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了,不多的几位客人也终于在吵吵嚷嚷声中各自回家了,本就不算热闹的院子里,剩下的惟有杯盘狼藉的餐桌,横七竖八的长条凳子,还有满地的骨头鱼刺和菜叶,散落了一地的垃圾,整得比附近的垃圾场还脏还乱了。幸好是在冬天,幸好天气寒冷,要不触目可见的苍蝇准要把这垃圾场闹个天翻地又覆。不多的几个帮忙的人也不知何时偷偷溜走了,好像他们只懂得锦上添花,只管饭前胡乱忙上一阵,也就可以大模大样正大光明地围坐在饭桌边连吃带喝,吃完喝吧也就完事大吉了,至于垃圾呀,粪堆似的呀,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分内事不说别的二家旁人,连伟自己亲亲的哥嫂也酒足饭饱乐悠悠就回到旁边自己的小院休息了。脏吗?就让他脏去;乱吗?就让他乱去,反正这婚礼本来就不是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名正言顺的,干什么都是将将就就的,你也不用太在意,你也不用太生气吗。
可是,偏偏婆婆,我已经正式顺理成章走马上任的婆婆,从今以后永远甩都甩不掉的婆婆已经在院子里絮絮叨叨了:“怎么就没有人帮着把东西收拾收拾呢?就知道吃,吃,吃,早晚吃死你”我的老天,这是在说我吗?要知道,不管怎样说,我今天可是娇滴滴羞答答的新娘子啊我的任务似乎……应该……我今天的任务词典里好像似乎不应该具有清扫垃圾,处理杂物的责任吧
可是,我这正式婆婆的唠叨似乎越发地茂盛了,声调越来越高了,好像专门就是为了我的能听见。惹得一向不肯多言的公公都不得不出面小声劝阻:“别唠叨了该有多少东西呢,你自己拾掇拾掇就行了,为啥非要叫她听见?好歹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儿媳了啊。”
“儿媳?什么儿媳?她是我们家三媒六聘正儿八经拿大花轿抬进来的儿媳吗?还不是自个儿哭着喊着非要嫁到我们家,哼,连个娘家人都没有什么儿媳?”婆婆的面孔我根本没有瞧见,其实我不用见,也可以完全猜得着,猜得清那肯定是一脸的不屑,一脸的瞧不起,我甚至可以断定,婆婆的嘴一准撇到了耳朵之后了,要是没有耳朵好事地挡着,只怕就要瞥过对面了。
我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早就听说,虽然海凌的妈妈一再叮嘱过:新娘子结婚三天是啥活都不用干的,据说也不能干的——新娘子这几天是要傍着血光之神来的,干什么都不吉利,不能打旁人家的宅地过,不能去旁人家串门,不能……不能……好像只有辛勤地伺候男人们高兴快乐,才能显出吉利的成分吗?可是,我还是想出去帮忙收拾一下,既然我已经成为伟的媳妇,我就要帮着伟妈做些事,不管她把我怎样想,她把放在怎样瞧不起的地位上?
“别去了,这两天你就好好歇着,这就是你最大的责任了。”伟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还就势紧紧抱住了我,好像我又会不辞而别似的。这家伙,我既然顶风冒雨历尽艰辛地嫁了进来,还会跑吗?而且,这家伙的一只手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学会了……第一次肆就那么无忌惮地模模索索着把自己的一只糙手伸进我的嫁衣里面,还颇放肆地用力揉捏我的女敕滑肌肤。
我红着脸轻轻抓出他的手,点着他的鼻子小声骂:“死家伙,着什么急呢?该是你的一定就是你的,你想甩都甩不月兑的。”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这家伙,还真像摆不月兑的狗屁膏药一样黏在身上就真是无法轻易月兑身了,还顽皮的孩子一样撒着娇。
“好吧,好吧我早点回来。”我掂起脚在伟的唇上狠狠印了一口,伟这才满意地松了手,放任我走出圈闷了接近一天的洞房,走到院子里去。
伟妈絮叨够了,这会儿也不知上哪个角落里歇着了。水好凉,就要结冰了似的,我也就刚刚蹲在水盆边刷了有三两个盘子,就听伟妈在厨间里大声吆喝着:“伟,你怎么也不看着你媳妇,谁让她出来干活的?那样子,显着我多么多余她,刚进门就让她干活一样”我心里那个气呀,真正帮忙还帮出好多不是来了。
我一扭身踩着高跟鞋就气鼓鼓地踩出一路气愤,返回到我和伟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小窝,心里肚里全是无尽的委屈和心酸。“唉,这也叫结婚吗?”。为什么别人的婚礼都是热热闹闹兴高采烈的,怎么就我的婚姻冷清得连贫寒人家的白事也比不过呢?而且,还要在新婚的头一天就要听见婆婆的无事唠叨,听凭婆婆无中生有的横竖指责。我的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在新婚这天,就要受到这么蛮不讲理的折磨呢?
那晚,我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本来中午就因为心情的不好,就勉勉强强挑了几根面条胡乱吃了一点,再加上一点早饭早被那可恶的蹦蹦车完全彻底地颠簸完了,老早我的肚皮就颇不争气咕咕叫响不停了。我很想着晚饭多多吃些,好好吃些,今晚洞房花烛夜,多攒些力气好好施展施展呢。可是,婆婆的没来由指责,以及那肥腻腻油花花的剩饭剩菜我只需看上一眼就胃口全倒了,还让我大口大口地吃,除非你直接就把我杀了得了。
“睡吧,睡吧,赶紧睡吧”刚丢下碗,伟就在我身边腻腻模模。我太知道他的心思了,我基本不用努力就可以猜着他对想要说些什么,还想要做些什么了。
“等一会吧,等一会吧”我在桌子下面用力摩挲着伟的肌肉发达的手,试图缓解他的无限焦灼。说句实话,我何尝不想早些睡呢,好多天了,只要一想着今天的好日子,我觉都睡不安稳了,夜夜的梦里我都是无限幸福地揽着伟的强壮腰围,枕在伟的胳臂里睡着的。每次夜半醒来,我都是被开心的幸福笑醒的。再说了,今天出嫁路上可恶蹦蹦车早把我颠簸早简直快颠散架了,老早老早我都想睡了,可是能睡那么早吗?
婆婆拾掇清了厨间的锅碗瓢勺,随即“咣当”一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继而又呼呼隆隆锁好了。
“怎么……没有……”我还没有想明白,伟就死命地扯拽着我的胳臂往我们的洞房拽。这家伙,着什么急吗?还差这一小会儿吗?其实,我想对伟说,应该还有闹洞房的人吧,我们再等等,可是大门已经轰然上锁了,应该没有闹洞房的客人来了。我的老天,人家竟然没有安排闹洞房的,我这婚结的……
才进入洞房,才刚刚掩上门,伟就在我身边讨好地模来又模去,还不待我动手,就利利索索剥去了我的新嫁衣。我没有反抗,但我还是推开了伟越发大胆的手,自己一个人和着内衣钻进我的新被窝里。
伟也慌慌张张地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地几下就扒光了自己,露出全身发育得很好很发达健美的肌肉,又立刻钻入我的被筒里。天好冷,明早要上大冻了吧,我不禁向伟的身体靠了靠。伟的呼吸就很急促了,很粗重了,手下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不一会儿竟试探着慢慢伸进我的内衣深处是不是想窥瞧里面的所有奥秘了。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我就是一点儿趣味也没有。我的小脑瓜恰似地壳下面的炽热火山岩浆一样萌动着,激烈翻滚着。我立志一定要把今天——我大喜日子的一切想个明明白白,理个清清楚楚,可是无论怎样努力思考探索,就是总也扯不清头绪,常常是扯起这根不快的藤蔓,牵起更多的不快来。我实在闹不明白,我的爱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这么一团糟,似乎哪里都不对,而又不知哪里为什么这样不对?天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由的事吗?怎么这么多的倒霉事不平事都让我摊上了呢?娘家不同意,婆家不愿意,一方不愿送,一方不愿接,难道就仅仅因为我们的爱没有经过父母长辈的挑拣和首肯吗?可是,我们是人,我们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请的两个人,我们相互深爱着对方,愿意白头偕老,难道这还不行吗?嗯
伟的手更加不老实,已经在扯拽着我的衣裤了,我还是一丝儿情趣也没有,可是我也不想败伟高昂的兴致。伟祈求了多少天了,盼望了多少天,盼过了星星盼月亮,可是始终没有如愿以偿的美好机会。不管怎样说,我们今天已经正式结婚了,我是他的女人了,我应该给他机会,给他快乐我也就没再阻拦,放任他在这儿那儿胡乱奔突,又忽然折转在我的上面了。
伟进入的时候,我并没有觉着分外的疼痛,心里的疼痛早遮盖了一切生理的疼痛,即便那是我初次的疼,即便那是我人生最大的转折处我的泪水如长江般咆哮奔腾,如黄河般激流滚滚。
我哭了,我心酸悲痛地哭了,我一遍一遍对着还在无限幸福的伟哭诉着:“打今天起,我真的没有家了,真的没有家了,你可一定要对我好啊?”
“是,是,一定,一定”伟一边鸡啄米一样回答着,一边也就满意地沉沉睡去了……
我的眼一直大睁着,黎明到来的时候,有谁家早起的声音在远远近近传过来时,我仍然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