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文君也想起一事,绮贞姊姊一语道破了个中疑点!”庾文君突的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连忙抢过来道:“按说苏峻即为流民帅出身,凡事当以保全自身,扩大势力为出发点,怎可能不计成败的与王敦死拼?要知道,苏峻在朝庭眼里的地位与他手头的实力多寡有关,正如尚书令,虽已入朝任职,仍紧抓着京口的流民不放。
再从苏峻的过往履历来看,此人与朝庭并没有太大的关联,莫非他素来就是一忠君之辈,只是旁人未曾瞅出?而且他与刘遐的关系也让人生疑,这两人一驻下邳,一驻淮陵,相隔近六百里,从未听说过他俩之前有往来啊,怎可能刘遐之死苏峻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难道仅仅协同作战几天就发展为了知交好友?这也太扯了吧?又或是同为流民帅因一方而亡所产生的兔死狐悲之情?总之,文君是不信的。流民帅之间大多是相互敌视,相互竞争的!”
云峰早先也对刘遐与苏峻的关系产生过不解,只不过,当时仅随便想想就抛去了脑后,现在听到苏绮贞与庾文君的分析,越来越觉得苏刘二人参与平王敦之乱或许另有隐情,不由得,云峰眉头深锁,苦苦思索起来。
荀灌娘心中一动,俏脸于一瞬间布满了懊悔,责怪道:“断山,当时就不应该那么早处死刘遐,如果对他严刑逼供,或能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
“哦?”云峰倒是听出了话外音。不禁反问道:“莫非老师知道些内情?”
荀灌娘点了点头。不确定道:“苏刘二人看似毫无关联,却表现的异常亲蜜,说明他俩早在下都之前,就有一根秘密的纽带在两人间起着联系,问题的关键是这根纽带是什么?
据为师猜测,很可能就是天师道!灵芸不是曾和你提起过的吗?天师道系师行事诡密,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行事作风与苏刘二人的隐秘关系倒是颇为相似,假如苏峻真是天师道中人的话,想必在道中地位不低。否则不可能手握军权,从他身上,或许能套出有关天师道系师的线索。”
庾文君赞同道:“将军,这一次破了姑孰。您就顺手把苏峻给抓起来吧?”
云峰苦笑道:“仅凭揣测,又无实证在手,如何能动得了苏峻?不过,本将会找机会寻衅滋事,只要挑起冲突,就有了发兵攻打苏峻的借口。”
荀灌娘却忍不住提醒道:“断山你勿要忘了,苏峻忍功了得,有可能会强憋下一口气,如果找不到借口,这次建康事了你不妨去拜访下大司徒。他与王敦当年皆为天师道的左右大祭酒,虽不列核心高层,但也多多少少了解些内情。”
云峰点点头道:“无论这一次能不能拿下苏峻,弟子一待回返,立刻下令于秦、凉、梁、益四州,对了,应该还包括宁州,在这五州境内宣布天师道为邪教,全面查禁天道师!不允许三官帝君的神龛或挂像于五州境内存在!而且日后每攻下一地,立刻就下死手铲除天道师的组织形态。不让它有任何为祸天下的机会。”
荀灌娘寻思道:“刘曜与石勒佞佛,他日你灭了这二人,于他们的地盘内铲除天师道应相对容易些,而天师道的主要活动区域在江东及幽燕一带,恐怕阻力较大。若采取强硬手段很可能会激起民间反抗,断山你还须慎重行事。”
云峰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谢过老师提醒!”这令荀灌娘不由自主的递了个白眼过去。都已经打算嫁给你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还做出一幅假惺惺的样子干嘛?
云峰大感**,暗暗压下心内的涟漪,又微微一笑:“稚川先生虽笃信道教,却与天师道格格不入,过一阵子弟子打算前去拜访,请他把金丹大道发扬光大,在民间散拨开来,以取代天师道的影响力,老师以为有几分可行?”
荀灌娘秀眉一蹙,沉吟道:“葛洪那杂毛与师尊不同,师尊完全是出世修行,而他却行走于民间,想来应是有些兴趣,这样罢,到时候为师请师尊出面,一起与他谈谈便是。”
“这个”云峰却为难道:“恐怕不妥吧?甘卓再怎么也是吴普真人的弟子,不大好见面啊!”
荀灌娘没好气的瞪了这人一眼:“你也知道没脸面去见师尊了?算了,你放心便是,据为师猜测,师尊应知道了甘师兄失踪一事,而且以他老人家的法眼,定能瞅出内中虚实,这么久都没来寻你,多半不欲理会,如今师尊一心放在成仙得道方面,早已不理俗务,依为师看呀,除非山门被破,再也没别的事能惊动他老人家了。”
云峰松了口气道:“老师这么说弟子就放心了,即便这次奈何不得苏峻,弟子也会着人盯着他,好了,太阳也快落山了,老师,咱们还是回营做饭罢?老师您想吃什么?”
庾文君一听,如数家珍般的掰起了手指,嚷嚷道:“哪,将军,您要做粉蒸肉!师尊最爱吃了,还有酱爆田螺,这也是师尊喜欢吃的,还有”
刷的一下,荀灌娘的俏脸变成了绿绿油油的一片,自已有这么贪吃吗?当即打断庾文君的话头,不悦道:“文君,是你自已想吃吧?你想吃就和断山学着点,以后自已做就是了,知道吗?走罢,快点下山,趁着天没黑找块风浪小的礁石或许能掏些田螺上来!”说着,率先向山下走去。
庾文君在背后扮了个鬼脸,嘟囔道:“怎么样?师尊跑的最快,偏偏嘴里还不承认呢!”云峰则与苏绮贞交换了个好笑的眼神,拉着庾文君跟了上前。
苏峻于第三天抵达了姑孰城下,立下营寨后,次日就挥军强攻,奈何姑孰城高墙厚,储备完善,两天下来已损失了数千士卒,而云峰在这些日子里,倒是逍遥的很,带着荀灌娘诸女,天天泛着小舟在江中捕捞江鲜,这年头长江里水产丰富,什么鲥鱼,鳗鱼、鲈鱼等长江时鲜,一网下去总能捕上一些,令庾文君过足了嘴瘾,还有嘴上不承认,吃的却不比任何人少的荀灌娘!
这一天接近正午,几人冒着日头依然在江中捕鱼,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庾文君催促道:“将军,该收网了吧?快看看这一次能捕到些什么?”
云峰点了点头,伸手起网。“嗯!”这一次却眉头微微一皱,感觉手上沉了许多,网中似乎有大型鱼类在挣扎,顿时精神一振,一把就将鱼网提了上来!
果然,网里除了数条小鱼,还有条灰白色长约三尺的大家伙现出了水面,嘴里发出如鸟鸣般的声音,正在扑腾乱跳呢!
“咦?将军您真是运气好,居然捕了条**(江豚),快把网收到船上,您看它圆嘟嘟的,138看书网君还没吃过**呢!”庾文君忍不住惊讶道。
云峰却陷入了为难,他没吃过江豚,也想尝一尝,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士,对于食用白鳍豚、江豚这一类受保护的动物有种天生的抵触感,于是劝道:“庾小娘子你看,**这么可爱,哪能下得了嘴啊,你再看它的脸,是不是在朝你笑呢?不如,还是放了吧?”
庾文君一看,还真是这样,江豚的脑门凸起了一大块,圆圆的脸蛋上嘴巴很自然的微微上翘,边上镶着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真的象是在微笑!
苏绮贞又惊呼道:“文君妹妹,你快看那边,那儿有一只更大的**!”
在小舟的附近,有一只长约八尺的大江豚探出个脑袋,在水中上游下窜,身体不停翻滚,嘴里咩咩鸣叫个不停,似是十分焦急,还时不时的朝着小舟方向点着头,又似是在恳求。
庾文君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连声道:“那一只一定是这只小**的阿母,将军您也真是的,怎么连人家的孩子也捕了上来,还不赶紧放了,别让人家急啊!”
云峰一阵无语,刚刚是谁说要吃江豚的?随后手松开一些,让鱼网敞开个大口子,连带小鱼一起放还入江里。
顿时,那只大江豚游了过来,围着小江豚就是一阵窜动,似乎在检查哪里受伤了没有。
庾文君煞有介事摆了摆手:“小家伙,记住啊,以后可别这么顽皮了,要听阿母的话,否则,再被别人网住啦,可保不准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诡异的是,这两只江豚仿佛听懂了庾文君的叮嘱,齐齐转过来,向小舟连点了几下脑袋,又各自喷出一根水柱,才双双身子一弹,潜入了江中。
舟上的四人均是面面相觎,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住了,庾文君突然面色变的煞白,尖叫道:“哎呀,遭了,莫非碰上了江里的水妖?将军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回去晚上吃什么?即便它俩是水妖,可咱们也没伤害它们,有什么好怕的?”云峰顺着庾文君的话头劝道,他自然清楚江豚、海豚之类的小型鲸类通人性,只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将军!”就在这时,江岸奔来一名亲卫大声唤道:“苏峻来到营外,请您出营有要事相商!”
荀灌娘冷冷一笑:“苏峻定是吃不消来求援了。”
庾文君则不满道:“苏峻架子真大,上门求人竟然还让将军您去外面见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