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斥候们围住的,是三个汉子,与秦人并无两样打扮,只身上罩着一层羊皮袄,隐隐在清新的雪地上发出羊骚味道。
李寇举步在这三个相互靠作一团的汉子周围不住转圈,双眼凌厉盯住他们的身上来回大量。
这三个汉子中,有一人腿上挂着一支羽箭,鲜血不住往下直流,却这人也没有做出多大的痛苦表情来,脸上微微的抽动,李寇直以为这人冷得不行。
“嘿嘿,在匈奴做生意的罢?”李寇忽然停下脚步来在其中一人面前问道。
那人一惊,继而点头笑道:“军爷认出来啦?咱就是老秦人,给匈奴人贩卖点东西而已!”说着解开羊皮袄来,哪鼓囊囊的腰间,果然盘着粗布。
李寇不置可否点点头感叹道:“难哪,这大冷的天,还要跑出来做生意,苦哇!”
原本凝神戒备其他人的两个汉子也笑着转过头来道:“您说的是,也没办法么,咱为一口饭,就是天上下刀子,咱也不能耽搁了么。对了,军爷,大冷天的,跑出来盘查不容易啊,来来来,几仗粗布啥的,拿着回去做几件暖和衣裳,咱老秦的北边哪,可旧都看你们的啦!”
李寇双目一凝,微微在这人取下腰间粗布的手上停了一眼,回收笑道:“都不容易,大冷天的,你们还要去草原罢?赶紧走路,天黑了,这山里可不安全哪!”
哪三人微微一愕,最先和李寇说话的那汉子吞了口口水,低声问道:“军爷,咱……咱偷着跑出来的,您……您旧不抓咱回去?”
李寇哈哈一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那人肩膀上狠狠拍了两下,几乎要将那人震得趴在地上了,却李寇心下骇然道:“我这一巴掌下去,怕不有数百斤分量,这人居然能坚持住!”
却那人苦着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道:“军爷,您整天杀人放火的,手掌这力气,小的可受不了哪!”
李寇双目森然,却只是笑道:“看你这人罢,数千里的路程都不辞辛苦,这点力气就能难住你?”忽然暴声喝道:“站好喽!”
三人一个激灵,耳边炸雷似的嗓门将他们的心神都暂时压制住,不由得便同时昂首挺胸端立在那里。
李寇嘿嘿一笑,三人醒过来时候微微变色,中间那最高的汉子,也就是腿上中箭的那人,微微喘出一口气来,眼珠急转之下换上肃然脸色,不等李寇说话便抢先大声道:“报告将军,小人们原是蒙上将军属下九原斥候营当军的,回家后去官衙挂了号,便弄了咱中原的粗布去匈奴换马匹回来贩卖,不期今日能遇上将军!”
李寇恍然点点头,长长“哦”了一声,三人看他脸上一副相信的神色,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下来。
李寇缓缓点头,自语般道:“贩卖马匹,按理来说是死罪啊!”
三人大惊,其中一人弯腰便要去腰间模东西,中箭那汉子一把拍在他箭头大声骂道:“娘的,疼死个人哩,这才想起给老子看箭伤啊?”却顺势将他压下去,果真替自己看起箭伤来。
那大汉骂骂咧咧一会儿,转头又向李寇笑笑道:“离家时候,家人看这家仆忠心,就让一路照顾小人,这箭伤……将军原谅则个,呵呵,呵呵……”
李寇也笑着,呵呵不停,应补与高原有些不解,这三个人明显有问题,可怎么看着李寇就是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李寇与那汉子相对呵呵傻笑一会儿,忽然厉声喝道:“老子知道你们不容易,但匈奴人那个贼头儿什么王八蛋单于这两天就要南下,咱奉命巡逻,还准备能在这儿守着逮住这老东西下酒去,你们要现在去了匈奴,说不得组吧不严实给老子说出来!唔,误不了事,你们且先回去,过些天再去匈奴做生意,不然,老子杀了你们人头去报功!”
英布闻言,便将哪森森的长刀晃来晃去看准三人脑袋嘿嘿冷笑。
三人哆嗦,那中箭大汉眨眨眼睛便也道:“小人怎么也不敢让将军功劳凭空消失,但将军既然吩咐了要小人回去,小人也不敢不从。只是小人也是当过斥候的,看将军样子应该也是斥候大队,不如将军收留咱们,也好在蒙上将军帐下继续效劳!”
李寇一瞪眼骂道:“鸟,老子们是高阙兵,不是九原兵,娘的,放你们活路偏偏还不要了!难道老子们现在带你们去卫所,把捉住王八蛋单于的那个什么功劳分给卫所那帮家伙?”
大汉哦了一声低头不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不肯再说话,李寇心下冷笑,却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道:“快走快走,只要不去北方,想去哪就去那,老子们不跟你们啰嗦!”
那大汉抬起头来笑道:“听将军这么一说,小人还真不愿意去匈奴人那里了,索性便去投了前面卫所,明日便南下向蒙上将军报效去!”
李寇脸上显出大喜的样子来,大步上前便要再拍三人,三人急忙退后三步去,大汉谄笑道:“将军那是百人敌万人斩的,小人虽然也是皮厚肉坚,却……却是受不了那两下子的,呵呵,呵呵!”说着三人都谄笑,给纰漏拍过肩膀的那人还将手搭上那膀子子揉啊揉的,嘴角也生生扯起一个痛苦的模样来。
李寇心下更加冷笑连连,却脸上做出一副“还是你小子识相啊,老子的本事,不能不是天下第一”的骄傲样子来。
英布手中擎着长刀,瞅准三人脖子不住瞄啊瞄,双手中抓着的刀杆也不时哧溜溜转一个圈,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来一般。
三人再看其余众人时候,那些屯长百将各个面色不善狠狠盯住他们脖子,当下心下惴惴那大汉便向李寇道:“将军,那……小的们可就要回去啦!”
李寇把玩着手中剑柄,毫不在意挥挥手道:“快滚快滚,老子们也要加把劲,看着你们回去了,咱也好赶路!”
三人小心将腰间的几圈粗布缠好,又向众人点头哈腰一一辞别了,那大汉给身边两人搀扶住,一溜烟便沿着李寇等人的来路,跑了。
英布看着三人消失不见,转头时候忽见李寇脸色已经铁青一片,手中紧握的剑柄也颤抖不住,急忙问道:“主上,怎么了?”
李寇狠狠盯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半晌咬牙切齿道:“这三个人,是咱南人投向匈奴人的奸细!”
英布啊了一声便要问李寇为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三人身份还要放三人离开,却他也是聪明的人物,稍稍一想便明白,不禁便赞道:“主上,顺水推舟,高,实在是高!”
李寇亲眼看见这个年代的“汉奸”或者要称之为“秦奸”,心头便又想起千百年之后数以千万计的误国卖族汉奸来,牙关紧咬心中暗暗发狠要将这些个狗东西斩杀殆尽,却给英布这一句话差点没弄岔气,哭笑不得心下直骂道:“这一句话,怎么旧听着那么耳熟呢?!好像,说这话的,呃,才是汉奸罢?!”
向英布瞪了一眼,李寇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转头来向围在一边的众人正要说话,忽然心下警觉顿起厉声喝道:“四下散开,遇见人不管是谁,都给我杀了!”
锐士们一惊,接着便跳起来将战马聚在一块留下几个人看管,其余人拔剑便向四周散开去,李寇又叫道:“遇见雪堆枯草,一顿箭射过一把火点着便是,不用进去看!”锐士们轰然应诺,便向四面去了。
大雪已经打湿了枯萎的干草,有遇见草堆草丛的吃后门,心里面只记着李寇的吩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边有人警戒,一边有人蹲下来吧嗒打着火石,白净的雪地里顿时烟火四起,大部分是呛人的黄烟,北风一卷便向南边过去。
李寇拄着剑站在战马旁边,。嘴角噙着冷笑一一从还没有给吃后门点燃的草堆上掠过,心下却也疑惑道:“匈奴人应该派出的这些秦人他们不甚放心,定然要里面夹杂着正宗的匈奴人才是!唔,应该是有的!”
但等了半天,火借风势燃烧起来好几堆枯草了,却愣是没有见到一个人跳着脚蹦出来,李寇这时候也心下怀疑了:“难道匈奴人逃了?或者那个什么单于旧这么相信秦人?”
却便在他渐渐沉不住气要吩咐吃后门回来继续赶路时候,一声惨叫惊动山谷,李寇与旁边的英布高原急忙向发声处看过去时候,之间一雪堆下轰然跳起,雪花飞扬开来,下面咕噜噜滚出一个灰蒙蒙的人,却身上插满了箭枝,浑身血窟窿中潺潺鲜血流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寇大喜,急忙便叫道:“继续继续,赶紧赶紧!娘的,老子旧不信匈奴人能又那么大的胸怀!”
身边英布提醒道:“主上,为将者最忌心浮气躁!”
李寇豁然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暗叫道:“才这么一点收获便大喊大叫,看来,以前的焦躁已经慢慢侵蚀我的神智呢!”当下便警惕对自己道:“不能因为只是让身边几个正宗的古人吃了一点小亏便得意忘形,古人,是不能小看的,自己,也是不能高看的,最多,都是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当下迎着风雪长长呼吸一口气,回头向英布一笑,便凝神静静去看吃后门的收获了。
英布在身后眼中泛出喜悦,便再也不说话,凝目也向周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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