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熟悉的实验大楼,李培诚双目亮起一丝狂热的神色,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人生的道路一旦变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只是完成稻瘟病菌这个课题的执念还是让李培诚回到了这里,这是他内心曾经因为爷爷希望他成为一名科学家而暗自许下的一个愿望。
李培诚差不多有三年没来实验室了,期间曾打过一些电话,了解过一些情况,同时也曾让任远拨出不少经费资助这项科研。精明的任远不仅资助此项科研,还拨了大笔经费赞助东方大学,反正他们有钱,尤其慕青保健品上市之后,钱财几乎是滚滚而来。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迈入实验大楼,甚至有些紧张,这点连李培诚自己也感到有些好笑。
电梯门开在那里,前面本来亲密挽在一起的青年男女已经分开了手,目光询问地看着正迈入大门的李培诚,很显然在等他。
李培诚本没打算坐电梯,不过见状却改变了主意,他很高兴在自己的母校看到这么有礼貌热心的学生。
“谢谢!”李培诚走入电梯,微笑道。
“不客气”两人同声友好地回道。
那男生刚想按电梯门,大门鱼贯而入六七个人,个个西装革履,尤其中间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肚子高高凸起,脸上看似带着和善的微笑,但目光中却有股高高在上的威严和傲气,其他人都如众星拱月般捧着他,很显然应该是一位有些来头的人物。
“你们三人出来,乘下一趟吧!”一位男子一进大门便朝电梯里的李培诚三人指了指,道。
这种现象李培诚早便见惯了,读大学时,有次系里科研组组织去黄山游玩,李培诚也有幸跟了过去,在下黄山时就因为有位高官让他们停止让路,看到那位高官被众星捧月般捧着,他的妻子扬着高傲的头颅坐在竹椅上由人挑着从眼前走过,那时李培诚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却也无奈,这是现实社会。公费游玩,官员陪同,却还需要老百姓让着路。
若换成以前李培诚自然也就乖乖地跟那对学生情侣从电梯里出来,让这帮人先上,但今曰自然不肯。事有先来后到,况且这电梯可乘十一人,他们要乘完全可以挤进来,却哪里来有那么多的讲究。
那对情侣学生刚准备让路,李培诚却冷声道:“这电梯可乘十一人,你们要乘便赶紧过来,否则我们要上去了。”
李培诚这话一出,那对学生一时被吓呆了,愣在哪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学生?”那位开口讲话的男子脸色放了下来,指着李培诚问道,那位看似有些来头的中年男子两眼如电充满威严地看了李培诚一眼,虽然没有开口,但显然很是不满。
李培诚看着他冷冷一笑,道:“无可奉告,要上来便立刻上来,否则我不候了。”
那对男女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李培诚却顺手拦住了他们,微笑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如果都整不清楚,那么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我们先来的,哪有下去之理。”
那男子气得脸色发紫,其他人也都没好脸色,谁不知道李培诚这话是在讽刺他们,但偏生李培诚占了个理,这里又是高校,知识分子聚集的地方,他们却也不敢用强。
“他妈的!”那官员模样的中年男子以极低的声音骂了句粗话,然后沉着脸开口道:“一起上吧。”
虽然那句粗话声音低得可能连他身边的人也听不到,但李培诚却听得一清二楚,两眼寒光一闪。
众人这才一起乘电梯而上,可巧,所有人去的地方竟然都是五楼,那层楼是两年前成立的稻瘟病菌国家重点科研实验室。
那对学生神情很是不安,李培诚却是一脸淡然自得,其他人偶尔用不怀好意,甚至有些怜悯的目光看李培诚。
电梯门开了后,李培诚看到了何教授的身影,此时他正领着一些人往电梯而来。
那些人看到何教授过来,都颇有深意地扫了李培诚一眼,然后微笑着向何教授迎去。
那对学生见他们出去了,赶紧跟着溜了出来,那位男生走过李培诚身边时还低声说了句:“好样的,不过还是赶紧开溜吧。”
李培诚却向他们两露出一个微笑,跟着那些人也向何教授迎去。
何教授和那位官员模样的男子热情地握手,李培诚听他称呼他为李厅长,心里估模着不是农业厅的就是科技厅的,这两者可能姓最大。不过不管是哪个厅的,李培诚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鸟,虽然知道这种现象普遍,他如今身为世外之人管也管不过来,但既然碰上了,李培诚却也想管上一管,况且看情形那人也不见得会放过他。
“何老师!”李培诚在那些人后面走了出来,亲切地叫道。
“小李!”何教授惊喜地叫道。
“怎么何教授,这位小伙子是你的学生?”一位很显然是学校陪同官员的男子问道。
“是啊。”何教授回道。
“何教授教出来的学生果然不一样,牛气冲天啊!”那位李厅长接过话来,不阴不阳地说道。
何教授虽然是搞科研的,但人家是称赞还是讽刺却还是分辨得出来的。若是换成另外一位学生何教授或许还得好好过问一番,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李培诚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何等神奇的人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李厅长这么一讽刺,他心里立刻老大不高兴,回道:“我们搞科研的人再牛气也牛不过你们当官的。”
这话顶的李厅长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倒没想到何教授这么不给他面子。这时那位学校官员也看出来何教授不上路,急忙给何教授使眼色,道:“你这位学生太不懂礼貌了,人家李厅长来我院实验室参观指导,却不懂得让路。”
何教授闻言心里顿时如点了灯一样明亮,暗自冷哼,别说你区区一个厅长了,就算现在的省委副书记张永松过来,看我这位学生需不需要给他让路。
“哦,我这位学生一直很有礼貌的,据说在公车上遇到小孩老人都会让坐的,小李啊,怎么回事?”何教授说道。
本以为何教授闻言会当着他们的面训李培诚几句话,这事大家看在这位名教授的面子上也就揭过了,没想到何教授竟然丝毫不卖脸面。
李培诚冷哼一声,刚想解释糗一糗他们,李厅长却冷哼一声,道:“何教授果然是高人,李某算是领教了,这就告辞。”
说完李厅长手一摆,准备离去。那位学校官员不满地瞪了何教授一眼,也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李培诚却拦住了他们,冷声道:“记住这里是科研重地,把你们狗屁官威给收起来。还有这位李厅长,请你下次记住不要轻易把他妈的三个字挂在嘴边,这三个字很有可能会把你大好前程给断送掉。”
这些人都久混官场,到了这个份上当然看出点端倪来,这个年轻不简单,但偏生却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一时间心里都有些不安,但又搁不下面子来。
李厅长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心下正琢磨间,很巧竟然来了电话,是张永松秘书打来的,说张副书记有指示。
李厅长急忙收敛心神,这张永松如今可是大红人,稳坐省内第三把交椅,据说中央还想再提拔他,李厅长是他这一系的人。
李培诚心想竟有这等巧事,看来这李厅长跟张永松的关系不浅,这事看来得提点提点他,这人重用不得。
李厅长恭敬地跟张副书记通着电话,眼里很快便闪烁着兴奋的眼神,甚至偶尔还得意地瞟了李培诚一眼,很显然他在官途上有进展了。
张永松的电话很短,李厅长应了几句,连着说了几句是,正准备挂电话,耳边却响起李培诚懒洋洋的声音,“我也跟张副书记讲几句吧。”
李厅长愣了一下,不安地把手机递给李培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