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6-18
半晌,明恒才尴尬地笑道:“老衲不算卦,老衲在这里专侯小娘子,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胡说听见老和尚说他在这里就是为了专等自己,有些惊讶,便说道:“大师,你这把年纪了,行动应该也不便了,为什么偏要上山等我呢?若是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我家里,我阿爹和娘亲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就像是看见一把锤子向自己当空敲来一般,明恒的神色变得十分难受。想他也自诩为武功高手,什么时候行动不便过?难道就因为方才一不小心从树梢掉下来?那也是被小娘子的话给雷到了才导致的好吧?
“这个小娘子不必操心,老和尚身体还算健朗。今日老衲找小娘子,是因为老衲平生有几样技艺,一门的医药,一门是星象卜算,一门是武功,自忖都有一些过得去的本领。而经过老衲长期的观察,发现小娘子你深具慧根,可以传我衣钵。这样吧,小娘子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样,我倾囊传授给你,也算是一段缘分了。”
胡说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巴巴地转着,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山羊胡子的老和尚,看着他瘦小的身材,平凡的谈吐,根本看不出丝毫的高人风范。纯洁的小娘子也不由得想起了大家言谈间经常提起的,外面世界很多的那种职业骗子。骗财,还……骗色……
看看周围僻静到了极点,没有其他的人烟,暂时也看不出有人要经过的痕迹。胡说不由得缓缓退后两步,将背篓解下,提在手中,准备随时应对老婬僧的暴*行。我胡说可是有人家的人了,岂能给老婬僧占了便宜去?
“大师,这些东西我都不想学,辜负大师的看重了,若是大师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言罢,胡说转身就走。
明恒显然没有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想他“明恒”这两个字的金字招牌,多少人做梦都想拜在他的门下,就好比前不久开始跟他习武的那个讨厌的家伙,甚至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在他的脑海里,他肯传授自己的技艺,任何一个不懂这些技艺之人,都是不可能拒绝的,他就等着胡说开口叫“师父”,然后有一天柳纯成亲,发现要管自己的浑家叫“师姑”呢,不想小娘子竟然就这么轻易拒绝了。
这一场景,若是给外面成千上万等着跪在明恒身前叫“师父”的人知道,真不知道其中不吐血而死的,会有几个。
“等等——”老和尚身子一闪,已经拦在了胡说的面前:“小娘子,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我老和尚不是吹牛,我在歙州,不对,是整个江南东路乃至整个大唐,都是大名鼎鼎的,现在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在我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能成为我这样一个人的徒弟,是极为荣耀的事情,你怎可拒绝?”
为了报复,为了雪耻,老和尚已经是豁出老脸了,这样没脸没皮自卖自夸的话,若是在平时,他也就是独处的时候,或者和不懂事的日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提及。现在,他却在顾不得这些了。面子固然重要,报仇雪恨更加重要!
胡说听见老和尚这样说话,反而放心了一些。至少这老和尚并没有强行劫色的意思,否则的话,他应该是威胁、哄骗才是,不会一味的自吹自擂。
但胡说对于老和尚这一番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一个像他自己所说的大人物,怎么会躲在这山上来学野猴爬树?完全不科学嘛!
“大师,我真的没兴趣学习你的那些技艺,你老人家这么厉害,完全可以发榜招徒,何必偏要找我?”胡说有些恼怒地说道。
明恒脸色也是微微一红。事实上,胡说的资质公平来所,也就一般,而且年龄也已经偏大,并不十分适合习武,她这种资质,和他第一个徒弟智远,实在是相去极远,如果不是因为柳纯,他是不可能考虑收胡说为徒的。但这点私心,他这样一个堂堂高僧,又如何说得出口!
羞恼这下,老和尚也发起蛮来,大手一挥,道:“反正你就是必须拜我为师,其他的就别问了!”
胡说见到老和尚撒泼的样子,没有气恼,反而有些同情。哎,多么可怜的老和尚啊,大概是因为太过孤寂,太没有事情做消遣,居然和路人开起了这种玩笑!
一时间,胡说心弦的某一点,忽然像是被拨动了一下一般,整颗心变得柔软起来:“哎,这老和尚如此可怜,我不如就陪他玩玩吧,帮他排解一点烦恼也好啊。反正,我也正被过去的姐妹误解、孤立,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吧!”
当下,胡说便点点头,道:“既然大师执意如此,那我就多谢大师了。”
明恒差点就傻了。他没想到费了半天的口舌,胡说态度坚决,就是不愿学他的技艺,反而是不讲道理,耍起赖来,她才答应。恍惚间,他似乎有了一种明悟:“怪不得那小子能把如此美貌可爱的小娘子骗到手,原来这小娘子就怕耍赖。而说到耍赖,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更胜过那小子的了!”
不管怎么样,胡说答应了就好,明恒也没有多想,立即让胡说跪下来拜师。这一次,明恒再怎么使劲耍赖,胡说只是不答应,甚至都不愿意以师徒相称。
胡说的想法很简单,真正跪下来拜师了,就是正式的名分了。她对于“名分”二字,看得还是极为重要的。在她看来,老和尚只是年老孤单没事做找自己消遣而已,而自己也正是因为同伴的排挤,一时间也没什么好打发起来的,更重要,也就是安慰一下老年人而已。这种关系,绝不能成为师徒关系。
在明恒的考虑之中,拜师这个环节是十分重要的,但胡说的态度太坚决了,他见到一时之间胡说不可能答应,便决定暂时将此事缓一下。他的想法是,以后传授的过程中,慢慢展现自己的本领,小娘子见识到厉害之后,当然会改变主意。
事实上,明恒巴不得自己叫胡说师父,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柳纯就要叫胡说“祖师婆婆”。想一下,那个可恶的小和尚不得不跪在自己的浑家面前行跪拜大礼,明恒心里就像吃进了冰块一样爽。
然后,明恒又立即催着胡说选择学习的项目。
胡说想也不想,道:“我就学医术吧!”
明恒再一次被胡说有眼无珠的选择给弄得有些生气。他方才列举了这三项,的确都是他的强项。尤其是医术方面,他这些年以来,为了医治自己儿子的病,潜心修炼医术,已经有了极深的造诣。普度寺里管医药的延寿堂主只是从他身上学到了一点皮毛,并没有正是被他列入门墙,就已经是歙州的医学翘楚了。
但是,从明恒私心里来讲,他当然希望胡说学武功啊,学医术能用来欺负丈夫,帮他老人家报仇吗?不能啊,只有武功才能!想一想胡说拿着一根鞭子,柳纯在旁边扫地、洗衣、做饭,一个做得不好,皮鞭就从老远伸过来,落在他身上的样子,明恒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学医干什么,难道丈夫病了,守候在床边端茶喂药吗?这和他老人家所想的,不但不吻合,简直是背道而驰啊!
不行不行,老和尚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断地蛊惑胡说,把她的习武天赋说得天上罕有,地上无双,而她的学医天赋则是像他老和尚只能说服自己永远说服不了别人的口才一样烂。可胡说就是不为所动。被老和尚的口才这么一说,反而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到了最后,老和尚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说道:“老衲嘴巴笨,言语表达或有疏漏之处。这样吧,我做个示范,让你看看习武的好处。”
胡说点头表示同意。
老和尚立即一跃而起,跳上树梢,一伸手,就把树上正在聒噪不已的那只黄鹂给逮住。然后,他又是一跃,回到了地面。老和尚有意卖弄,这一系列动作做得真是极度的潇洒、连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但胡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看起来,她把这种动作归结为了“上窜下跳”,并没有多少向往。
老和尚大为失望,但又不好就此作罢。他想了想,觉得胡说这种年轻的小娘子,应该是不怎么喜欢这种蹦蹦跳跳的动作,她们应该更喜欢小动物一息。当下,他只好强打精神,把那只黄鹂置于掌上。
小黄鹂想飞,但不论如何振翅,却是始终也飞不出手心的范围。
老和尚对于自己这手绝艺十分有信心。女孩子嘛不就是喜欢玩吗?这种带着耍乐性质的武功,岂不正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吗?
“怎么样,这手如何?”老和尚得意洋洋地问道。
“大师!”胡说撇撇嘴道:“这鸟儿是你养的吧,训练得真够精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