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外科医生见了满身是血的李小艳,尽管已经司空见惯,也不禁吓了一大跳,慌忙让张晓文把她抱进手术室。
张晓文将李小艳放到了手术台上,医生手里攥着一把棉签开始清理她脸上的伤口,一旁的护士纷纷掉过头去,不敢再看。
隐约听见有人小声嘀咕说:“怎么会伤在脸上?”张晓文心中一动,再想细听,却没了声音。
医生扭头问张晓文:“你老婆的脸部受伤,最好别上麻药,以免影响脑部神经,你看?”见他误会了,张晓文也懒得解释,就说:“你按照规矩来吧!”
医生说:“脸上的口子看起来很长,血虽然流了不少,但并不深,使用一些进口的好药,将来痊愈的可能性在70%左右……”张晓文点点头,却没吱声。
刚一下针,李小艳就大声叫了起来:“好痛啊!”护士温柔地安慰她说:“别动,刚开始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
这个时候,李小艳好象想起了什么,整个身子猛地一抖,尖声叫道:“轮椅……吓死我了……”紧接着,放声大哭了起来,护士慌忙劝她别哭了,却怎么样也止不住。
这一下,张晓文就全明白了,当时她是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躲闪,所以才受了伤。女人是爱美的,无论她有多么勇敢,都不可能冒着脸部破相的危险去救一个无关的人。
摇了摇头,张晓文不想继续待在现场,转身欲走。去被一个护士给叫住了。“赶紧去交急诊费,我们好给她上药!”
张晓文头也不回地说:“她是你们院长地亲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离开了急诊室。
医院地院长得知消息后,慌忙跑进了急诊室,几位副院长、主任们也纷纷闻讯赶来。一时间,人头窜动,热闹非凡。
通了电话后,黄铁一看见张晓文就说:“老人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惊吓,现在亲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嗯,没事就好。这事还真是有点阴差阳错!”张晓文站在那里摇了摇头。黄铁笑了笑,没说话。
张晓文知道他不喜欢多话,就嘱咐道:“事情有了些变化,这两天极其关键,必须牢牢地盯着她。”黄铁知道张晓文对于跟踪是个外行,就笑着说:“放心吧,让她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了,我这个特种兵就白当了!”
黄铁有史以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张晓文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就放心地回了病房,合衣躺进床上,蒙头大睡。
李卫国得知李小艳受伤的消息后,不禁欣喜若狂,这可真是天赐良机。钟华地突然失踪。搞得他很被动。大家不可避免地怀疑是他弄的玄虚,大院里已经传出了杀人灭口的闲话。
王清锋逼得很紧。明面上虽然没说,但话里的意思是要求由省人民医院的权威来进行复查。
由于吕大平在会场上的暗示,王清锋的意见几乎没人理睬,就算是从人情地角度上来说,李卫国地情况也值得同情。
表面上很平静,其实李卫国心里有数,严强至今不见人影,肯定是躲到了一边。也不需要多想,金敏也一定会在严强的手里。情况其实糟糕透了,只要金敏把招供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李卫国后悔了,如果徐信还在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不堪。但是,徐信又必须事先除掉,不然他的安危也将朝夕不保。
王清锋见没人听他的建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要求严强加紧搞到口供。
严强在电话里苦笑着说:“老板,金敏嘴巴太硬了,这都几天了,一直不肯开口。”
王清锋冷冷地说:“别有太多的忌讳,只要不搞刑讯逼供就行,有事我兜着!”严强叹了口气说:“几天没让她睡觉了,可就是不开口,什么法子都用尽了!”
“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案情重大,她再硬也是个女人不是?”王清锋真急了,既然已经出了手,绝无再回头的道理。李卫国与他已经势成水火,相信双方都只有一个想法,必欲除之而后快,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李卫国没有去医院看女儿,而是把贺大彪找了来,亲切地招呼他坐下,说:“大彪啊,这么些年我待你怎样?”
贺大彪慌忙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坚定地说:“您对大彪恩重如山,即使到了来生也不会忘记!”
“好,好,好!”李卫国连说了三个好字,贺大彪又补充道:“当年我不过是个连干部身份都没有地小司机,是您一步步将我扶上领导岗位的,有用得着我大彪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贺大彪也不笨,猜到了李卫国有事找他,所以干脆直截了当地表了态。象他这种额头上写了字的李系人马,一旦李卫国失了势,即使想安安稳稳地找个闲地养老,只怕都不太可能。
一朝天子一朝臣!贺大彪心如明镜,自己干副检这么些年,没少拿钱干坏事,随便挑一件出来,都够他喝几壶的,如今已经和李卫国属于一条线上地蚂蚱,共损共荣!
李卫国很满意贺大彪地态度,就笑着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说:“姓王地小子想把我们往死里整,咱们绝对不能让如愿以偿,必须有所行动!”
此前,贺大彪多少知道李卫国有些手脚不干净,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罢了,如今听李卫国这么一说,心里转了几转,马上明白过来,金敏可能要坏事。
这年头,市里无论开什么会议,消息灵通人士都会很快就知道内情,可以这么说,根本无密可保。
贺大彪的级别不低,自然在私下里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煤气公司的出纳出事了,而李小艳又是煤气公司的财务副总经理,其中的奥妙不问可知!
“老领导,您就发话吧,小彪我一定照办,绝不含糊!”贺大彪想得很明白,一旦帮李卫国过了这道难关,那以后就肯定是海阔凭鱼跃的局面,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能坐上徐信当时的位置。
“大彪啊,市委已经作出了决议,要对市纪委的副书记严强采取隔离审查的行动,可是,严强为了逃避党纪国法的制裁,竟然畏罪潜逃了,你这个分管反腐肃贪的副检是不是该担负起应有的责任?”李卫国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茶几,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几句。
贺大彪听了这话,立即明白了李卫国的意图,擒贼先擒王,抓严强是假,把金敏抢回来是真。他心里暗暗佩服李卫国的老辣,谈话的意思很清楚,但是却相当的隐晦,即使摆到桌面上来说,也是光明正大,让人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
李卫国见贺大彪听懂了,就笑着说:“要坚决执行市委的决议,胆子放大点,心要更细点,绝对不能让**分子混了过去!”
贺大彪心领神会地点着头说:“我们一定象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地对付这些狡猾的犯罪分子。”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杀机。
李卫国等的就是这句话,走到他的身边,抚住贺大彪的肩头,承诺道:“一定要解决果断地执行市委的决议,市里的政法机关目前还是一盘散沙啊,需要有人来领导啊!”
贺大彪心中一阵狂喜,按照李卫国说话的习惯,这已经算是最最明确的暗示,那可是个炙手可热的宝座,他即使做梦都想去过把瘾。
“老书记,您就放心吧,这次大彪绝对不会误事了!”贺大彪瞪大眼睛,坚决地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李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地说:“你比我小了十多岁,以后就管我叫叔叔吧!”
贺大彪心头一热,即使徐信当权的时候,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目前,在整个李系人马中间,他是独一份!
心里确实很激动,贺大彪眼圈一红,哽噎地叫道:“叔!”李卫国温和地回应说:“彪儿,好好干,将来啊,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李卫国不是那种喜欢信口开河的人,是个一口唾沫一个坑的强势人物,他这话的意思相当值得玩味,其中隐藏了多重微妙的意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此时此刻,贺大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哭着说:“大彪谢谢叔叔的栽培,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吧!等你凯旋归来,叔叔为你摆家宴庆功!”贺大彪斗志昂扬地走了,李卫国却跌坐到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