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的挂断电话。叶青云靠在床头沉思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秦若秋会这么笃定的认为他有可能被遴选为候选人。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朝那方面去想。毕竟他才被提拔为正科级局长没几天。不会这么快又被幸运女神看中的。否则其他人眼珠子还不都红得充血啊。
不过今天孔德龙的奇怪表现又给了他一丝遐想的空间。毕竟这黄东盛被双规几乎可以说跟他叶青云扯不上一分钱的关系。为何孔德龙却要在电话里强烈的催促自己赶紧返回。而且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孔德龙还有什么话没对自己挑明。自己也不好强迫对方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己并没有权利要求别人这样做。
特别是孔德龙今天所提的市委主要领导干涉县常委会讨论的事。让他特别感到意外。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请动市委主要领导。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在孔德龙所提的什么副县长候选人里。没想到薛武县还隐藏着如此能量惊人的人啊。自己可得搞清楚这个人是谁。否则以后万一起了什么冲突。对自己在安阳市的发展肯定会不利。
好在县委县政府的两大巨头特批了自己几天假期。正好趁着这几天时间模模全县官员的底。同时搞清楚哪几个人被确定为接替黄东盛副县长职务的候选人。毕竟那可是跟日后旅游基地建设直接相关的人。
叶青云相信副县长候选人的事情不会压太久。毕竟如果迟迟不能确定接替人选的话。有可能会由安阳市委市政府直接采取空降的办法补位。那对整个薛武县地官场都没有什么好处。毕竟多了一个外来人就等于多了一颗绊脚石。没人会喜欢地。而且主管的恰巧是即将全面兴起的旅游业。只要脑袋不笨的人都会知道那将会意味着什么。
都说常委会上没有真正的秘密。无论保密措施多么严密。往往常委会刚刚开过还没有正式行文。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知道常委会上的内容和结果了。并率先采取主动行事。往往能斩获不少的好处。
叶青云决定明天就是砸烂孔德龙地嘴巴也要让他吐出昨天对自己隐瞒的内容。如果真的涉及到了自己。也好提早做好预防措施。别到时候临到自己头上来才得到消息。到那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叶青云这边在思索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一切。另一边的孔德龙也没有闲着。吃过晚饭跟叶青云告别后。就直接去了位于县政府大院地姐姐家。今天他的姐夫王金龙虽然向他透露了常委会的最终讨论结果。不过他却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他估计明天叶青云一定会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询问他的。他必须先提前准备好。
开门地是孔德龙地姐姐孔淑香。见自己的弟弟正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像特务似的。不由笑骂道：“你这混球每次来就不能正大光明地。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来作贼了呢。怎么。今天大局长有空来串门了？”
孔淑香只有孔德龙这么一个弟弟。平日里很是关照。不过自从孔德龙被提拔为招商局的常务副局长。同时着手引进水电站地项目后。几乎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到姐姐家来过了。要知道他以前即便是当副局长的时候也至少是三天就要到姐姐家报一回道的。
“姐。你有见过级别这么高的贼吗？”孔德龙嘿嘿笑着说道。一伸手便推开了大门。闪身进入房内。
“你猴急什么？吃过饭没有？”孔淑香一边关门一边对直串书房而去的孔德龙抱怨的喊叫道：“你姐夫还没回来呢。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屁事要找他？”
孔德龙见书房的灯并没有亮。知道姐姐说的是事实。不由讪讪地走下楼梯。来到孔淑香的面前。嬉皮笑脸的问道：“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我找他有急事……”
孔淑香脸色一沉。一脸不悦的说道：“你这混小子眼里还有没我这个姐？如果没事你岂不是连门都不肯迈了？”
孔德龙一愣。不知道今天姐姐吃了什么脾气这么火爆。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道：“姐。看你说的这话。我这不是怕打搅你们嘛。而且我现在工作真的很忙。引进水电站的项目正在关键时刻。如果不是今天县里发生的那件大事。我还指不定此刻在哪里陪着客人喝酒呢……”
“是寻欢作乐吧？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什么事情都还没干成。吃喝嫖赌就先干上了。平白糟蹋了纳税人的钱财。我看整个薛武县官场还就你们的那个年轻的局长有点本事。别的都是混吃混喝的主……”孔淑香不忿的说道。自己的丈夫隔三岔五就也不归宿。女儿又不在身边。现在唯一的弟弟孔德龙也是官运亨通。当起了招商局的常务副局长。来家里的时间明显少了许多。整个家里就留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那孤独寂寞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受的。今天趁着孔德龙在。索性一股脑儿全发泄了出来。
孔德龙从没有听到过姐姐如此偏激的言辞。心里猜测是不是姐夫招惹到姐姐了。自己却成了姐姐的出气筒。当下无奈的笑着说道：“姐姐。你不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你说我混吃混喝倒也罢了。这样说姐夫可不太公平。谁不知道王县长整天日理万机。心忧全县百姓……”
“他？日理万机？还心忧全县百姓……”孔淑香不屑的说道。她对自己的丈夫太了解了。平日里闲得蛋生疼。这不。所以才去“日理万鸡”。十天半月不归家。弄得比省长还忙。这不是出去寻欢作乐了那是什么。
孔德龙制止了姐姐继续说下去。毕竟这里是县政府大院。周围住着的都是县政府的官面人物及其家属。如果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虽然不见得就是事实。但终归会弄——小波澜。这对姐夫的官声颇为不利。于是轻声劝住姐姐孔淑香。好言好语的规劝道：“姐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姐夫了。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是。他平日里应酬是多了点。但谁叫他是常务副县长呢。姐姐你就多担待些。最多我以后有空闲就来看你。你看成不？”
孔淑香可太了解自己弟弟地性子了。那是骗死人不偿命。孔淑香可不会轻易上当。当即瘪瘪嘴说道：“你还是算了吧。能隔几天来看姐姐一眼就不错了。除非让你媳妇整天来陪着我。否则我可是会闷死地。欢欢不在。你姐夫又成天不着家。我就快成为望夫石了。”
孔德龙听姐姐话题一转又提到那茬。不由苦笑着说道：“姐姐。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媳妇？再说我现在连三十岁都不到。还不想那么早被家庭束缚住。如果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一定首先向姐姐汇报。怎么样？”
其实孔德龙这几天倒看上了一个女子。是在一次与朋友聚餐的时候认识的。对方是一名小学教师。就在县城的城关小学教书。容貌还算秀丽。知书达理。在听说了孔德龙是招商局的副局长后。也颇为意动。现在两人还属于接触期。距离谈婚论嫁还太早了点。
“说到这里。我正要问你小子呢。爸妈又打电话来问了。问你小子还把不把自己是孔家人记在心上。我说你小子再不考虑终身大事地话。只怕爸妈要亲自杀来了……”
孔德龙大惊失色道：“老头子和老太太来电话了？怎么我不知道？”
孔淑香伸伸懒腰。然后指着孔德龙数落道：“你小子眼里还有咱爸妈？我这回可是接到将令了。如果在春节的时候你小子再不弄个女朋友带回去。小心不让你进家门。”
孔德龙一听是这事。心里一算。距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估模着如果跟那个小学教师发展顺利的话。被说别说女朋友了。就是孙子都能给二老怀上。于是连忙打包票的保证道：“姐。你就看好我的行动吧。如果在春节地时候不带个漂亮媳妇回去。显不出你老弟我的通天手段……”
孔淑香正欲再说点什么。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两姐弟对视一眼。是姐夫（丈夫）回来了。两人赶紧走到房门边。这时王金龙刚好把门打开。
看到一脸欣喜的妻子和笑嘻嘻的孔德龙。王金龙轻轻的点点头。说道：“德龙来了啊。吃过饭没？”王金龙接过妻子递过来地拖鞋。一边换一边问道。
孔德龙在王金龙面前可有点放不开。仿佛王金龙身上有着某种无形地威严。孔德龙总结为官威。听见姐夫问话。赶紧回答道：“姐夫。我已经吃过了。正跟姐姐说话呢。怎么。姐夫又出去应酬了？”
王金龙穿着拖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顺手将手里的手提包扔在沙发上。一坐下来。叹息地说道：“今天省林业厅地白厅长下来检查工作。我被李书记和洪县长点了兵。这一圈下来。肚子里装了一斤的白货。如果不是白厅长地酒量也不怎么样。估计现在都不一定能回来呢……”说完疲惫的朝沙发上依靠。闭上眼睛休憩起来。
孔德龙闻到王金龙地身上果然有很浓重的酒气。赶紧对一旁的孔淑香说道：“姐姐。快去准备点醒酒的东西。还有给姐夫泡杯浓茶来……”
孔淑香见多了王金龙醉酒的模样。所以家里时刻都准备有醒酒用的葡萄糖注射液。听了孔德龙的话后赶紧跑回卧室。拿出医药箱。随手抽出了两支葡萄糖注射液。到了厨房打开。将里面的葡萄糖注射液倒进一只小碗里。然后轻轻的端了出来。老王。看你又喝那么多。快把这两支葡萄糖给喝了。看你下次还逞能不？”孔淑香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将小碗递到王金龙的嘴边。愤愤然的说道。
王金龙一口将小碗里的葡萄糖喝下。将小碗递回给孔淑香。十分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喝这酒？这是领导交代下来地政治任务。其意义不亚于gdp增长零点几个百分点。你说我能不喝嘛。真是妇人之仁。”
孔淑香接过碗。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说话就是冠冕堂皇。想出去吃喝玩乐就直说嘛。干嘛非要跟什么经济建设和gdp挂钩。听新闻说中国各级政府一年光吃喝就要花几千亿。不知这几千亿里有没得你们今天的消费？”
“算了。我今天不想跟你争论谁是谁非。一切自有实践来证明。对了。德龙。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王金龙掐断了跟妻子的说话。转过头对孔德龙说道。他太熟悉这个小舅子了。没有事一般情况下不会留下来专程等自己的。
孔德龙见姐姐孔淑香去泡茶去了。这才对着王金龙说道：“姐夫。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今天下午不是给我说了一些事嘛。我想了解一下会议的具体内容。可不可以跟我说说？”
“是叶青云让你来的？”王金龙眼中闪过一丝奇光。立即明白了孔德龙话里地真正含义。于是开口询问道。
孔德龙摇摇头说道：“不是叶局让我来的。事实上今天下午姐夫将消息透露给我之后。我就把消息转告了远在中州的叶局。或许是意识到此次变化可能产生的一系列影响。叶局已经马不停蹄的从中州赶回薛武了……”
“叶青云回来了？”王金龙眼神闪烁。沉声问道：“那你有没得将叶青云已经被列入接替黄东盛副县长位置候选人地消息透露给他知道？”
孔德龙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告诉。不过我估计叶局最迟明后天也会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副县长候选人的候选者名单中。告不告诉意义已经不大……反而会让他以为我在耍什么小心眼呢。得不偿失。”
王金龙听了孔德龙的说话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不过还是有点疑惑的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么晚了巴巴的跑过来做啥？别跟我说是来看你姐姐和我的。问事情只是顺便……”
孔德龙被王金龙说中了心事。顿时脸上一顿火辣辣发烫。然后才继续争辩道：“姐夫。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明天叶局肯定会问我候选人地事。将事情地来龙去脉弄清楚。说起来也比较顺畅一点。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小舅子我在顶头上司面前出丑吧……”王金龙听了孔德龙如同怨妇一般地话语。顿时气得乐了。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道：“你小子只记得那个叶青云是你地顶头上司。就想不起你姐夫我好歹也是常务副县长。是你上司的上司？”
孔德龙被王金龙一顿指着鼻子数落。脸上没有一点不高兴地样子。反而凑到王金龙的跟前。神秘兮兮的说道：“姐夫。我比较感兴趣市委主要领导干涉县常委会的那一段。给我说说。是不是有让人抓狂的感觉？”
王金龙经孔德龙一提醒。顿时想起今天下午县常委会上那段比较戏剧的画面。两方人马正在为副县长的位置争夺不休。却不想被突如其来的市委主要领导的一个电话冲击得成了泡影。两方人马不甘的炮制出一个“三选一”的候选方案。总算是得到市委主要领导的认可。这才又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一方人马是以县委书记李和平为首。包括县纪委书记万上海。组织部长高军强。宣传部长陈淼。四人推选的候选人是县经委主任田凤山；另一方人马是以县长洪景涛为首。县委副书记蒋天山。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何自刚。人大主席吴有太。四人推选的候选人是县财政局局长袁天龙。
九大常委中只有常务副县长王金龙保持中立。双方虽然极力拉拢。但王金龙就活像滑不留手的泥鳅。硬是让人模不着抓不住。徒让人奈何。
县常委会最终做出“三选一”的候选方案。候选人员分别为县经委主任田凤山。县财政局长袁天龙。县招商局长叶青云。
孔德龙自然知道“三选一”候选方案的三个候选人姓名。心里很是纳闷。不由蹙着眉头对王金龙问道：“姐夫。你看这次谁上位的几率比较大？”
“你希望谁上位呢？”王金龙不回答反问道。
“当然是希望叶局上位了……”孔德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如果叶青云真地上位成功。势必要离开招商局局长地位置。到那时。自己升迁的机会又在眼前。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自己当不成局长。但有了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老板。日后节节高升那还不是板上订钉的事？一时的隐忍却换来将来更多的机会。绝对划算。
“你小子运气好啊。摊上了这么个前途无量的老板。只怕要不了几年。我跟你地年轻老板身份地位就要互换了。想想还真令人郁闷啊……”王金龙不由发出这样的感叹。如果这次叶青云再次上位成功。那就打破了薛武县的官场历史。成为解放后薛武县最年轻的副处级领导干部。二十二岁的副处级。牛啊。
孔德龙听到王金龙话语里有一丝自嘲。赶紧劝慰道：“姐夫你担心这些没用地干什么。再说了。叶局就算以后再怎么厉害。现在还不是你的下级？说不定你这个常务副县长能够借助叶局这股东风来个节节高升。别说是扶正了。就是厅级也是大有可期啊……”
王金龙听后也觉得有道理。顿时意气风发的说道：“其实你姐夫我的目标也不高。这辈子能够混个厅级退休待遇。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姐夫。你这个心愿肯定能够达成！”孔德龙小小的拍了王金龙一个马屁。
第二天。叶青云没有选择在家里混过假期。而是到了招商局。一路上都有人向他这个招商局地当权一把手打招呼和问好。他一路上不断地笑着点头。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更是惹得招商局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里一片炽热。
到了办公室。看看表。已经到了正常上班时间。叶青云给孔德龙打了个电话。让他忙完了手上的事就到他地办公室来一趟。
孔德龙自然明白自己年轻的老板叫自己去地用意。多半还是为了昨天提到的副县长候选人的事。自己昨天有所隐瞒。估计老板也已经有所觉察了。自己正好去揭开答案。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快速的处理好手中的几件琐碎事务。孔德龙就出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径直朝着叶青云的办公室而来。两人虽然官职都各升了半级。但办公室却依然使用的是原来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变化。因此孔德龙到叶青云这里也很方便。就几十步的路程。
“叶局。你找我？”孔德龙敲开了叶青云的办公室门。得到允许后进门。随意的坐在叶青云对面的宾客椅子上。
叶青云合上正在签文件的笔。示意孔德龙去将门关紧。等到孔德龙关紧门后返回坐下。这才单刀直入的问道：“老孔。我今天找你来还是为了昨天的那件事。有关副县长候选人的事。我看你昨天似乎言犹未尽的模样。可是这事情果然牵涉到招商局或者是我的身上么？”
孔德龙对于叶青云的发问早有准备。闻言呵呵一笑。也不隐瞒的说道：“老板。昨天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经过却不知晓。为此昨晚上我专门去请教了我姐夫。知道了一些更加详尽的内容……”接着孔德龙就将昨晚上王金龙告诉他的县常委会会议经过和内容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县常委会决议的内容。其中自然有关于三名副县长候选人的情况。
“你是说真的？我被确定为三名副县长候选人之一？”虽然昨天就已经隐约有些预感。但此刻从孔德龙口中真正的讲出来。叶青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小的震撼。他还真没奢想过自己能够被确立为副县长的候选人选。这句话怎么说呢。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了。
“如假包换！”孔德龙很轻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