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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微微一笑:“说起来,孤与羊公相识于微末,以叔伯事之,而且羊公也是孤的外舅,这么一算,孤与羊夫人你也能勉强攀得上亲,真要严格算起,孤得呼你为姨母才是”
羊献容连声推辞道:“请大王匆要再出此言,这可折杀妾了,妾是万万不敢当啊”
云峰不置可否的抬了抬手:“请羊夫人带他们都起来罢”
羊献容以及刘曜的妃嫔子女们纷纷称谢起身,但看的出来,除了羊献容神色较为平静,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些不安,毕竟由掌控他人命运者,一下子转换为了命运由别人掌握,心里难免颇为忐忑
刘曜也有和李雄同样的顾忌,那就是若干年后,云峰突然赐下一杯毒酒,于是赶紧向他的子女们吩咐道:“还不快给姑母见礼?”
“小侄拜见姑母!”那几十名青少年男女齐齐向刘月茹施了一礼
这倒让刘月茹吓了一跳,也极为的不适应,平白无故的多出来几十个晚辈,而且其中还有几人年纪明显要比自已大上一点,一时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云峰暗暗好笑,刘曜的心思不难理解,可是,这又何必呢?自已要杀他怎会把他留到现在?不过,身为亡国君主,这份恐惧很可能要伴随终生了,中国自古以来就是这个传统,以成王败寇来盖棺定论,讲究实用主义以有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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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判定一个人的价值而不是主张个性自由的人文主义云峰一时也是无法可想
“咳咳~~”张灵芸清咳两声
刘月茹立刻回过神来,快步上前扶起其中的一名女子道:“不必多礼,都快点起来罢”
“多谢姑母!”数十人恭恭敬敬的直起身子
“献容!”羊明自始至终就在打量着羊献容,好容易等到双方见完了礼,就再也忍不住的出声叫唤
羊献容微微一怔,转头看去,欣喜之色瞬间绽放:“献容与从兄已有近三十年未见面了罢?从兄精神矍铄,身体健朗倒是令献容欣慰的很”
羊明迈步走向羊献容,激动之下,也顾不得刘曜就在一边,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嘴唇打着哆嗦直直凝视,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是眼圈已蒙上了一层隐约可见的雾光
羊献容含着泪笑道:“从兄,你这些年过的如何?不知嫂嫂与侄女可曾前来长安?家里又有哪些人?”
“呵呵~~!”云峰突然笑道:“亲人久别重逢,乃人间之大幸,永明你与羊夫人随孤入宫看看,有什么话边走边说也是无妨”
“臣自当遵行!”刘曜施礼道又挥退了他的妻妾子女,让他们自行回府,然后引着云峰等人向未央宫内走去
未央宫各殿室的器物已全部更换一新,刘曜把他的一切痕迹””全都抹了个干净,从这一点来看,也算一心思细腻之辈
云峰只是随意走走看看,就带着众人来到了未央前殿,毕竟宫室那么大的范围,不可能短时间内全部熟悉
未央前殿是未央宫的主体建筑,居全宫中轴线南端,筑十丈夯土为台基,宫殿南北长一百五十丈,东西宽八十丈,气势磅礴,处处透出皇家威仪,令人不自觉的心生敬畏
未央前殿有前中后三大殿,是利用南北向的龙首山丘陵修建而成的高台建筑,台基自南至北分为三层台面,中间台面是大朝正殿,凡皇帝登基朝国群臣皇家婚丧大典大礼均在此殿举行,前殿两侧有东西二厢房,供群臣宾客临时休憩之用
云峰率先跨入了大朝中殿,即为宣室殿,众人纷纷跟了进来
皇帝主座位于九层玉阶之上,整个殿内沿袭殿外的一贯风格,浑朴大气,庄重肃穆,众人在震憾之余,又不由得啧啧称叹
云峰却把目光投向了主座后方悬挂着的一块匾额,上书四字:天下为公!渐渐地,眉头出人意料的皱了起来
刘曜顿时暗道不妙,连忙解释道:“大王,这是臣之前用以自勉所书,这个由于时间仓促,竟忘了取下,请大王稍待片刻,臣这就摘下来”说着,就要向前走去
羊明却拦住道:“且慢,依老夫之见,这匾额挂着亦是无妨,大王心系苍生,轻徭赋,行仁政,正合天下为公这四个字啊”穿越五胡乱华
第一二零章
透明公开”!何况永明你以工隶见长,字迹苍虬有力,暗藏锋锐,当为书法名作”
这么一说,众人均是连连点头,刘曜也是松了口气
云峰就好象专与大家对着干,喜欢给人找不愉快似的,在十余双殷切的目光中,摇摇头道:“不妥,这匾额还得摘下”
“将军,您这是干嘛?这四个字不是挺适合您的吗?”庾文君忍不住问道
而刘曜的一颗心重新沉到了谷底,与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云峰
云峰淡淡道:“天下为公?何以为公?这公的标准是什么?是否就是真正的公?还是仅出于自身的臆测?退一步说,即便所做所为确是为了天下苍生,但谁能保证不起私心?以公为名行谋私之实又该如何?请问有谁能拿出解决办法?”
刘曜不由得老脸一红,他立国之初,确实励精图治了一阵子,但没坚持多久,就耽于个人享受,又耗费钜亿资财为父母修建陵墓,后虽由羊献容劝阻,重新振作,奈何大势已去,再怎么也是无力回天了
众人也均是现出了思索之色,片刻之后,还是庾文君开口道:“曾子有云:“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荀子也有云:君子博学而日三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如果每天都反省自已,总结一天的得失对错,又怎会以公谋私?将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呀!自已怎么就没想到呢?上古先”穿越五胡乱华”贤不早就告诉咱们该怎么做了吗?’情不自禁的,众人的目光又移到了庾文君身上,带着赞许,带着钦佩,也带着诧异!
庾文君颇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但当着羊明与刘曜夫妇的面,也不好过多的现出得意的涅,她强作镇定,面部表情淡然,不过,那一双眼睛却直往云峰身上瞅呢!
云峰依然摇了摇头:“话是说的不错,不过,人都有私心,天底下没有谁是圣人,包括被尊为圣人的人,实际上也存有私心,真正大公无私的人只存在于被美化的史册当中,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如果没有外部力量的介入,仅靠自已监督自已,反省自已,是否就不会行为有失偏颇?是否一言一行就一定是正确的?
孤看不见得,或许开国之初,主政者会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常常聆听不同意见,来纠正自已的错误,但几十年的太平日子过下来,享乐之心必然滋生壮大,这天下都是自已的嘛,自已来收割胜利果实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仅凭三省吾身,即不可靠,也极其脆弱,完全建立在人对自身行为的约束之上,具有极大的偶然性,如果主政者品行恶劣,又如何能指望他三省自身?”
庾文君一时无语,随后又不服气道:“那那将军您将来选个好的太子不就行了?文君知道您不赞成由嫡长子继承大统,您把好关不就可以避免上述情况的发生了吗?”
云峰不屑的轻笑一声:“若是孤被他的表象蒙骗了呢?有的人天生擅于伪装,在未得势之前,隐忍潜伏,迎合执政者的喜好,可是一旦得了势,立刻”138看书网”会恢复到原有的本性,甚至由于本性被压抑良久,会极其变态的爆发出来,这种人对社稷江山的危害更大,孤也不敢保证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云峰这倒不是在乱扯,杨广是最好的例子,以杨坚之精明,之猜忌的天性,都没有识破他的伪装
“这个”庾文君彻底的哑口无言,众人也都是在暗暗思索着,云峰的话看似强辞夺理,但细细一想,真的不是桤人忧天,谁又敢自夸能生有一双洞彻人心的慧呢?
张灵芸不由问道:“云郎,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似乎扯的有点远了,这天下为公挂在殿里,怎么说也能起个警示的作用,总比什么都不挂要好吧?”
云峰摆摆手道:“为夫说了这么多,并不是反对天下为公,执政者自然要以苍生为念,只不过,为夫有更为适合的四个字”
“哦?哪四字?”张灵芸反问道
云峰郑重道:“透明公开!”
“呃?”众人一怔,这是什么意思?透明公开与天下为公又有什么关系?
云峰快速扫视一眼,见所有人都是一幅茫然不解的样子,于是解释道:“即政事必须透明公开,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这些人在庙堂里商议的是什么?是否真正贴合他们的切身利益,而透明公开,也是监督执政者的最好办法,往往暗箱操作,才是产生黑幕的根源”
说着,转头唤道:“来人,取纸笔过来!”
片刻之后,两名女罗刹呈上了纸笔
在十余双的不解目光中,云峰当场伏案画了张草图,又递给女罗刹道:“一个月之内,找人把宣室殿改造为图中所绘”
“遵命!”女罗刹接过图纸,施礼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