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哲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正在联系英国那边的负责人,抓紧签下和沈氏的合同。他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的跳跃着,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每当疲劳的时候他都会闭目养神,想着夏堇的模样,然后嘴角会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之前的疲惫,便烟消云散。
然而现在,沈思哲靠在椅背上,食指揉着太阳穴,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为了能够早点稳定沈氏的股票,为了能早点在见到夏堇。将电脑转换会主页,画面中,夏堇像个孩子,抓掉鼻梁上的眼镜,在地上涂涂画画。沈思哲记得,这是第一次夏堇被左辰惩罚,他在窗外无意间看见,然后偷拍下来的。
私家侦探那边传来消息说,夏堇39°的高烧住院了。沈思哲几乎都要跳起来,心疼的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可是,听说,左辰的担心并不比他少,他放弃了和英国那边沟通的机会,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彻底结束了他在东宸a级学生会的统治时代。这样的结果,沈思哲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沈思哲在慌张之余,选择了通知夏天泽。
现在距离那次的会议,已经是两天之后,他抑制不住的思念夏堇,那些回忆像是疯了般的在沈思哲的脑子里滋长。她明亮而清澈的眸,她漂亮而婉约的眉,她高高的马尾,浅浅的笑意,一张张的相同的面孔像海浪一般的涌上来,抵挡不住。
他快步走进私人洗手间,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沈思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才两天而已,他就变的这样狼狈不堪,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下巴也冒出了青黑色的胡渣,头发凌乱。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沈近闻将手里爱妻熬的鸡汤放在桌上,四处张望沈思哲的踪影。他也知道沈思哲最近很拼命,他也心疼,可是男人就该为事业而奋斗,苦点累点又算什么?
“你怎么来了?”沈思哲打理好自己,一出去就看见了沈近闻,语气有些不好。
沈近闻也渐渐熟络了沈思哲的这种问候方式,看在他刚刚谈妥和王者帝国的合同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但还是微微的有些皱眉。神色平淡的说“你妈给你熬了鸡汤,让我给你送过来。……合同已经打印好了吧!英国那边也谈妥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要那么赶了,再说了……”
“行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我会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沈氏,从此之后,就再也不欠你了。”沈思哲正烦着,懒得听沈近闻啰嗦,冷着脸下逐客令。
“你、你个臭小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不欠我了。你是我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沈近闻被气的不轻,大声的呵斥着,脸色涨的通红。
沈思哲冷笑,从头到尾,他就只会用这个筹码,只会用他身上流着他的血这一个筹码!“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是你沈近闻的儿子。”
沈近闻听的怒气攻心,伸手就要摔沈思哲一巴掌,可是终究是不忍心打下去,只能喊着:“逆子!”ugdm。
“我是逆子。!!那么你呢!你做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了吗?从小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英国,你知道那种明明家人都在却感到孑然一身的感觉吗?你知道我的童年里出了黑暗找不到别的颜色了吗?你知道我有多渴望,在英国的那七年,你能来看我一次吗?你知道当希望破灭后的绝望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还是只是一个给你继承家族责任的机器?沈近闻,你扪心自问,你些年,你除了给我殷实的家底,你还给过我什么?没有!你甚至连一次亲密的拥抱都没给过我,以至于,在我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亲情的的痕迹。然而,现在我为了你所谓的家族,为了你所谓的面子,我丢弃了我的感情,伤害了我最爱的人。还要割舍我难以忘怀的记忆……”
沈近闻愕然。他从来不知道沈思哲有这么多的不甘,他的脸沉默的可怕。刚毅的棱角轻微的抖动着。
随着沈思哲摔门而去的声音,沈近闻倒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气的着,抖动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稍微安稳了下来。他翻阅着沈思哲的电脑,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夏堇的,一张是……沈思哲刚出生那年照得、全家福。
照片之中,沈近闻意气风发的眉眼带着笑意,身边站着还虚落的妻子,可是嘴角的幸福感显而易见。中间坐着还没满月的沈思哲。时光一直的倒退,沈近闻记得,这张照片还是当时思哲的外婆硬要照的,因为他并不喜欢照相,可是小思哲刚出生,他高兴,也就随了母亲的意愿。没想到,这张照片竟然被沈思哲一直收着。
眼角不自觉的就多了点泪渍,温热的心潮划过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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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哲从大厦里出来,不自觉的走到了市医院,可想想自己这副邋遢的模样怎么能出现在夏堇的前面?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夏堇的病房前,透过小小的窗口,看见正在浅眠的夏堇。
周围洁白一片,她安稳的像是一个小孩子。稀稀落落的余光穿过窗户落在夏堇的脸颊上,修长的睫毛下一片斑驳的浅影。她的眉头轻微的皱在一起。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吗?竟然连睡觉的时候都如此的不安。
夏堇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翻开被子,向门口跑去,打开门,可是长廊上除了几个查房的护士,并没有其他人。远远的地方跑来的范琪佑,她大波浪的长发在空气中飞扬,即使是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也依旧的耀眼。
“夏堇,夏堇,快跟我走……。”范琪佑还没跑到夏堇面前,便急急的开口道。
“怎么了?”夏堇不慌不忙的问,躺了两天,她也好的差不多了,原定下午出院。可是现在她却被范琪佑硬拉了出去。
范琪佑不是个莽撞的人,可夏堇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慌张,像是有一双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安定。随手招了一辆的士,两人就坐了上去,这期间夏堇问过她,“发生什么事了?”可范琪佑好像似乎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司机“开快点,开快点,再开快一点。”
司机先生不耐烦的说“小妹妹,我开的是的士,不是赛车,再开快点就超速了……”
范琪佑急的团团转,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俩,她哭着说“司机先生,我求你了,你开快点好不好,人命关天啊!我给你双倍、十倍的钱好不好。”
夏堇愣了一下,她说人命关天!脑子一赫然的跳入一个人的名字——白子涵。上次护士说的话,她还历历在目‘不容乐观,好一点的话,或许还能撑几年,如若不然,就是昏睡一辈子……-
对啊!她怎么忘了,能让范琪佑这样不安和惶恐的人只有白子涵。
夏堇觉得她全身都僵硬了,她颤抖的声音问“琪佑,是不是子涵,是不是白子涵……出事了?”
“夏堇,你闭嘴,白子涵不会出事的……”范琪佑狠狠的瞪着她,眼里第一次有了恨意。
车还没挺稳,范琪佑就扔下一百块钱,然后来着夏堇的手一路狂奔。医院的长廊,到处充斥着酒精和福尔马林的味道,夏堇突然的感觉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不安,这样的难以割舍。
二楼,手术室外站着白子芊以及她的父母。范琪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抓住白子芊的手紧张的说“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白子芊还没回答,那扇大门上的手术中滴的一声灭掉了,门被打开,白子涵被推了出来,后面跟着主治医生。范琪佑率先围了过去,看见白子涵还没醒,便拉着医生问“怎么样了?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男人浑厚而镇定的声音说。
主治医师尴尬的对着范琪佑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白先生,老实说,手术还算是顺利,但是因为那颗新生的瘤离脑神经太近,我们在剔除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所以多多少少的后遗症是会有的。这一点,你们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那,那医生,我儿子什么时候会醒?”旁边的女人焦急的问道。
“这个、我们现在还无法预估他会什么时候醒来,如果三天之后,病人没有苏醒,那么就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这三个字像是晴天霹雳般砸来。白妈妈受不了刺激,晕在了白先生的怀里。
“妈~”白子芊惊叫一声,周围的护士围了过来。
范琪佑捂着嘴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漫过指尖,她摇晃着脑袋,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白子涵会真的变成植物人。
夏堇愣在一旁,全身冰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能这么近的呼吸到死亡的距离。第一次觉得人原来这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失去生命的迹象。她还穿着病服,像个傀儡一样的站在手术室外。心思到那。
站在白子涵的病房外面,她不能进去,不敢进去。透过白子芊的空隙,她看见白子涵安静躺在床上,依旧温柔如水,天使般的面孔让每个女生都为之疯狂。他那么安详,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范琪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喊着“夏堇!夏堇一定能叫醒白子涵的,她一定可以的。白子涵那么爱她,一定不舍得她难过,对,我去叫夏堇,夏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