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6-19
这几天以来,柳纯一直觉得老和尚怪怪的,也不和自己——哦,应该说,也不在乎自己和他顶嘴了。说话行事稳重得体多了,而且废话也少了。唯一让柳纯有些难受的是,老和尚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笑,笑容无比的诡异,甚至有点恐怖,每当柳纯看见老和尚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后背总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总感觉老和尚在憋着什么对付自己的阴招。
于是,这几天以来,柳纯也变得小心翼翼,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明恒的一举一动,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等待明恒的出手迫害。
但经过这风声鹤唳的几天之后,一切如故。意想之中的迫害并没有降临。这让柳纯逐渐放松了警惕,也不愿再去猜老和尚的小九九了。老和尚无疑是一个刁钻古怪的人,但毕竟做人做事还是有自己的底线,柳纯感觉自己就算落在他的手里,最多也不过是吃点苦头而已。然而,如果落在智远师徒的手里,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智远师徒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柳纯的注意力也不由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们的手里。这也是他顾不上去注意那神秘兮兮的老和尚的原因之一。
无识前两天就出了延寿堂,开始随着大家一起念经,晚上也搬回了果园外面的小屋。这样一来,最近这几天代他“看管”园子的几个和尚只能不情不愿地搬了出来。毕竟,看管果园这种事情,绝对算不上什么苦差事,其中的好处才是人所共知的。
同时,再过几天,智远也要结束一个月的面壁处罚了。
再次见到柳纯,无识的态度并没有变得稍微好一点,依然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几天在延寿堂,他算是想明白了,那天他与其说是被无色给打了,还不如说是被无色和柳纯联手给打了。柳纯的“劝架”手法,是他经过几天,才琢磨出问题的。毕竟,柳纯的劝架时间和方式,对他而言都太糟糕了,也成为了他彻底被打晕的根本原因。
然后,以他并不发达的脑袋构造,就立即顺着这条线,想到了那场殴打的起因。他一向觉得自己得罪无色并不深,无色没有理由如此的痛恨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柳纯在背后挑唆。
这两个结论,让无识简直吃了柳纯的心都有了,如果以前他把柳纯当成头号对手的话,现在则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因此上,无识刚刚获得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柳纯,咬牙切齿地逼问柳纯这几日念经的情况。
柳纯满不在乎,摊摊手,道:“这几天比较忙,忘记念经了,师兄原谅则个。”
无识见过嚣张了,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一般的和尚,尤其是柳纯这种小沙弥级别的和尚,见了他这个未来方丈热门人选,当然都是恭恭敬敬,唯恐怠慢。就连一些“智”字辈的老和尚,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不敬。
时间一长,无识的性子之倨傲,也就可想而知了。他这样的人,怎能受得了一丁点的委屈。
“柳纯,你可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无识厉声训斥道。旧恨新仇一起涌上他的心头,他整个人就像吹得很涨的气球一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子爆掉。
柳纯满不在乎地看了无识一眼,道:“虽然师兄没有刚进延寿堂的时候帅了,但我猜我应该还不会认错的。无识师兄,你还是别在我的面前摆大师兄的架子了,你也知道,那吓不住我的;你又何必自寻难受呢?”
无识气得双颊通红,眼中喷火,不住点头道:“好,好!那我问你,师父罚你念经,你却不念,这又怎么说?你不是说你很忙吗?那你说说你都在忙些什么?”
柳纯摊摊手,无所谓地说道:“早上嘛,忙着在梦里和佛祖沟通,交流心得;白天嘛,忙着在路上感受世间生灵的苦难,培养慈悲之心,有时候也祭祭五脏庙,为自己的修行提供能量保障。至于晚上嘛,则是为寺里的师长们提水,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
无识听得柳纯把自己的睡懒觉和无聊闲逛都美化成修佛,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柳纯道:“好,你如果顽劣,咱们找监寺大师说道说道,看他要怎么罚你!”回身欲走,发现柳纯丝毫没有跟来的意思,大怒,便伸手来抓柳纯。
柳纯举起了拳头,吓得无识被针刺一样跳起来,很快退到了一丈之外,那动作之迅捷,让柳纯都不由得惊叹。
这也不能怪无识。这厮实在是给打怕了。无色那样的水准,都能把他打得躺了这么久,柳纯的战斗力比无色不知要强多少,若柳纯也学一些无色,那他缺胳膊少腿都是可能的。
“你,你竟敢如此嚣张,好,你等着就是,再过两天师父就要出关,到时候一定让他很生管教管教你这破落户!”见到柳纯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无识壮着胆子回头又威胁了一句,看见柳纯抬腿似乎要追,他骇了一跳,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师兄的风度,怕腿就跑,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待得无识跑远之后,柳纯的脸上也闪现出了一抹阴翳。对于无识,他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威胁,对于智远,他就没什么办法了。
至少从名义上来说,智远是他的师父,这就让他在和智远的争斗中,处于道义上的劣势。要对付智远,首先就要对付很多不利于自己的舆论。
再者,智远可不是无识这种货色能相提并论的。这厮在寺里身居三号位置,而且在实权方面,是和宝光并列第一的。特别是,智远这厮武功太厉害了,柳纯最近虽比以前有所进步,要达到智远这个水平,只能是在梦里英雄救美的时候实现了。
可是,智远已经成为了他眼前最大的威胁了。只要智远出关,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对于柳纯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不闻不问。找茬都来不及呢,何况这些日子柳纯也的确是没有念什么佛经。
头疼啊!柳纯左思右想,对于如何应付智远,还是不得其法。他也想过老和尚明恒。但他自己和明恒的关系,也是十分微妙,相处的时间长了,原先的那种对立肯定是淡了许多,但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要比智远和老和尚之间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还要紧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想要让老和尚站在他这一边,也是一个很不现实的想法。
“罢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智远那厮再厉害,不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我怕他个球!”头疼了一阵子之后,柳纯干脆不再去想它,又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练习了一遍“猛虎拳”。
这套“猛虎拳”,可谓老和尚武功上的结晶,若是一个内功高深的人学会,使出来的时候威力巨大,但对于柳纯这种身手的来说,只能为他出其不意的偷袭增加成功的可能性而已。虽说作用并非太大,柳纯一直以来练得还是十分的用心,最近也渐渐感觉到了它带来的好处。
这一段时间,柳纯感觉自己提水的时候,回来一趟所用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一些,而且做完活之后,也明显没有开始的时候累了。这种好的转变,除了是“猛虎拳”带来的,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答案。
这天夜里,柳纯照例来到明恒那里习武。老和尚显得精神不大好,有些疲惫。这种古怪的状态,已经延续了好几天了。柳纯知道那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因为老和尚本身武功极为高强,而且也是一个杏林圣手,无缘无故的不会生病。唯一的理由,就是老和尚最近经常出去“干活”。
对于老和尚这个毛病,柳纯是极为鄙夷的。堂堂的普度寺长老,万人敬仰,做什么不好,偏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见过重口味的,如此重口味的,还真是少见。
但对于实用主义的柳纯而言,老和尚既然还有用,他的这些毛病都不是问题,他很认真地跟着老和尚练习了几番“猛虎拳”,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才开始打水。依然是宝宝骑着猛兽下河打水上来,然后柳纯提水回伙房。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本走,今天应该又是一个平淡的日子,除了白天和无识发生过一点小摩擦以外,似乎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就在柳纯第四次从明恒的小茅屋提着两桶水走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既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身影。
准确来说,他只是看见了一个古怪的影子,而并没有看见一个人的雏形。但那个影子却是彩色的,一如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他和无色在果园里看见的一样。
而今天晚上,那个影子依然十分的迅捷,三两下就爬进了果园之中。这让柳纯愈发确定,那就是上次他们看见过的同一个人,同一个女人!
在这样的深夜,在普度寺这样一个女人的禁区,连续两次看见女子的身影,实在是一件很令人深思的事情。柳纯也不由陷入了深思。