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发了疯似的找人,几乎要将整个安阳镇翻了个遍的时候,突然听到山庄里传来的消息,唐门出事了。
唐门发展到现在,只有他一门单传,唐业是娶了当时唐门门主的女儿唐若云,才坐上了门主的位子,顺带继承了御世山庄。
十几年都一直风平浪静,怎料突然在几年前,江湖开始掀起不小的波动,接二连三的高手离奇死去,御世山庄庄主的位子,唐业就快要坐不稳了。
唐逸一直冷眼旁观,大有看好戏的架势,可是唐业这个老狐狸,又怎能让他如愿?
高调宣布将庄主之位传与爱子唐逸,自己则退居幕后,专心打理唐门。看都没可。
唐门出事,就意味着唐业出事,唐逸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就看到奄奄一息的唐业,骨瘦如柴的双手,嶙峋的面容,好像一夜之间,他就变老了许多。
唐业握着儿子的手,“逸儿,我老了,唐门就交给你了。”
唐逸似笑非笑,眼里还含着悲切,“父亲,您老当益壮,儿子望尘莫及。”zVXC。
“不,这是你母亲的心愿,希望唐门在你手里发扬光大。”
“是吗?”唐逸阴森森地变了语调,抽回自己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逸儿。”唐业伸着胳膊,却怎么也够不着唐逸的衣角,手颤颤巍巍地垂在空中。
“父亲好好休息,我会差人来看您的。”唐逸微颔首,抬袖出了门口。
屋里的光线瞬间黯淡下来,唐业翻了个身,面对着墙,良久都没有动过。
唐逸冷着声问阿绍,“这是怎么回事?”
阿绍不敢抬头,恭谨道:“门主是突然病倒的,小的也是刚知道。”
“信不是你送的?”尽管有所察觉,但是唐逸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阿绍摇头,“不是。有人快我一步。”
“很好,带人来见我。”唐逸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但是阿绍不由得绷紧了心弦。
“主子,那是门主的人。”
“你怕了?”唐逸轻哼一声,淡淡的嘲讽。
“小的是怕这是个陷阱。”
“是不是,也要试过才知道。”唐逸模着光滑的扇骨,笑得有些寒凉。
阿绍领命而去,眼底的跃跃欲试明显地遮都遮不住。
阿绍握着拳,主子终于要出手了,主子终于不再不务正业了。
唐逸转身,眼中一抹沉重闪过,唐业,若真是你对草草下手,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
午后的树荫下,草草伸了个懒腰,翻过身继续睡。
小葵站在门口嘟囔,“怎么又睡觉,我还想让她陪我去逛街呢。”
“算了,我陪你去吧。”月桥模模小葵的头。
“不行。我要买女生用的东西,你不能跟着去。”小葵断然拒绝。
月桥想起之前晾在院子里的草草的肚兜,不由得脸一红。
草草又翻了个身。
“要不,我陪你去,你买什么我都不看。”月桥谨慎地建议。
小葵还是摇头,“你就算不看也不行,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草草又翻了个身,醒了。
“好了,我陪你去吧,在这里演半天戏,都不觉得累。”草草看了小葵一眼,跑进去换衣服。
小葵见状,与月桥欢快地击掌,“嘿嘿,成功了。”
月桥挠挠头,“小葵,你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小葵学着摆摊骗人的先生摇头晃脑了一番,慢悠悠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月桥蹬蹬跑回去看书了。
草草换好衣服,小葵已经在等她了。
她走过去,小葵盯着她,一副欲语还休的小模样。
“说吧,又有什么事?”
“草草,你想好送什么礼物给若凡爹爹了吗?”小葵眨着眼睛,神情异常认真。
“钱包?衣服?还是宝剑?”草草一边罗列着,一边牵起小葵的手往外走,若凡不愿住在这里,草草只好让他在外面的老百姓家租了间房子住着。
“哎呀,你真没趣。”小葵撅着嘴,草草一点也不懂她的心思。
“那你说送什么?”草草很懂得看小葵脸色,将话语权交给她。
“我想好了,京城这么热闹,你们就在这里把婚事办了吧,省得夜长梦多。”小葵板着指头已经开始算办一个婚礼要用的东西了,唉,草草什么都不关心。
“什么?”草草像见了鬼一样跳开,“你说的礼物是我?”
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自己的鼻子。
小馈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问:“难道你不愿意?不是你说这是最好的礼物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草草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自虐吗?
“就以前啊,你总说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出嫁的时候啊。”
“说是说,可是……”草草迟疑着,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若凡的想法。
小葵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放心,若凡爹爹那里,我会告诉他的。”
“不,不要。”草草下意识的拒绝。
“哦。我知道了,你想给他个惊喜,对不对?”小葵嬉笑着,戳戳草草的手心,“原来你害羞啊草草,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害羞了。”
呃,草草额角滑落一滴冷汗,被自己的女儿这么评价,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别,让我想想,先买礼物吧。”草草拽着小葵来到一间古董店里,一头扎进那些花花绿绿的瓷瓶里去了。
最后还是挑了一个古朴的砚台,看不出来年代,但是拎在手里很重,草草毫不怀疑如果有人当街抢劫,这东西能把人砸个半死。
小葵的礼物就比较精致了,她自己跑去买了布料、针线,送到裁缝店里,要求按照她的图样做一个女圭女圭出来。
“这是根据你的样子做的哦,若凡爹爹一定会喜欢的。”小葵仔细地叮嘱裁缝细节,一边喜滋滋地对草草说。
草草站在两三步外,看着小葵脸上明媚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怔忪,“小葵,你很高兴,对不对?”
“草草不高兴吗?”小葵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清晨的阳光映在她脸上,越发衬得她笑容纯净。
草草觉得对着这张脸,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那就好,草草,小葵想要一个弟弟,可以跟小葵一起玩。”小葵过来牵草草的手。
“有月桥跟你玩,不好吗?”草草蹲子,与她平视。
“月桥很好,可是草草想多要一个亲人来陪草草,小葵以后是要嫁人的。”小葵软软地在草草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她说。
草草承认那一刻她想哭地要死,她很少去关注这个女儿,不是不爱,只是小葵太过早熟,自己习惯了去依赖她,却从没想过,问问她心里的想法。
“小葵,是草草不好,你想要什么,草草买给你好不好?”草草眨眨眼,眨掉眼里的水汽,尽量温柔地说话。
小葵的手搭上她的额头,有些忧心地问:“草草,你是发烧了吗?”
草草一口血含在嗓子里,憋得几乎内伤。
报应来得真快,看来她在小葵心目中的形象,一时间是很难改变了。
“没什么。”草草拿回小葵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们去吃饭吧。”
啃得鸡照样门庭若市,草草坐在安静的包厢里,享受着喧闹中的宁静。
吃过饭还不想回去,轩王爷的府邸虽然很大,但是却并不自由,来来去去的礼节又多,草草实在疲于应付。
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在自家的分店里,怎么说也是大老板,至少心里是轻松的。
小葵要了果汁,慢慢喝着,草草靠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突然,一道修长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虽然隔得很远,但是草草仍是一眼就认出那个背影,她扣着窗框的指节收紧,用力到泛白。
那道身影越走越远,最后隐没在汹涌的人潮中,草草眼睛都发酸了,才收回视线,京城,果然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离开安阳,实属无奈之举,轩王爷向来行事低调,可是最近江湖纷争闹到了朝堂上,矛头便对准了他。
草草在安阳又太过扎眼,不少人觊觎她雄厚的身家,又因为她跟轩王关系匪浅,轩王才能卓越,晦涩不明的传言便慢慢散播开来。
草草倒是不会在乎这些,她只担心轩王以后在朝廷的日子会很不好过,所以便听了轩王的意见连夜离开。
可是到了京城才真正发现人言可畏,黑暗中的阴谋操纵者,要的是他们的命。
比暧昧不清的传言更可怕的是,轩王跟她,权势与财富联手,颠覆国家。
历代帝王最为忌讳的,莫过于此。
所以轩王被夺了权,安心在家“养病。”
而她这个“红颜祸水”,却没能受到一点冲击,草草对轩王,不是不感激的。
可是,当这件事牵扯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的心又开始不安定起来。
这段时间,大批的江湖人士纷纷来了京城,甚至还有人在城外秘密训练起死士来,想来都是想借着这件事来分一杯羹。
草草心里清楚,一旦卷进去,要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没留下只言片语给唐逸,就是希望他不要牵涉到这件事情中来。
可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