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琪佑吸了吸鼻子,眼里弥漫着歉意。若不是被爱情逼的无路可退,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仰着脸带着虔诚的乞求,她说:“夏堇,就算我求你,求你去看看白子涵好不好。他对你用的心思不比沈思哲少,对你放下的姿态不比左辰低。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残忍?宁愿给左辰机会都不愿给他机会?夏堇,你一定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心态来爱你,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倘若白子涵是鱼,那么夏堇,你就是他的水。”
倘若白子涵是鱼,那么夏堇,你就是他的水。
夏堇站住脚,无视左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她怎么能不知道白子涵的心意?只是,她越放纵自己的心,就伤害他越深。她必须让自己够狠,才能断的干净,才能成全你和白子涵啊!范琪佑不知道,那个叫做白子涵的少年,也是夏堇这辈子最不愿意去伤害的人。虽然,这之间与爱情无关。
病房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白子涵躺在床上,呼吸匀称。他转过脸望着窗外,已经昏暗一片。不知道此时的夏堇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会不会偶尔的想起他?
“夏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口多久了?”白子涵下午刚做完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说起还话来还有些吃力。
范琪佑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是的,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事实上,很早之前,她就被家禁了,理由是,白子涵这样的男孩子不值得。可是爱情这种事,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合不合算?
二楼七号室,范琪佑快跑着,几乎没有一刻停歇。她穿着白子涵一直喜欢的碧水色,飘逸的长发及肩。有种说不出的美丽。气喘吁吁的推开七号室的门,看到白子涵虚弱的朝她笑的时候,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一点点。
范凌文撇了撇嘴,点点头,将手插进口袋里,转身走了出去。对于他的这个姐姐,他还是挺喜欢的饿,就是太倔了一点而且还很单纯,真是让人头疼。一点都没遗传到他们范家该有的智商。
是的,她很自私,不顾白子涵的死活。
“凌文,你先回去和爸爸说,我随后就到。”范琪佑低着眼脸,语气中透着些不高兴。
范琪佑不争气的哭,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她咬着下唇,莫名的委屈。然后泪眼朦胧的看了白子涵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说“白子涵,我这次要是回去,可能以后都出不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直忙事情。从住院开始,我就没见你枕边的笔记本暗过。白子涵,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你这样放不下心?比起你自己的身体更放不下心?”
从范琪佑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匆匆跑掉之后,夏堇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心慌意乱的害怕白子涵出事,看着范凌文叫她姐,看着白子涵对着那条链子傻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哭了。
“你怎么知道的?”夏堇反问。
夏堇坐在旁边,倒了杯温水让白子涵握在手里,她看着病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可是那眉眼中分明透着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流光逆转之间,夏堇还能看到那种专属于白子涵的温柔,如水般清澈。
白子涵说“琪佑,你先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沈思哲沉思了一会儿,波澜不惊的问“你早就知道夏天泽是你爸爸?”
夏堇心痛难当,只能紧握着他消瘦而修长的手掌。对于白子涵,她清楚的明白已经无关爱情却始终做不到置之不理。
医院的长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范琪佑紊乱不许的脚步沉重的踩着铺满瓷砖的地板,发出梆梆的声音。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屋内没有一个人。干净的一尘不染。床上的被子叠的干干净净的,像是宣告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她愣住了。
沈思哲的眸子一紧,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夏天泽……也知道了,他想见你。”
“你就别在说话了。”夏堇看着心疼。忍不住轻微的责备。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阳光俊朗的少年变得这样的悲伤,像是一触就会破碎的玻璃镜。
白子芊才离开没多久,她还没有来得及和白子涵独处。范凌文就推门而入了,他小小的个子穿着一袭黑色的小风衣,齐耳的短发碎碎的撒在额际。带着利锐光芒扫过屋内的人,然后将视线定格在白子涵憔悴的脸上,挑了挑眉,又转头对范琪佑说“姐,爸爸叫我接你回家。”
白子涵,我欠你那么多,该怎么还?
夏堇弯腰将地上的脚链拾起,放在床边,这条她带了将近4年的脚链现在终究是要回到白子涵的手里。
……………………………………………………………………………………………………
夏堇的心猛地一收,抓着白子涵的手倏然的也紧了起来。她的目光变得复杂并且深邃。才刚刚知晓白子涵的病情,又意外得知范凌文和范琪佑是姐弟,然后又接踵而来沈思哲的电话。
白子涵温柔的将她的发髻勾在耳后,淡淡的口吻说“琪佑,不要为我难过,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夏堇先是一愣,上次在高珊哪里,她也曾提过夏天泽,但是那时左辰并没有怀疑什么,自然而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这将会成为她永远的秘密。没想到,这么快,这个秘密竟然被公之于众了。
“夏堇?”白子涵笑的像孩子一般,可是他不知道他那句轻而温的夏堇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一直忍耐的泪腺。
从被子底下抽出一只手,修长的指缝间挂着那条脚链,冰凉而又温热。白子涵的眉眼变得很温和,像是初化的冰雪。嘴角摇曳着虚弱却依然温柔的笑意,带着浅浅幸福。大概是因为他想起了夏堇。
外面好像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白子涵轻咳了两声,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却没想到手中的脚链却哐当的掉在了地上。白子涵一着急,整个人差点滚下床。幸好夏堇推门而入,及时扶住,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
还没等对方回答,范琪佑就离开了,半掩着门。因为,她知道,能让白子涵不顾一切的只有夏堇,那个薄幸的女生。
白子芊浅浅的超范琪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经过那么多时日的相处,范琪佑也渐渐明白白子芊的心意,她是准备要出去买点宵夜了吧!
范琪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慌张,手足无措,像是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抽离,才离开一个下午,怎么就不见了?连忙跑去问了护士,她说,这个病房的病人下午出了点突发状况,经过一番抢救现在是稳定了下来,但是已经移到重度危险病房了。在二楼7号室。
白子芊正坐在白子涵的床边,替他削苹果,然后小心翼翼的喂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范琪佑,但是看她那么喜欢哥哥,日夜兼程的照顾,没有一丝怨言。相比也是深爱的人。所以,她从不曾为难过范琪佑。
“怎么了?”夏堇问。zVXC。
他的声音那么柔那么轻,像是一根轻盈的羽毛,飒飒落落的飘在范琪佑的眼中,温柔并且美好。范琪佑笑笑说“傻瓜,我们不是说好当朋友吗?难道朋友不能这样关心你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因为一个人而活不下去,白子涵也一样。”夏堇说的平静如水,原本绑起的发束因为范琪佑刚刚那一巴掌显得有些凌乱,她此时淡淡的看着前边,视线没有焦点。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范琪佑的眼泪很快就滑了下来,带着一点点的抱怨走到白子涵的另一边,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心脏止不住的抽搐。真的很心痛。
此时,一声悦耳的铃声打破了两人的宁静。夏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白子涵,按了接听键然后附在耳边。那边传来沈思哲的声音,带着严肃的语气。个得开出。
范琪佑冷笑,她激动的抓着夏堇的手,大声的喊骂,丝毫没有一点东宸之花的形象,她说“夏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可以为了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幸好,幸好那个时候,夏堇没有接受自己,不然,他该是要更难过,更心痛的。脑袋里的那颗瘤当年没有切除干净,现在又开始作祟了,这次似乎更严重,已经压迫到了他的脑神经,一天之中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且还带着些许的胃病。真是祸不单行。
夏堇转过脸,食指轻轻的拨开眼眸处的泪水,佯装坚强,她不能悲伤,不能让白子涵在心疼,不能让他在受那么多的委屈。不能在伤害他了……
“白子涵,你到底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夏堇一只手掩着嘴巴,眼底一波一波的水浪涌上来,终究决堤而出。她向护士问过白子涵的情况了,不容乐观,好一点的话,或许还能撑几年,如若不然,就是昏睡一辈子……
想起了夏堇隐忍的样子,皱眉的样子,甚至是她拉着沈思哲的手含蓄的笑的样子。
一桩接着一桩,让她应接不暇。夏堇突然变得好疲惫,眼眸不堪重负,她本应该在第十五街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偏偏阴错阳差的进入艾格维斯,然后事情就失控了,她预计不到下一部,再也没有了稳重的平稳的心。
白子涵望着她,忧伤的说“夏堇,你的眼眸应该是清澈的,不该这般复杂。”
夏堇先是一愣,紧接着浅笑,只是笑容之中透着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