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驶出镇口,转入官道之后,马车忽然一偏,驶入路旁的原野,青青在车厢坐了一会,探出头向那个驾车的汉子柔声道:“怎么回事?怎么走得这么慢啊?让他们发现不得了,他们的马快,很快就可以追上来的。”
“东西拿到了没有啊?”驾车汉子反问道。
“当然。”青青带点得意地点头道:“这些金银珠宝都是我赚回来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自然该由我拿走啦。”
那个驾车汉子点点头,不再言语。
好半天,又指指边上的风灯,示意青青点着认路。
“我们要去哪?”青青点亮风灯之后,看着一路黑暗,地面甚是崎岖不平,马车震动得厉害,马车已经偏离官道,驶向不知什么地方的原野,驶向一片不知是何处的黑暗,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不是官道呀?你到底准备怎么走啊?”
“我们到前面那个小树林躲一躲,等躲过了追兵,再继续走好了。”那个汉子提议道。
“咦?”青青更奇怪道:“我们不是要坐夜船到鄱阳去的吗?你难道没有准备好船只?”
“都准备好了。”那个汉子一边控制着缰绳,一边尽量放轻声音,道:“不过我们得躲过他们的搜捕,我们先到前面躲一阵,等他们搜索地了,我们再上路。”
青青虽然心里有奇怪,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终身都托付给他了,还有什么担心的,于是也不再细问,收回小脑袋乖乖地坐回车厢,看见喜儿望自己的眼中有些许惊惶不定的怯意,不由拉着她的手轻拍两下,安慰她一下,后来干脆张开双臂,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像是对她,又像对自己道:“相信我,没事的,相信我……”
马车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只知道后来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青青坐在车厢里等了一下,后来实在忍不住探出头去奇问道:“怎么?到了?”
“我们就在这里躲一会。”那个汉子扔掉缰绳,回过身来对青青道:“这里很安全,你放心。你真的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在飘香楼吧?”
“怎会!”青青摇摇头道:“我和喜儿为了这一天都准备了多少天了?就等你带我们逃离那个虎口……现在真想快一点坐上鄱阳的船离开,我现在很担心哩!”
“那我给你点安慰好了。”那个汉子掀掉遮阳笠,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他伸手抱住青青,张口就亲,一边道:“反正现在没事,不如我们到车厢里亲热亲热……”
“现在人家怎会有心情。”青青大发娇嗔道:“现在人家的心都还有七上八下的,这心惊胆跳的,怎么有那等心思,等到了地头,还不任你……再说,喜儿还在里面呢!”
“喜儿迟早也是我的人,让她一旁服伺正好。”英俊男子把青青推倒在车厢里面,就扒她的衣服。
喜儿一看,连忙躲在角落里,整个小脑袋都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再也不敢去看。
青青心里实在不愿在这等地方,又在喜儿面前做那种事,稍稍挣扎了两下,那个英俊的男子经她这么一推,不知怎的火气就上来了,‘啪啪’给了青青两巴掌,打得青青莫名其妙一片愕然。
那个英俊的男子指着青青痛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一个婊子!你装什么?平日你不是都是张开双脚任别的男人上的吗?为什么老子上不得啊?臭婊子,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一个婊子!”
“你说什么?”青青一听,简直就像晴天霹雳,整个都震傻了。
“老子说你是婊子!”那个英俊男子伸手捏住青青修长的小脖子,道:“妈的,在老子面前装?老子忍你很久了,我**,你不是装高贵吗?老子现在马上送你上西天,看你拿什么装?老子等你死了,不将你全身上下奸个痛快就不姓黄!”
“……”青青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托非人,那头还没有月兑离虎口,现在又进狼吻。
她没有时间作太多的思想,她全部的挣扎只为了呼吸,呼吸一口代表自由和生命的空气。
自由?生命?任何一个人都拥,可是偏偏这两样东西,对自己是那样的矜持,是那样的遥远,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从来也没有属于过自己。
青青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流出两行清泪,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越来越轻。
她忽然觉得,也是,死是一种最好的解月兑。
喜儿先是抱着头捂着耳朵不敢看不愿听青青和那位黄公子做那种事的,可是后来猛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那个黄公子正扭曲着脸奋力扼着青青的咽喉,吓得尖叫一声,拼命用手去打那个黄公子,大叫道:“你,放开小姐,你住手,快放手!”
“小贱人!”那个英俊的黄公子面容扭曲着瞪着喜儿,他腾出一只手,用力甩了一巴掌给喜儿,将她打飞一边,不过也让青青及时吸进了一口保命的空气。
青青来不及呼出来,马上就再让那个黄公子扼断了,她看着上面扭曲着脸的黄公子,望着这一个她曾经托付终身将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的人。忽然心里有种深深的悔意,她很后悔相信了这个人的花言巧语,她很后悔相信了他,最终连性命也赔上了。
这,就是她的选择。
正当青青觉得意识在渐渐迷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清晰地透过黑暗透过迷糊透过痛苦传过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脑中轰响起道:“早叫你跟我走的,像我这么优秀的人都不跟,却偏偏去挑个烂灯盏!”
是谁?是谁在说话?
青青的意识很模糊,可是根本就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这一个声音虽然很嚣张很骄横,可是听起来格外亲切,就像是……
一只手忽然自黑暗伸出来,缓缓地穿过车厢的布幔,化掌为拳,一拳揍在那个正在死死地扼着青青咽喉的黄公子头上,那个黄公子两眼一翻白,整个人忽然无力地软了下来。那只拳头又化拳为爪,抓住那个黄公子的头发,一把扯了出去。
“妈的,学人食拖鞋饭已经够贱,还学人谋财害命!真是少打。”
徐子陵看着手中一滩烂泥似的什么黄公子,随手扔在地上,就像扔垃圾一般,看了不看一眼,然后对素素道:“给我打,等你打过瘾了,我再来打,等我打过瘾还换你来打!”
素素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她本来有点跃跃欲试的,可是一看那个什么黄公子倒地上直吐白沫,显然已经让徐子陵揍得不轻,她有些胆怯地道:“子陵,这个人只剩一口气了,再打就会给打死了,我……还不打了。”
“你的心怎么软得跟豆腐似的啊?”徐子陵奇怪地道:“我们一路追来追得那么辛苦,我们在车顶风凉水冷,他就在下面狎玩女人,还想谋财害死,我靠,我打死简直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你不打我来,棍子给我。”
素素一看,没办法,只好把给递过去,不过同时小声地道:“不要给打死了。”
“我自动将你这一句解释成不要一下子打死行不行?”徐子陵拿着棍子,也不运用内力,只是抡起棍子满头满脑地狠揍,连打数十棍,棍棍带血,最后连棍子也打折了,可是还不够解气,还准备去搬树林里的一块深陷在泥土里的石头。
素素连忙拉着他。
那边,喜儿早搀扶青青出来了。
青青粉女敕的脖子上有着几道紫青伤痕,她抚着喉咙,不住地咳嗽,直咳出连泪水也出来了。她看着徐子陵用力地痛打,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可是眼睛却看得很解恨。她咳了好一会,慢慢地回复着气力,等徐子陵走开准备去搬石头时,她忽然推开喜儿,捡起一截带血的断棍,也学徐子陵那样,狠头狠命地乱打一通。
直打得那个什么黄公子气息奄奄,浑身冒血,也不知生死为止。
四个人八目相投,谁也没说话。
那个喜儿最高兴,她高兴地用小手碰着青青,示意青青救命恩人是那个飘香楼看见的贵公子和他的那个同伴,可是她是小婢,不敢发话。
青青最尴尬,她一看是徐子陵和素素,心里更是难受,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什么事最难堪什么事最丢人什么事最没面见人,就是瞎了眼睛相信一个衣冠禽兽是好人,让他骗情骗心谋财害命时让最不想看见的人看见,甚至是他出手帮忙的,青青一想起刚才徐子陵的话,狠不得马上在地上钻一个地洞进去躲着。
素素最宽容,她不知如何安慰好,可是却过来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青青。
徐子陵最忙碌,他趁机拖着死狗一般的黄公子进入树林的深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想必是黄公子大难临头的日子到了,碰着了徐子陵这一个煞星。三女本来相对无言,可是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阵好像鬼哭狼嚎之声,好像一只什么野兽让一群地狱地放出来的饿鬼正在撕食身体一般,吓得三人毛骨怵然,相视一眼,俱发现对方眼中的惧意。
“子陵,你在干嘛?不要吓我,你在吗?”素素怎么听那些声音都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心里怕极了,一看徐子陵不见了,连忙高声喊叫道。
“不要怕。”徐子陵的声音在树林深处传了出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道:“我出来了。”
等徐子陵悠悠地走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以为他会一身是血,然后嘴上手上也满是鲜血,甚至在牙齿里还有那个黄公子的骨头什么的,可是那是以为。徐子陵的身体上上下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头发丝也没有乱,更别说什么鲜血什么骨头了。
“你把那人怎么了?”素素本来有点害怕的,可是看见徐子陵身上没有血,不由奇怪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没事,刚才我去扔垃圾。”徐子陵轻轻巧巧地道。
“不是垃圾,那是人。”喜儿惊道。
“垃圾一样的人。”徐子陵也不否认,微微一笑道:“扔掉了耳目清净,不好吗?”
“你没杀他吧?”素素疑问道。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杀死他,我是那样残忍的人吗?”徐子陵大叫冤枉道。三女一看,都不太好意思起来,正准备给徐子陵道个歉,谁知徐子陵下一句话差点没有吓破她们三个的胆子。
徐子陵补充道:“我只不过扭断他的双手折断他的双脚捏断他的肋骨砸断他的脊梁撬断他的牙齿罢了,我敢保证,他还活着,最少能活到我们完全忘记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