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锦腾迎着风微微笑了起来,手指慢慢握紧,仿佛捏住了那个女子的命运。
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要实现,然而不知为何,在快要看到终点的时候,他的内心却反而害怕起来,那样的害怕如同从心底深处直直冒出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崩碎。
龙锦腾摇了摇头,仿佛想把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中驱逐出去。
风声里骤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银铃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忙忙直闯进来,神色慌张,急急跑到花树下男子的身边,低声说了什么,龙锦腾的脸色骤然苍白,漆黑的眸子阴郁冰冷得如火般燃烧,那样冰冷的火仿佛可以燃尽一切屏障,惊得一旁的小厮一时间不敢说话。
“滚!”龙锦腾忽然暴怒,手一挥,一掌便将小厮打得飞了出去。
雨前狞戾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依稀有人对他冷然嗤笑。龙锦腾,你那般重视她,她还是逃离了吧?不顾一切地逃离了吧!
蓦然间,说不出的冷意铺天盖地而来,心中的荒凉将他重重包围了起来。
“啊——”他站在狂风中,对着沉沉的苍穹大声嘶喊起来。然而,仿佛回应了他的大叫,一个炸雷自天宇而下。
“哈!来吧!谁怕!”男子苍声大笑起来,对着骤然倾落冷雨的天空大骂,“什么都没有!都在做梦!贼苍天,我万万人之上,谁怕你!”
雨不停落在他的脸上,冰冷如雪,一分分冷透到了骨髓深处。
回到房里的修竹远远听到了愤怒而绝望的嘶叫后,一个彻天响雷骤然应声,他的心中猛地一颤,有些惊颤地看向院落处,惊疑不定。
怎么了……怎么了?是,是姐姐出事了么?。
天地间一片萧瑟气象,暮色低垂,漫卷的乌云深深地压迫着坚不可摧的禁宫,狂风四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焦虑,沧桑的暗色骤然之间笼罩了整个皇宫,青蒙蒙一片。
君澜换上了公公的衣裳,贴上了人皮面具,从若尘宫出来,沿着游廊低头疾走,想在雨前到达御膳房的后门——那里是唯一没有禁卫把守的出宫大门。
走到偏宫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起了一阵**——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心里一沉,头也不回地匆匆疾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御膳房的后门,她往门上一按,青铜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君澜往门外侧身一掠,随即将门悄悄阖上。在转身之际,看到了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挺在了前方,车夫见到门里有人出来,忙上前微微揖手,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她上车。
想也不想地,她跨上了马车。在放下帘子的时候,她仰头望了望宫墙上方,高高的宫墙威严耸立着,她无声叹息,眼中渐渐悲哀起来。
仿佛有什么感应,女子的眼睛动了一下,忽然之间一记闪电穿云而下,在短短的刹那间照亮大地。短暂的停顿后,“轰隆隆!”一声巨响平地而起,雷鸣声响彻整个天际,大地仿佛刹那震动。
冷雨骤然从灰蒙蒙的天空中倾盆而下,承天载地,浩浩荡荡。
一阵急雨扑打在了她的脸上,君澜连忙垂下了帘子,随着马车的行驶,靠在了柔软的垫座上。
耳边滂沱的雨声回荡四野,她这才恍然发觉心乱难状,不禁一叹,有些疲累地合上了眼,却有一行清泪自眼角长划而下。
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注定是天涯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