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楼离开之后,日向桃子独自坐在新房里,久久没有动弹,她隔着红纱望着新房里那对火红的蜡烛,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桃子啊桃子,难道你就这样束手无策了么?”日向桃子显然不是那种会束手无策的人。
走在走廊里,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安小楼酒醒了一大半,他想起自己的举动和决定,再想想日向桃子那娇滴滴的声音,那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肠子几乎都悔青了,一路上不住的捶胸顿足,看得小墩子一愣一愣的。
“安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整天,小墩子都在担心安小楼被人灌了毒酒吃了毒菜什么的,为了保卫安小楼,他几乎一天都全副武装,肩后背着铁胎弓,腰间插着匕首,手里还拿着军刀,他当兵这么久以来,从没像今天这样累过。
“小墩子,我跟你说啊,以后万一有个女人死活非要嫁给你,你千万别拿架子,要是那女人长得还不错,就直接上吧!”安小楼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可是痛心疾首的。
小墩子听不懂安小楼的话,他不明白,安帅成亲,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洞房花烛夜,安小楼就在春;宫图和小墩子的脚臭里度过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部下来报,说派出去的斥候已经有几个回来了。
安小楼一听说斥候回来了,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穿上鞋子就往隔壁的兵舍跑,见到斥候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到足利尊义了吗?”
“启禀安帅,我们没有找到足利尊义这老狐狸的藏身之处,可是却查到了一股东瀛势力,大概有一万左右,正在往九州岛这边移动。”那斥候说道。
“哦?”安小楼皱起眉头来,只有一万人,这是什么队伍呢?他又问道:“看清楚那队伍的来历了么?”
“差不多,是足利家的军队。”那斥候道。
“什么叫差不多?”安小楼有点生气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给老子整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一顿臭骂,骂得那个斥候恨不得在地上扒个地洞钻进去。
“安帅!”有副将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要是小鬼子的军队,那绝对是要迎头痛击的!”安小楼一挥拳头说道,“吩咐下去,各自悄悄准备,随时等候出发的命令!”
从兵舍回来之后,安小楼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久,险些把地板踩穿了,然后才下定决心,往日向桃子的房间走去。
“桃子小姐不在。”侍女一个劲的跟安小楼解释,一直解释到第十一遍之后,安小楼才算勉强明白了她的意思,事实上也不是他听懂的,而是他看到桃子正从外面往里走呢。
“夫君!”桃子远远看到安小楼,便很欢快的叫道。
“哎!”安小楼也把戏份做足,很是欢乐的回答道,同时还扮作沙滩对跑的情人之一,向桃子迎去,在两人碰头的时候,他一把就把桃子抱进怀里,感受着那球体传来的温暖和柔软。
桃子在安小楼怀里倒也没挣扎,只是在心里暗骂安小楼伪君子,明明说是假夫妻,为何还要这样做?要知道桃子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跟男人如此亲近过,包括她的父兄们。
“夫君,我们进房说吧。”桃子终于从安小楼的魔掌中挣月兑出来,笑吟吟的对他说道,“你看,我这里有好吃的东西。”
“哦哦,好,走吧!”安小楼忙说道,他一大早就出去,没洗脸也没吃早饭,这会一听说有好吃的东西,五脏庙就开始造;反了。
进门之后,安小楼和桃子便各坐各的,桃子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小篮子,篮子上还蒙着一面纱巾,见安小楼坐定,桃子便取来一块湿巾,跪在安小楼跟前帮他擦干净手,然后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块四四方方,漂漂亮亮香喷喷小巧玲珑的糕点,糕点下还托着一层类似糯米纸的东西。
安小楼家里的女人多,对他也好,不过伺候的这么细致的,这么爱跪在男人跟前的,倒是没有。不过现在饥肠辘辘的安小楼心思完全都被那香喷喷的点心给吸引住了,他伸手要接那糕点,桃子却不让:“夫君,就让我来喂你吃吧。”
随他去了,爱咋咋地吧,安小楼把心一横,张开嘴巴,桃子便把那糕点送到安小楼的嘴里。糕点很小巧,安小楼几乎是一口一个。那点心温软绵软,细腻可口,甜而不腻,吃在嘴里别提多美了。安小楼一气吃了十来个才住嘴。
“桃子小姐,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安小楼吃饱喝足了,一抹嘴问道。
桃子笑吟吟的看着安小楼,又伸手要替他擦去嘴角的碎屑,被安小楼躲过了,她怔了怔,叹息道:“这叫樱花糕,是用樱花蜂蜜和上糯米粉做的。”
“哦哦,难怪了,这么甜却又不腻,好吃好吃!”安小楼连连点头道。
“夫君,你可知我为何要为你做樱花糕么?”桃子问道。
安小楼这才想起来,他起来的本身就很早了,来找桃子的时候也算是清晨,可桃子居然不在屋里,而且还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又拎着这些糕点,若这果真是她亲手做的,她得多早起来啊!
“不知,有什么说头么?”安小楼问道。
“这樱花糕,在我们东瀛有送君出征之意,君,自然指的就是夫君了。”桃子说道,“虽然元帅你并不认同这门婚事,不过我却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你的妻子,在东瀛,每当作为武士的丈夫要出征,做妻子的就必定要做樱花糕给他吃,寓意早去早归。樱花是东瀛的国花,美丽而绚烂,代表着生机勃勃和希望,因此樱花糕就成为了吉祥又美味的点心了。”
听了桃子的解释,安小楼这才恍然大悟,他自己又伸手进篮子拿了一个,一边吃一边说道:“怎么,桃子小姐要送我出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赶到战场上去么?”
“呵呵,元帅你误会了,其实是我的家臣查到了一点消息,我想这消息或许对元帅你很有用吧。”桃子说道。
“说说看!”安小楼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说道。
“据我家臣所说,足利尊义已经派出一支队伍往九州来了,估计现在已经踏上九州岛,只是不知他这支队伍来,究竟意欲何为,因为这九州并无其他的军队了啊”看样子,桃子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她皱着眉头,一副思索的模样。
安小楼看着桃子,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嘴巴都没停过。吃完之后,他拍拍手站起来,笑着说道:“这点心好吃,我喜欢,多谢桃子小姐招待,至于足利尊义的军队,无论他来是干什么的,我管教他有来无回就是。反正本来我也要出兵攻打他,现在倒也乐得以逸待劳了,只是……”
“只是什么?”桃子抬起头看着安小楼。
“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吃喝问题……”安小楼皱眉道。既然来到这里了,那么吃喝上就不要再浪费自己家的粮食了不是么?
“呵呵,元帅,这点请你放心,我家军粮储备,原本就够三万军队用上三载,现在我日向家军队已经不复存在,既然你是我的夫君……名义上的夫君,这粮食我自然也要给你用的!”桃子说道。
“那么,安小楼就多谢桃子小姐了!”安小楼听到这话,笑的更灿烂了,他冲日向桃子作揖,而后道,“如此,我就不打搅小姐你了,你早起做糕点,肯定很辛苦,不如就趁此机会睡个回笼觉,我也要准备出征事宜了。”
“元帅,一切保重!”桃子也站起来,对安小楼深深鞠了一躬,口中说道,“等你凯旋时,桃子定会再做一笼樱花糕为你洗尘。”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安小楼笑着说道。
队伍说出征就出征了,安小楼整顿好了三万军队,浩浩荡荡的开出城去,往东北而上。骑在马上的时候,安小楼皱眉就在想,按照情报来分析,这东瀛国如今就只剩下了三万多军队,可若真是如此,那足利尊义又怎么舍得丢出三分之一的人来送死呢?他想诱敌深入?这代价对他来说也太大了点。他想一举击溃敌军?可这一万多人多太寒碜了点。
思来想去,安小楼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对小墩子说道:“小墩子,如果你去打架,对方又比你厉害,你会单枪匹马去找他吗?”
小墩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对安小楼说道:“那要看情况了。”
“什么情况?”安小楼问道。
“比方说,那个比我厉害的人刚好生病了,或者是受伤了,这样他又打不过我了,我自然要瞅准机会去报仇了。”小墩子说的有点咬牙切齿,安小楼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小子小时候一定被人欺负过。
“那要是他好好的,没生病也没受伤呢?”安小楼又问道。
“那就看我背后有没有人了,如果我背后有人帮我撑腰,我肯定也会去找他报仇的,因为就算我打不过他受伤了,那小子也一定捞不到好处。”小墩子说道。
“哦……”安小楼一边听一边点头,“背后有人……”他忽然间想到,这足利尊义做这样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是不是也因为他背后有人呢?可是若有人,会是谁呢?东瀛乃是岛国,距离他最近的也就是大夏和高丽,再往南一点就都是些更小的国家,那些国家都是对大夏俯首称臣的,不可能会冒着风险来帮足利尊义。
“安帅,您问我这些做什么?”这小墩子长篇大论完了之后,不由得好奇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安小楼此时正凝神思索,自然是只能给小墩子这样一个比较敷衍的答案了。
九州岛还算大,但是却也无法跟国内相比,因此安小楼命令军队放慢行军速度,好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索。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斥候从后面追上来,对安小楼说道:“启禀安帅,今天早晨还有一个重要情况忘记跟您说了。”
“什么情况?”安小楼瞅着他问道,不知为何,他听了这斥候这话之后,心里一沉,无端端觉得心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是这样的,我昨天在海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斥候道,“那人既不是武士,也不是军人,因此一开始我就没把他当回事,也就没跟您说。可是后来我仔细琢磨琢磨,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还是告诉您吧。”
“什么奇怪的人?”安小楼问道,“以后这种事,一定不要觉得不该说。”
“是的,属下该死。那人长着一头金发,高鼻梁,鼻子特别大,人也特别高大,皮肤很白,白的就像是鬼一样,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奇怪,说话更是奇怪,嘀哩咕噜的。”那斥候道,“说的都是些我从来都没听过的话。”
安小楼一听这话,忙勒停缰绳,同时对小墩子道:“小墩子,快去传令,全军停止前进!”
“遵命!”小墩子接到命令后,就拨转马头,沿着漫长的队伍从前往后开始下令了。
安小楼看着那斥候,怒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可知你的这个疏忽,有可能葬送了我们三万兄弟的性命?”
那斥候早晨被骂了一通,现在又被骂了一通,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现在是头也不敢抬,任凭安小楼斥骂了。
“安帅,怎么回事?”队伍停止前进之后,不少千户和将军纷纷跑上前来询问原因。
安小楼瞪了那斥候一眼,狠狠说道:“你啊你,险些误了大事!”骂完之后,安小楼便率众将领下马,来到路边一棵树下,席地而坐,召开临时紧急会议。
“兄弟们,我看事情大大不妙!”安小楼沉着脸说道,“这足利尊义,怕是请了救兵来了。”
“什么?”众人一听,纷纷惊道,“他们东瀛三十万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哪里还有救兵可搬?”
安小楼模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说道:“老毛子。”
“老毛子?”这些将领们对于老毛子这个称谓,并不陌生,因为他们早年间曾跟随严庆和当朝皇帝南征北战,不但与突厥人发生过冲突,也与更北方的一些异族人发生过冲突,大夏人管更北方,也就是安小楼心中所疑虑的俄罗斯人叫做老毛子,这时的俄罗斯可不叫俄罗斯,而是莫斯科公国。
事情就是这么寸,那个斥候恰恰是新近几年入伍的兵,对于漠北的那些老毛子,他就没见识过,因此早晨也就没把那个白种人当回事。
“安帅,可是那老毛子对东瀛,也不算友好啊!”有个将领说道。
“有句话叫做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想诸位都是知道的吧?”安小楼手里揪着一根青草说道,“以前或许老毛子曾经渡海南征东瀛,但是好像都被东瀛人打回去了。与东瀛相比,老毛子的势力更强大啊!现在东瀛人被大夏打趴了,高丽与他们又是仇家,本国无兵,自然要去寻求别人的帮助了,试想一下,如果东瀛满足了老毛子的需求,你们说会怎样呢?”
众将领一听,心内皆是暗暗生了恐慌,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们大多都与老毛子接触过,知道这些大鼻子白皮肤的人打起来有多凶,而且那老毛子的国家,可不是像高丽东瀛这样的弹丸之地的。
“安帅,若果真如此,那事情恐怕不妙啊!”一个年纪四十来岁的将军说道,“末将年轻的时候,曾随当今圣上远征大漠,也曾看到过彪悍的突厥人被老毛子追赶的情景。”
“不错,那些大鼻子,他们终年茹毛饮血,体格都比咱们强壮,当年俺曾经跟他们一只小部队交过手,吃亏的很呐!”另一个将领心有余悸的说道。
“呵呵,诸位,也别太惊心,那老毛子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们总不能是魔鬼啊。”安小楼见诸人越说越害怕了,便笑道,“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不要以为东瀛岛上,就只剩下几万东营军队,就可以掉以轻心了,我们的强敌,或许就要出现了。但是我不需要你的恐惧,而是你们的勇敢,就像当日咱们在高丽釜山城的时候一样,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一样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那将领问道。
“现在么……既然敌人来了,我们自然是要迎头痛击了,不过得分成三条战线。”安小楼道,“周将军何在?”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站起来,抱拳道:“末将在!”
“着令你为先锋营将军,率三千精兵先行一步,见机行事,我要你做到三点:第一,不许损伤一兵一卒;第二,要模清楚敌人的动向;第三,要给敌人一个震慑,让他们知道,无论他们搬来什么救兵,在咱们面前都无济于事!”安小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