面添加些补品,明明烹调得没其他味道,可语玫还是一入口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拿过来吧。”语玫做好准备,对谷冬招手,虽然还不至于吐啊吐啊的就吐习惯了,可语玫吐了再吃一定要保证最基本的营养需求的决心那是相当坚定。
“是。”谷冬正要上前,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笑容温和声音清润,“我来吧。”
“太子殿下。”
“你们下去吧。”景涟从托盘里端起白粥,摆摆手示意旁人离开,然后走到语玫身旁,“还难受?”
“嗯。”语玫点点头,看了眼景涟手中的粥,盘算着几口可以吃完。
“吃吧,慢点。”景涟也知道语玫现在进食之难,把粥递了过去,喂食什么的虽然很温馨,可语玫目前的状况不太适合这样的行为,还是她自己吃比较舒服。
总算是没辜负语玫的一番决心,直到一碗粥吃完,一切都还挺正常,景涟见她放下碗,立刻递了水过去:“来,喝口水。”
胃里好容易存了点东西,语玫不由得舒了口气,接过水杯冲景涟甜甜一笑。
“躺下,还是坐一会?”景涟伸手温柔的将语玫垂落耳畔的发丝卡到耳后,“或者,出去走走?”
语玫道:“坐一会吧,刚才又被折腾了一顿,今天除了这粥也没吃别的了。”
这段孕吐出现的时间对语玫而言,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让她被折腾得完全没了旁的心思和心力去考虑景涟这是在演什么种类的戏码,自己要如何应对之类的。保暖才思yin#欲,富足才多心思,现在她每日精力皆被耗尽,那些有的没的压根顾不上。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用异常平和的心态去看待景涟的宠爱疼惜的话,其实,会有淡淡的幸福洋溢其中,至于是不是利用,是不是计谋,就等她恢复了正常精力水平再说吧。
“今早也没吃?”此时午时已过,语玫却只吃了这么点东西,就算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景涟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要不让刘文煊过来看看?”
“不用了,今天上午刘太医来过,孩子一切正常。景涟,我会努力多吃一些的,你别担心。”语玫摇摇头,靠在景涟怀里,浅浅的呼出口气,果然,被人搂在怀里,很舒服。
景涟道:“你知道就好,照顾好你自己,才能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语玫点头:“嗯,我会的。”
景涟伸手将椅塌上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语玫身上,道:“玫儿,等这件事一完,我便将你有孕的消息公诸于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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