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全这个大隐患算是解决了,只是不知道王清锋现在是怎么想的?”石盛林笑眯眯地说,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很快地将一只苹果去了皮,递到了张晓文的手上。
“老王现在八成还不知道鲁全投靠过来的消息,但是鲁全逐渐停止了暗中的活动,他应该是知道的!”张晓文咬了一口苹果,分析说。
“王清锋和万宪章不同,至少他不是个贪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受了李卫国的刺激。”石盛林微微一叹,“其实呢,我还真不想和他翻脸。”
“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拿您现在的位置来说吧,只要多说少做,保准没事。只是这官场嘛,风水轮流转。连老王都对您有很深的忌惮,反而印证了您的崇高威望!”张晓文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又咬了一口苹果,开始细嚼慢咽。
“当官难,难当官!其实最难的是既想当官,又想干一些实事。常言说得好,常务副职就是正职的老婆,普通副职是他的小妾,助理们自然就是丫头了,都要为正职服务,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我这种做法其实已经算是越界了吧?”石盛林感慨地发起了牢骚。
“我看啊,您是过虑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只要进了官场,谁不想当大官,握大权?关键是掌权了后,要怎么来干。”张晓文几口吃下苹果,笑嘻嘻大劝解道。
“现在看来,当大官也未见得完全是好事。在粮食局里,可比现在轻松多了。如今啊,开门几件大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每一件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办啊!”
张晓文看出了石盛林有打退堂鼓的念头,就笑道:“混也是一种生活。只是呢,那种活法有意义么?您现在啥都不缺,正好放开手脚干出一番大事业,将来说不定大家还会替您立块丰碑,上面写着安平市现代化发展的奠基人,呵呵,我很期待这么一天呢!”
石盛林笑了笑。说:“你小子最懂我的心思了!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么有钱,我完全没必要去贪污受贿,而且我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光阴似箭。十年的工夫眨眼就过去了,如果能替安平市的老百姓干一些实事,也不枉一番心血。”
“我是这么看的,您如果能够登上更高的位置,想必可以干出更大地成绩,说不定就可以干到了省部级。到那个时候,您的政治生命,不就又延长了五年了?”张晓文一语点中了石盛林内心深处的要害。
人在官场,没人不想往上爬。石盛林自然也不例外。不缺钱仅仅是一个方面而已,更重要的是,在现行体制下,官越大。越代表了上面的认可。
石盛林拿手指着张晓文,笑道:“你呀。机灵鬼一个!”
“王清锋只是对您有些忌惮,干一些扯后腿的事情罢了。万宪章就大不相同了,可以说相当的危险。我看啊,实在不行,就先把矿难地事情给抖露出去,给他施加巨大的压力。”张晓文使出了以退为进的策略。
石盛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如今的形势不同。省里地领导们都在讲。稳定压倒一切,这个节骨眼上一旦把灾难性的大事故给掀了出来。就怕树敌太多啊!”
张晓文很理解石盛林的顾虑,其实这也是他自己的担忧,柳琴在手里,这是人证,被炸塌的矿洞那是物证,只要把江一德给牵扯了进去,估计万宪章也跑不掉。
只是,仅仅是扳倒万宪章还好说一点。有些投鼠忌器的是,时机问题!这个极其敏感的时候,如果把矿难给端上了台面,对于那些谋求连任的省领导来说,至少有添乱的嫌疑。
在人治地社会,领导们的看法比王法厉害万倍。而且领导们都有个鲜明的特点,一旦形成了对某些人的负面看法,就再也难以改变。即使省里有周立民撑着,也恐怕只能是顶得住一时,却顶不住一世。
记得某位西方地政治家曾经说过,政治是讲究利益和平衡的,无论是谁破坏了那个敏感地平衡点,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伸张正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张晓文叹息了一声,即使身处这种高位,受到的牵制也是一般普通老百姓所难以想象的。
张晓文抽了口烟,分析说:“咱们不能让万宪章随意地出牌,必须采取主动才行!”
“你说的没错,我也考虑过了,想让老周下来一趟,只是……”张晓文是个明白人,石盛林的未尽之意他自然很清楚。
“嗯,我明天回省城,当面和倩姨把情况说一说,争取让周书记抽空下来视察工作,表明态度!”石盛林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张晓文知道,正是由于当初和曾倩之间地暧昧关系,石盛林反而有些磨不开面子去求她,这个心节始终存在,并且延续了二十几年。
“王清锋还是可以争取地,毕竟,你一向和他站起同一个立场上面!”张晓文没有继续纠缠于感情这种事情。
“其实大家都明白,王和万之间将来肯定会形成对立,所以王清锋想要的是让我和老尤表态绝对支持他!”
即使身在棋局之中,石盛林地眼光依然十分独到。目前安平市的政局,从本质上来说,几方势力都是为了尽快积蓄更大的力量,为换届之后的局势打下良好的基础。
“嗯,其实咱们也可以对老王还以颜色,让他知道知道,干爹您和尤伯伯不是好惹的!”张晓文替石盛林续了杯水。
“你的这个想法和老尤很相似,上次开书记办公会时,他硬是卡住了几个王系人马的提拔重用,其实也没强行反对,就一个字,拖!”
“呵呵,尤伯伯这个管党群的副书记,要想拖着不办,王清锋还真没辙。老万应该暗暗很爽才对吧?”
事情是明摆着,尤丰的意图也很明显,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大权在握的党群书记?
“呵呵,万宪章自然是很高兴,这不,昨天还特意把我找过去,也没谈啥事情,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闲谈了两个小时。”石盛林说着话,笑了起来。
张晓文轻声笑道:“这么一来,老王恐怕就要坐不住了!”石盛林点着头,十分肯定地说:“就这几天吧,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我啊?最近很忙呢,恐怕没空见他呢!”张晓文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石盛林笑骂道:“你个小鬼头,玩这种游戏,真的很适应你呢!只可惜你的年龄还小,不然的话,进了官场肯定是个狠角色!”
“当官有什么好的?束缚太多了,我现在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不也挺好的么?”张晓文开玩笑说。
“你小子少装傻!尤丰退休后,至少还有我顶着,可是我要是退居二线了,谁来撑着这个局面?”石盛林说到痒处,有些意犹未尽,“谢小军很聪明,但都是些个小聪明,上不得大台面。尤勇也是个人精,可惜懒散惯了,受不得官场的夹磨。”
“一个庞大的家族要想真正的屹立不倒,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我们两家的下一代,就只能看你了,这几年你先把钱给赚够了,将来大学毕业后,必须进官场。”
张晓文看得出来,石盛林虽然是笑着说话,其实是很认真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非得进官场?”张晓文半开玩笑地说。
“嗯,除非你能找到一个绝对忠诚可靠的代理人,否则,就只能是你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心隔着肚皮,外人很难令人相信!”石盛林不愧是深谋远虑的官场老手,他看得清楚,在现行体制之下,沈万三的老故事一直再上演。
家族里边如果没有官场上的后起之秀,也就意味着在权力阶层失去了话语权,即使家财再多,也难免被权贵所觊觎。
历史上,官与商的关系轨迹,其实由一个著名的“养猪理论”来支配着。当官的把商人们当猪一样养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来宰而分之。
道理很粗鄙,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人成事,骤然暴富,却又因靠山倒了跟着倒下的商界巨子,数不胜数,多如牛毛。
“嗯,是时候花些工夫培养代理人了!”张晓文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