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天空碧蓝如洗的下午,迁徙的雁群高高翱翔。薛夫人同样找了胡灵儿论舞,眼里的觊觎之色依然闪烁,依然无视淳于梓墨。
与七日前的情景一样,张义林依然阻拦,只为讨得一份好茶。
阳光下,胡灵儿向着趴在窗口前的淳于梓墨狡黠地眨眼,随即与薛夫人离开。
淳于梓墨笑笑,胡灵儿已经在茶水里下了那黑丑,只等着占小便宜的张义林上勾了。
坐回做工粗糙的木桌前,细瘦的手抚上那张七弦琴。几天的练习,她已经把那首初中时音乐老师教过的“mimi来哆哆西啦啦啦……”和简单的《送别》弹得娴熟。
现在,该练习穿越必备的《沧海一声笑》了。说来好玩,这首人人心目中的经典曲目,用这七弦琴弹奏,却是简单到了极点。
轻声哼哼:“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淳于梓墨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不对的是,这把琴音质不好。听人说过鉴定好古琴的标准之一,是看百年后琴体上会不会出现断纹。皱眉,想来过了百年后,手中的这把琴也不可能会有断纹。要在不值得收藏的废琴下弹好一首曲子,真是无力。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清脆娇滴的嗓音,用来唱沦海一声笑还真是不适合。双手撑着下巴,得想一个适合的曲子才好。
脑海中快速地回放熟悉的古风曲子,最终,淳于梓墨定下了——《美人吟》,凄婉动人,大气奢靡,很适合女孩唱,也适合唐人的欣赏风格。只是那歌词有些小清新,应该要改了。
淳于梓墨想到便做,没有纸笔,只能跑到厨房里,拿了几个木炭,回到房间写在那青石板的地板上。
她自认为不是才女,但好歹也是正常的高中毕业,凑一点华丽的词汇也不是问题。(军校,当然不在学习文艺的范围。)
修修改改,直到听到院中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她才停了笔,用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把地上的字迹给抹个干净。她是个谨慎的人,自然不会把自己一手的简体字给泄露出去,更何况,据她所知,原来的淳于梓墨根本不识字。
以前看过的一本穿越文,女主人公为了赚钱,用现代科技达成目的,却也引发了一系列的麻烦。悲哀啊,前车之鉴。她可不想惹人怀疑,引发类似的麻烦。她要低调行事,要做有把握之事。就如,她想要离开这杂耍班,也要在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或者打败师傅。
她趴在小小的窗口,向外看去。果然看到大师兄和元子他们急匆匆地跑着,无一例外脸色都尴尬得发红。
真爽快她虽然对生命爱惜,却也是个不吃亏的个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突然发现那边元子往自己这里瞧了一眼,她连忙低头,收敛笑容,心道:千万别露了得意,让他发现端倪。幸好元子捂了肚子,只往这边扫了一眼,便慌乱地跑开。
努力把刚才写好的词记熟,淳于梓墨坐回木凳,继续练习《美人吟》。
很快,胡灵儿回来,也到了晚饭的时候。两人起身去了吃饭的小厅。想来那黑丑真有些效果,大师兄等人居然没有前来吃饭,想来还在茅厕里呢。
胡灵儿向着许四、三子笑道:“我们要不要不等他们?”
许三神色一紧,小声道:“灵儿你小声点,让大师兄知道非得扒你的皮不可你先忍着点,我去看看他们。”
过一会儿,许三回来,很是疑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个个都肚子疼。可怜坑位不够,又不能不让着大师兄。若不是师傅不让外出,他们几个真要跑到野地里去……”
淳于梓墨和胡灵儿交换了下眼神,只强忍着笑。
这是这些天来,淳于梓墨第一次感觉吃饭也是种享受。
她终归是个普通女孩,当兵时每回回家,总是细嚼慢咽。这次少了大师兄的杀人眼神,气氛轻松美好,她也改了平日里快速解决的方式,头一回细细品尝这时代的饭菜。虽然饭菜都粗,也总比执行任务或者野外生存训练时的生吃虫蚁好。
人生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平平淡淡却温馨快乐。下等人家没有大家族里所谓的食不语,三人有说有笑,淳于梓墨虽然不爱说话,却也是脸上一直含着笑。
真没想到,连能轻松吃个饭也成了奢侈的念头。淳于梓墨感慨,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不过这次,她还想带上许四——这个憨厚的哥哥。
心道:找个机会试试师傅的身手吧胡灵儿说师傅武艺高强,想来也不是夸张。古时没有热兵器,凭的不过是力气和身手。就算自己的身子太弱,但熟知人体结构,应该不至于输吧?
夜里一天比一天凉了,胡灵儿心细,换了个被芯。她念叨着不知何时可以攒够钱,换个厚点的被芯。
淳于梓墨听得心里一阵发酸,这些天里,她总是睡得不安稳,自然可以发现,每每胡灵儿半梦半醒间都会自然把被子多让一点出来,为她掖上。
“唉……”她叹息了声,心中明白真是欠了胡灵儿太多。就连在夜里,也要受到胡灵儿的照顾。想来这副身子的主人能活到自己穿越,也多亏了胡灵儿。她不习惯欠人人情,可在这里居然欠人人情成了习惯。
“明天班子就要开场了,你还是要去场子里帮忙的。”胡灵儿有些焦虑:“你的十日之约就要到了,你可准备好了么?”
“不用担心。”
又是短短的是个字胡灵儿有些担心:“听你这些天练琴,虽然胜在曲子新,可长安城里的人都是有见识的。你的技艺不是太高明,比起云飞差了一截不止。到时候讨不了好,可怎么办?”
再有见识,也不可能见识到千年后。淳于梓墨撇嘴,技艺没云飞高明,可以用歌唱补上。她笑道:“别担心了,灵儿姐姐,我有把握的。”
胡灵儿有些恼了:“每回问你,你总是什么也不说你这性子,真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