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好奇心最重,他听到端方惊呼,立刻悄悄走出来,抻直了脖子仔细去听。万公公见到端方的反应,也是惊疑不定。端方将手中电报哆哆嗦嗦的递给万公公。万公公拿起一瞧,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杜月笙瞅准机会,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他一手扶起万公公,一边拿眼睛扫一眼电文,上面八个大字写的是:“今日上午,太后薨殁”!
薨殁?薨殁是什么意思?杜月笙搜肠刮肚,也闹不清楚这俩字是什么意思。不过瞧端方和万公公的反应,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忽听端方扑通一声跪倒,磕头如捣蒜的哀哭起来:“先皇刚刚崩殂,今日老佛爷也驾鹤西去,大清国再无顶梁支柱也。”
驾鹤西去这四个字杜月笙还是明白的,他心中一喜,不会吧?这么凑巧?老慈禧这时候挂了?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杜月笙的反应远比他自己想的要快,虽说现在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件事,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大的一个契机。
周围站了不少的官兵,大伙儿一听这消息,立刻互望一眼,扑通通跪倒一片,就要扯着嗓子干嚎。杜月笙急忙跪下,他对端方附耳道:“大人,这消息属实么?”,一句话提醒了端方。端方立刻止住哭声。是啊,像这种事情,该是朝廷发下正式公文才对,怎么会只发区区一封电报呢?
是有人赶在公文之前预先给自己报讯?还是有人在整自己?端方骨碌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那跪满了地的官兵刚刚嚎出一嗓子,眼见端方起立,立刻干嚎声被生生掐断。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端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端方此时也顾不得哭了,实话实说,慈禧在他心中的分量,绝对比不上光绪。端方一直是个维新的人,他与慈禧的守旧格格不入。可是慈禧之死,实在牵扯太大。一个搞不好,朝廷就要动荡。端方火烧一样风风火火的出去查电报的出处了,他要闹清楚,到底这是不是真的。本来他可以吩咐手下去办,可是,如此十万火急的事情,他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处理的好。
杜月笙将万公公扶在座位上。看着万公公那张老脸,说实话杜月笙真想一把掐住,然后将他的脑袋整个拧下来。不为别的,就只为给王姐报仇。但是不行,一切的事情还要从万公公身上解开。要是自己贸然动手,恐怕自己就立刻会被乱刀砍死吧。
他推门进入另一间偏房,由于万公公不是总督府的人,众官兵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进去。偏偏神机营的人一个也不在,在场的官兵谁也闹不清楚杜月笙和万公公的关系。杜月笙装模作样的嘱咐他们:“谁也不许进来,万公公得休息一会儿。”
带上房门之后,杜月笙忽然脑子一动,嘿嘿的奸笑了一声,他伸手往万公公裤裆里面仔细一模,果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杜月笙真相把万公公的裤子扒下来,瞧一瞧割了那玩意儿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不行,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杜月笙伸手拧住万公公大腿根部的肌肉,转着麻花圈的一拧,万公公立刻疼醒了。
他刚刚醒来,立刻神经质似的一抖,腾地一声站起来,倒把杜月笙吓了一跳。接着万公公丧魂落魄的颓然坐倒:“完了,一切都完了”,杜月笙假模假样的安慰他:“老佛爷没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光绪死的时候也没见你真伤心过啊。”
万公公实在是有苦难言,朝廷上的事情,岂是杜月笙所能明白的?慈禧一死,两股势力必然又会纠缠,载沣和隆裕皇后,哦不,隆裕太后,他们两个,唉,自己先忠于光绪,后来又向慈禧靠拢。实指望能够平步青云,没想到居然是下了一招臭棋。他越想越是混乱,深觉命不久矣。
杜月笙看着万公公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红,由红变绿,再由绿变白,当真是跟变戏法一样。他试探着问:“万公公?您这是怎么了?”,万公公此时心中真如一团乱麻一样,哪里有闲心搭理杜月笙?
杜月笙清了清喉咙,他接下来的话让万公公再也不能无视他:“万公公,以前的恩怨咱也不说了。我只问你,你是想继续回到皇宫那个大漩涡里面,还是想富甲一方,风光无限的过活余生?”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万公公霍然扭过头来看着杜月笙。他在公众苦苦挣扎,为的不就是求个富贵么?杜月笙的狡诈和油滑他是知道的,此时杜月笙话里有话,他当然立刻被吸引。
“如果您想回宫去,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咱们利利索索的赶到浦东运回瓷器,然后杀了我和陈世昌让您泄愤。你带着瓷器回宫去给慈禧哭丧,将这瓷器往桌面上一摆,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如果我想要个富贵呢?”,万公公知道杜月笙刚才是在拿话挤兑他,而且就算自己交回了瓷器,那又怎样呢?所以,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杜月笙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道:“万公公,您先给我个实数儿,那批瓷器到底值多少钱?”,万公公哼了一声:“那可是大内精品,抛开那些价值连城古瓷不说,就算是里面最平常的物件儿,也足够买你这样的贱命几百条!说的太复杂了你也不懂,这么说吧,要把那些瓷器全卖了,这样的总督府能买几十个!若非如此,怎么能打动日本人?”
“着啊,咱大清国多这点东西不多,少这点东西不少。可要是您老人家自己个儿用了,那是个什么概念?”,杜月笙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自己的观点。
“什么?你怎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疯了不成?”,万公公惊怒交加,霍然而起。他实在没想到杜月笙居然这么混不吝,明明已经是砧上鱼肉了,还失心疯了的惦记着那批瓷器。
万公公上下打量一眼杜月笙,嘴角翘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就算把那些瓷器砸碎了,那碎片扔到山沟里,也轮不到你去捡!”,杜月笙苦笑一声:“你激动什么?您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你留下,而不是说我留下。我自然没资格打那瓷器的主意,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万公公的心怦怦而跳,他似乎预见到了杜月笙要说什么。杜月笙见万公公情绪稳定下来,似乎被自己的建议打动,他立刻开始煽风点火:
“瓷器的事情,知道的本来就少。现在慈禧已经死了,皇宫里面乱了套,谁还有闲心来注意你这一档子事儿?我也不跟你分析什么朝廷局势,我只说,您要是带着神机营的人抢着将那些瓷器运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神机营的人,这诺大的富贵,还不就是您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