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深以为然,这话说的通透。老人生大病,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自己痛苦受罪不说,孩子们也得跟着遭罪受累。人在老了之后,对子女最大的爱,其实也就是不给子女们增加负担罢了。苏云峰老先生道出了这个至理名言,陈决点头如捣蒜的表示同意。
一顿饭吃罢,不过一瓶茅台酒却都没喝完,还剩一点。苏云峰老先生二两酒都没喝到,陈决喝了七八两,自然是屁大事也没有的。陈决抽着苏云峰的烟,看着桌上的杯盏,心想这苏老头果然是很能吃辣的,我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四川人能吃辣陈决是知道的,不过苏云峰是哪里人他还不知道,他也不需要或者说是没兴趣知道。真没兴趣,要不是苏云峰是‘山峰’地产的销售部经理,和他算得上是公司里同一个级别的职员,同样为销售部经理,同样专管公司的销售部门,就算苏云峰在财经界的名头再响一些,陈决也不一定愿意和他见面。就好比中国移动的外事总监和中国联通的外事总监一样,级别差不多,干的事从表面上来说也差不多。虽然两人的阵营不同,但光凭这一点,陈决和苏云峰在很多方面也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因为这一点,陈决才愿意和他见面。
今天的苏云峰貌似不太想谈生意上的事,尽和陈决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于s市的开发也只字未提,陈决弄不清楚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有些着急。可他也知道,苏云峰这样的老滑头,如果不愿意说什么,那么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半。
陈决最终还是放弃了,提议各回各公司各找各老总,苏云峰立刻赞成。出了门,陈决看见苏云峰开的是一辆奥迪a6,那种老款的a6,车非常圆润光滑的那款。陈决不太喜欢那款a6,太恶心了,完全就是照着女人的大来设计的。老年人都比较钟情这款奥迪,陈决是知道的,也就不以为意了。直把苏云峰送上车,说苏老先生您开车慢点。苏云峰呵呵一笑,说没事,中午那点酒早就醒了,何况我家也就在这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你要不要来坐坐。陈决说谢了,您老回去多歇歇,今天真是感谢您给我上了这么一大堂课。苏云峰笑道明明是我说要请你吃饭,最后却变成了你请我,下次我打电话给你,请你尝一尝我做的菜,好了,就这样,再见。
眼看奥迪a6消失在视野中,陈决点上一根烟,扫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发现财经记者蹲点守候,唯一担心的事也不用再担心了。
回到公司是下午三点,杨牧正托着下巴在办公桌上发呆,陈决一进去她便立刻站起来给他端来一杯咖啡。陈决三下五除二月兑掉身上穿着很不舒服的西装,说今天那顿饭吃的很好,除了有用的东西没说,其他都说了。杨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陈决继续说道那个苏云峰真是闲着没事,什么都没说,跟我婆婆妈妈的拉了一中午家常,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杨牧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开一个新闻网页,让陈决看。
陈决皱着眉头凑上去看了片刻,忍不住骂了声操。新闻是最新的,财经资讯分栏里排在第一位的:财经界泰斗会面后起之秀,下面的小标题是,苏云峰vs陈决,山峰vs恒远?
很有想象力的标题,陈决粗略的浏览一下内容,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果然财经记者还是没有放过他,借此炒作起来了。转念一想,报道就报道吧,记者的嘴很难堵住的,不如就任由他们去,做好自己,用事实证明他们是错的就行了。抬起头,对着杨牧苦笑一下,陈决说道没事,由他们搞去,看他们能搞到几时。只要我跟苏云峰是清白的,谣言终究是会不攻自破的。杨牧还是不说话,安静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陈决有点奇怪她今天的表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杨牧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就是有点担心苏云峰,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陈决哈哈一笑,洒月兑至极,说没事,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还能跳天啊,我比他年轻,不怕他——
不过老天有时候喜欢跟人开玩笑,而且是那种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的玩笑。陈决在春水家连续睡了三晚上,而白天,都被苏云峰喊去吃饭喝茶了。一天一次,而且每次都是中午时间。不是在希尔顿吃饭就是在h市数一数二的茶楼里喝茶。除了第一次是陈决请客的之外,其余果然都像苏云峰说的那样,他请客。陈决也不好抢着请客,毕竟几顿茶饭钱对苏云峰这个财经界泰斗来说不算什么。
然后网络上、杂志上关于‘恒远’销售部经理和‘山峰’销售部经理频繁来往的新闻就越来越火爆,财经编辑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暗示读者,陈决很可能跳槽进入‘山峰’地产。并且列举了一系列的证据和必然性,搞的一直以淡定处事的陈决都无法再淡定了。
第四天,当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苏云峰再次打来电话邀请陈决出去吃饭的时候,陈决拒绝了。他不得不拒绝,再跟苏云峰‘会晤’几次,连他自己也要不相信自己了。苏云峰貌似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在电话里哈哈笑几声,说好吧,下次再约你。
陈决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苏云峰到底想干什么,这几天每次见面除了说些家长里短之外还是家长里短,顶多再说些市场经营的小窍门,真正对陈决来说有意义的东西仍然是一字不提。陈决数次主动问他约自己吃饭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却都被苏云峰巧妙的转移开话题了。
商场老手永远都是越老越金贵、越值钱。陈决在苏云峰身上深刻体会到了商界老狐狸的威力,基本上不是他可以一搏的,陈决基本上无法撼动他丝毫。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陈决也算不上有钱人。从个人资产上来说他顶多算金领,始终是拿死工资外加提成奖金的一个职员。苏云峰虽然跟他在职位上属于一个段位的,但从苏老头的身家来看,他就算没有这份工作,仍然是财经界的老泰斗,挥挥手,仍然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他效劳。所以陈决知道自己完全没办法跟苏云峰抗衡,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
因此陈决不得不拒绝,就像一个穷男人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一个孔雀女,面对孔雀女的百般示爱不得不选择拒绝一样。
离间计被使了几千年,但一直都是屡试不爽。苏云峰或者说‘山峰’利用苏云峰用离间计来挑拨‘恒远’和陈决的关系,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陈决不愿意把一把年纪的苏云峰往那上面想,一个老头,总会让人起不了戒心,特别是在陈决这样充满爱心的人面前。杨牧也试着查过几家报纸杂志,当然是秘密的,通过她的几个关系比较铁的闺蜜查了下消息来源,最后得出结论,没有任何人恶意炒作,完全是记者编辑们通过自己的跟踪得出的结论。
这事——有点麻烦。陈决也只能任命,他不是没办法阻止报纸杂志,他要真的去计较,或者说联系几个传媒界的朋友,也起码可以做到把这个新闻的被关注率降低一些,别太过于火爆。但他不想,或者说是不服,他就想看看到底媒体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读者们到底怎么看待他这个财经界的后起之秀。再者,他也想间接的通过这件事,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说白了,就是用这件事来证明给所有人看,他陈决是不可能离开‘恒远’的,更枉论加入‘山峰’了。
可是虽然他不急,但有人急,不是杨牧,而是李良。本来李良第一次在报纸杂志上看见那则新闻时,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着对身边的助理说你看咱们陈经理的绯闻又出来了,说明他火啊,老子我一年上一次报纸,他小子一年得上三四次。不过后来见新闻的势头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在央视的财经节目中被那些专家评论了,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打电话给陈决,倒不是来质问他的,而是让他注意点。知道你小子不会真做什么跳槽的事,但人言可畏啊,你最近就别跟那什么苏云峰见面了,免得说不清。陈决平静的回答说没事,我会用事实证明的,谣言就让他妖言惑众去吧,最终都会归于平静的。无奈之下,李良打个几个电话给新闻界的朋友,让他们多注意点,别捕风捉影的破坏‘恒远’内部人员的关系。
果然,李经理的动作立竿见影。在电视上、h市的财经杂志上顿时少了很多关于陈决的负面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