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文刚坐车离开绿色蔬菜基地不久,迎面就见一长溜闪着警灯的警车,道路很狭窄,临时掉头已经不太可能了。绿色小说
他暗暗懊悔不已,一看到大队警车开了过来,他就知道,今天肯定要错过和竹老板当面交流的机会。
现在,就算他是省委书记的儿子,这些干警也不可能让他赶回蔬菜基地。
看来,这位竹老板下来视察,还真是不按照牌理出牌,难怪经常发现基层的一些比较尖锐的大问题。
“前面的车听着,我命令你,立即靠边,再重复一遍,立即靠边停车!”警车上的高音喇叭传来了尖利的喝斥声。
省城不比安平,就算张修明已经是省厅的副厅长,何毅是省高检的副检察长,张晓文也不可能去当这个出头鸟,吩咐黄铁把车停在路旁。
开路的警车过去之后,紧跟其后的一辆靠了过来,从车上迅速下来了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张晓文认出了为首的一个挂着一级警督肩章的警官,是省厅国保总队的副总队长苏江,就摇下车窗招呼说:“苏总队,这是干嘛呢?”
苏江也认出了这辆车是张晓文的,抚在枪套上的右手很自然地滑了出去,隔着车窗伸向了张晓文,“我说是谁坐这么嚣张的好车啊,敢情是张总啊,”他刻意瞄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上边有严格的纪律,具体干什么。我还真不好说,不过,你看这副架式,肯定是执行保卫任务了!”
张晓文扔给他一支中华烟,苏江接到手里,顺势装进了衣兜,笑道:“张总给的烟,我得留着,等执行完了任务再抽。”
这个苏江可真是够油地。就象是西瓜掉到了油锅里边,八面圆滑!
张晓文淡淡地一笑,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苏江抬头看了看来路,瞅见大队中巴车队正沿着公路疾驰而来。就拿手指了指那头,笑着解释说:“换做一般的人,我的人就得登车检查了,你张总那就不同了。这样吧,我给兄弟们打个招呼,等车队过去了,您就可以离开了,我老苏够意思吧?”
张晓文也明白,按照常规,只要是有大首长临时视察。国保总队地人都要严密盘查。苏江虽然是个滑头,但还算是给了面子,也就懒得和他计较,平静地说:“好吧,你先去忙吧,改天上家里喝酒去!”
苏江眉花眼笑地说:“好呐,正想去张厅长家蹭酒喝呢!”张晓文随口笑道:“我现在住在解放路七号楼!”
苏江一楞,转念一想,马上恍然大悟。西江省的老百姓没有人不知道解放路是省委常委们的住处。更何况他这个专门负责保卫省委领导的副总队长呢?
张修明从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局长,一跃成为省厅的副厅长。象苏江这种级别的省厅干部,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
早在干安平市刑警大队长的时候,张修明已经名声在外,算是在省厅挂了号地刑事侦察专家,苏江那个时候正好在省厅刑侦局里干科长,当然不会不认识张修明。
后来,张修明的官运一直不畅,足足干了十年的刑警大队长,苏江也调到了国保总队任副总队长。
沉寂了多年大张修明,之间成了苏江的顶头上司,令他极其惊讶。仔细一打听,苏江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张修明地破格提拔和省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周立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仅如此,就连和张修明是亲戚的何毅也从安平市调到了省高检,现在已经成了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
明白了这些因果关系,这才是苏江对张晓文十分客气的根本原因,当然了,他并不知道,这为小张和周立民的关系,已经到了休戚与共的程度。
苏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掉头上车走了。不大的工夫,一长排中巴车从张晓文的面前快速驶过。
暗暗叹了口气,张晓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护卫着竹老板的车队,与他擦肩而过。
在一家咖啡厅里,分局看守所长韩严见林子年虎着脸一声不响地独自品着咖啡,便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他地对面,小声道:“局……”长字还没说出,就让林子年举起地手挡了回去。
于是,韩严又改口道:“年哥,让你久等了。”林子年盯了韩严一眼,冷冷地道:“你又是去混女人了吧?”
韩严道:“年哥,我没,只是和个朋友喝了点小酒,误了些时间。年哥,有什么急事,大雨的夜,催命似的催?”
林子年道:“找你来,是有件大事要办。”
韩严拍着胸脯说:“年哥,不管啥事,您只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听您的指挥。”
林子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得由我和你亲自去办!”韩严看了林子年一眼,见他不是在开玩笑,低下声音道:“年哥,是不是私活?”
林子年道:“废话,如若不是,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韩严道:“好处呢?”林子年道:“办成了的话,好处大得没边,要是干砸了,一个弄不好,没准还要丢官丢命。”
韩严道:“那还干个什么劲啊?”
林子年故意留了一手,叹道:“不干,也许很快就要丢官!再说,哥们生死之交一场,我也不得不帮,如果是我的事,你不也得玩命地帮!”
韩严道:“那还用说!年哥,该怎么干,你就痛快地说好了。”
林子年低声说:“要办的人,是你那里的一个经济犯,叫叶槐。”
韩严有些疑惑地问:“我知道他,不过是只小蚂蚁罢了,还需要劳您的大驾?”
林子年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万书记地儿子万辛地事,你听说了吧?”
韩严道:“听说了,是他捏死了一个表演系的大学生,投案自首地。”林子年道:“万书记最是护短了,你知道么?”
韩严道:“知道,可是……林子年道:“你给我看好了小万,不许有半点闪失,不然小心剥了你的皮。”韩严赶紧表态说:“我会特别关照他的。”
林子年道:“明天,或者说是今夜之末明晨之初,举鼎也要进你的看守所。”韩严道:“年哥,你就把话挑明吧,别让我云里雾里。”
林子年一笑道:“万辛与叶槐的外貌基本一样。”韩严的脸上出现了吃惊的表情道:“年哥,你的意思是说,咱们……”
林子年“嘘”了一下,因为服务小姐走了过来。在服务小姐离开之后,他们两人足足商谈了一个多小时。
听着窗外隐隐的雷声,莫小兰起身准备关严窗子,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万宪章拾起了右手,幅度不大的摇了摇,莫小兰会意地又坐四沙发上道:“这雷,挨着窗户玻璃滚,沉闷得让人心烦。”
万宪章依旧闭着双目道:“听说过借僧、高僧、圣憎的故事吗?风吹云动,俗憎说是云动,高僧说是风动,只有圣僧才会认为,不是云动,也不是风动,而是心在动!我看呀,不是闷雷使你心烦,而是你的心里,原本就烦。心烦,开窗户也好,闭窗户也好,解决不了心烦的问题。”
莫小兰苦笑道:“老万,你的心一点就不烦?我真不明白,小辛在你的心里,还算不算你的儿子?”
万宪章平静地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他不是我儿子的证据,莫非,你愿意提供?”
莫小兰生气地道:“眼看儿子就要判刑了,你还有心情寻开心?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点父子之情!”
万宪章道:“有没有父子之情,不是嘴巴上说有就有。小兰,什么时间了,你饿不饿,要不,炒两个菜,咱俩个喝一杯?”
莫小兰道:“谁还有这份闲心,快转点了,睡吧!”万宪章道:“你看,一年到头,我什么时候主动张罗过让你炒两个菜喝一杯?今天,不是有特殊意义的,你忘了?”
莫小兰道:“有什么特殊意义?”
“二十五年前的今晚,是咱俩约会在马王镇的时间,你真的忘了?”
莫小兰叹道:“就算没忘,又能怎么样,儿子没了,什么重要的日子,都会变得不再重要的。”
万宪章道:“小兰,人活的就是一个精神!你看你,革命大半辈子,怎么连这么点道理还吃不透?真的,弄两个菜去吧,也许,要来客人的。”
莫小兰道:“都大半夜了,鬼才会上门!”万宪章道:“要是鬼不上门呀,我也得出门!”见万宪章的神情十分地轻松愉快,莫小兰多多少少受了一些感染,忙忙叨叨地炒了两个菜,端到客厅,开了瓶“五粮液”让万宪章慢慢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